思莲狐疑地抬起头,然后立马从我的身上离开,双手想来触碰我又因为不知道我到底哪儿疼而踌躇不决,“小姐,你哪儿疼啊!”
我很想告诉她说全身都疼,特别是后背被抽了凡筋的地方。
可想了想,要是告诉她的话,指不定又要担心成什么样了。
于是抿抿嘴,斟酌了一下,方才开口,“可能是上次受伤留下来的后遗症吧,没事,我躺一天就好了。”
从前我也听说过剔除仙根,抽龙筋什么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也会亲身体验一回,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躺一天?”
思莲显然是有些惊讶过度了,“怎么感觉好严重啊,小姐——”
“没事,你别担心了,你忘了?我是妖,这点痛不算什么。”
我赶紧开口宽慰思莲,心里却没底。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连筋都给抽出来了,虽然彻底成了妖,可毕竟太过羸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好。Χiυmъ.cοΜ
思莲不知不觉已经红了眼眶,神情悲悯地注视着我,“小姐,你去妖界找北凌夜差点丧命,现在还变成了这样,他却……”
“不关他的事。”
是我自己不争气,选择了动心,倘若对他保持一开始的畏惧,或者是后来的敬畏,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思莲闻言,悲怜的情绪一扫而光,“怎么不关他的事!一开始招惹的人是他,现在却告诉小姐心里还有别人,简直……”
“思莲!”
我语气微微强硬打断她,侧过头,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另外一个声音和我的声音同时响起,却轻而易举盖过了我的音量,“你说什么?”
我旋即又回过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随后纪辰远一脸震惊地立在我的床边。
他直接双手握住思莲的双肩,再一次确定性地问了一遍,“思莲,你刚才说什么?”
依照纪辰远的性格,被他知道了,到时候肯定又会去找北凌夜问个清楚了,届时想静心都难。
我深深蹙起眉,无形中以眼神给思莲示意。
她先是为难地看了看我,最后咬咬牙,还是心一横全盘托出,“北凌夜心里还装着一个人!”
她无比气愤地对着纪辰远吼完,好像面对的人就是北凌夜一般,随后又害怕我生气地看向我,努努嘴,“小姐,我是替你难过!”
话音落下,她便气哼哼地跑出了房间,留下纪辰远一个人呆愣愣地立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也是,毕竟北凌夜对我的态度,他们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却突然知道这个消息,无疑是惊雷。
我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纪辰远的反应,看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收紧,发觉不妙,“纪辰远,你别冲动,这件事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不在乎,我在乎。”
他蓦然侧过头看向我,眸光坚定而冷毅,“映雪,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我瞬间有些懵,不明白他指的是曾经说过的什么话。
疑惑间,他的拳头越捏越紧,没有任何交代,直接就转身走了。
“纪辰远!纪辰远!”
看他那义愤填膺的架势,肯定是如我所想的一样,我拧着眉一个骨碌从床上撑起来,刚撑到一半,后背一痛,又直直摔回了床榻。
可此时房间里除了我的隐忍的嘤咛声,以及身子与床榻的撞击声之外,再没有任何声响。
纪辰远已经走了。
我睁着眼凝望头上的虚空,原本说着自己不在乎的,可还是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昨晚一宿没睡,一是身体太疼了,二是想着那些事,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睁到现在,已经疼痛难忍。
我闭了眼,干涩刺痛终于缓解了不少,淡淡的困意也终于朝我袭来。
朦胧间,我闻见一阵幽冷的清香,神经瞬间就变得警觉起来。
可不知为何,我竟然又跟昨晚一样,像是被迷了神智,身体有些不受控。
我想,应该又是那个黑斗篷男人来了。
真是张狂,晚上来也就罢了,如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敢现身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股强烈的妖力在体内汇聚,从丹田一路直窜天灵盖。
我一直没办法睁开的眼睛,就像冲破了束缚般,猛地睁开。
果然,映入眼帘的就是昨晚那个黑斗篷男人!
他依然戴着帽子,把脸掩去了大半,不过因为他是与我正面相对的,所以我很清晰地看到了他的五官。
那一瞬间,我整个身体就像被雷劈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怔愣着凝视他。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睁眼,双手一动,条件反射就要遮住脸庞,可大概是看我已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竟然把手慢慢放了下来。
随后,他徐徐勾唇,一如我记忆中那般温润,“雪儿,好久不见。”
熟悉又有些陌生地嗓音响在耳畔,他抬手轻轻撩了撩我脸颊上的发丝,动作轻柔,眸光温和。
“你长大了,变强了,也更令我心动了。”
“东尧……哥哥。”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紧锁住他清瘦的面庞,心跳如雷鼓动,前所未有的震撼。
“你……是魂魄?你回来看我了?”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身体动不了,我想,大概此时此刻,我已经义无反顾地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闻言,沈东尧笑了笑,竟然调皮地反问我,“雪儿,你希望我是什么呢?”
沈东尧在世时,也经常喜欢逗我,偶尔开开玩笑或者戏谑我,这一刻,我激动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真的是你,东尧哥哥,你没死?”
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他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那天在楼府的高墙上,也是你吗?”
我兴奋得音调都变了样,满怀期待地盯着他。
他轻声一笑,微微点头,随后诱哄般问我,“雪儿,我回来了,就不走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沈东尧是我从小到大一直信任依赖的人,他没死,还能够继续陪在我身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啊!
我泪眼朦胧地不停应声,“好,好。”
可话音一落,沈东尧立马就阴森地笑了笑,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我惊喜万分的笑意骤然凝固在唇角,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胸口便传来一阵刺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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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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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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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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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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