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纪辰远抓住了北凌夜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不动声色地挣脱开被北凌夜握住的手,退离现场,“各自休息吧。”
我心绪紊乱地往房门口走,转身正欲关门,看见思莲立在门口,欲言又止。
“思莲,怎么了?”
我把她拉进屋来,她回身把房门关上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小姐,那纪辰远可是军阀的人,你万不可对他……”
“你这丫头,净瞎说。”
我自然是知道思莲的意思,不免好笑起来。
“你以为我在愁什么?我不过是觉得欠了纪辰远这么大的人情,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嗯,我相信小姐慧眼识人。”
思莲说这句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我的隔壁房间瞟,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这丫头,再乱点鸳鸯谱,看我不收拾你。”
我边嬉笑着边把思莲往门外推,“好了,回去休息吧。”
等思莲出了门,我的笑意才渐渐敛了下来。
事实上并非是思莲乱点鸳鸯谱,而是我和北凌夜,却已有夫妻之名。
只是我到现在,都还未能全然接受这件事。
我看向手上的戒指,心里乱糟糟的一团,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我立在窗前,把脖颈处的鸳鸯月玉佩从衣襟里拉出来,眼前闪现的竟然是那日北凌夜醉酒的神态。
他微醺着凤眼,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明明喝了酒会露出狐狸形态,却还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而不管不顾。
我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不知不觉,窗外的月光渐渐暗淡下来,光线由昏暗变为惨淡,最后完全被黑暗吞噬。
是要下雨了吗?
正想着,就有丝丝缕缕的细雨随着微风轻轻吹在脸上。
不多时,便是一阵缠绵的雨声入耳,淅淅沥沥。
“小雪。”
一道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我的身体忍不住一个激灵,蓦地惊醒。
原来做梦了。
我看着头顶的白纱帐,朝窗外望去,天朗气清,一股清新的植被香气。
“小姐,你起了吗?”
死思莲的询问声在屋外响起,我徐徐应答,随后被她伺候着起床后,往铺子里去。
刚进当铺里,就感觉到气氛的微妙。
北凌夜静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那里一般是我坐的位置。
纪辰远则坐在当铺门口,一脸警惕地凝视着北凌夜。
这是怎么了?
我走到柜台处,伸手想拿什么,被纪辰远抢先一步,递到我手上。
我讪讪接过,下意识偏头去看北凌夜。
他依然坐在板凳上,目光沉沉落在我去接东西的手上。
“谢谢。”
我快速接过后,低低地道谢。
哪料纪辰远却猝不及防地一把握住我的手,嬉皮笑脸地说:“不用谢。”
“啊!”
他的话刚说完,就惊叫一声,像是触电一般放开了我的手。
“怎么了?”
我不明所以地问纪辰远,遂低下头仔细看自己的手。
柔嫩白皙,同往日并无两样。
“没事。”
我再度看向纪辰远,只见他悻悻地挠了挠头,目光瞟向无动于衷的北凌夜时,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
难道是纪辰远知道了北凌夜的身份?
我心头一紧,在心里大叹不妙。
北凌夜老是捉弄纪辰远,也难怪现在纪辰远这样谨慎警惕。
我不露声色地站在柜台处,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样让纪辰远尽快离开。
纪辰远突然惊喜地大喊一声,“映雪,你这玉佩是桃花节时得到的吧?”
我猛然低头,才发现自己脖颈处的鸳鸯月玉佩不知何时露了出来。
不待我回答,纪辰远失落的声音相继响起,“可惜我都不在,映雪,另一枚玉佩在谁手里啊?”
我的眼角余光心虚地朝身后侧的北凌夜看去。xǐυmь.℃òm
另一枚玉佩在他身上,我连对思莲都没有说,现下被纪辰远问及,我该如何搪塞过去呢?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对策时,思莲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在另外一位小姐手里。”
惨了,这不是不攻自破么?
我轻轻拧眉,暗自感受身后北凌夜的情绪。
“哦,是位小姐啊,长得如何?”
纪辰远大概听是位小姐,兴致一下就高了起来,语气也没有刚才的失落了。
“小姐说对方没摘面具就走了,没见着。”
我从未有那一刻,觉得思莲跟纪辰远的关系如此融洽过,他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虽然我知道更多的是思莲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原因,她巴不得无时无刻不在说话。
“那岂不是很可惜……”
我渐渐听不见纪辰远和思莲的交谈声,只是条件反射地回身,去看凳子上的北凌夜。
他淡淡然地看着我,如黑曜石的眼瞳里闪烁着万千情绪,我知道其中的丝丝情绪,名叫落寞。
思莲是现在与我最为亲近的人,连她我都没有告诉,我想,北凌夜这次是真的有些伤心。
“一位小姐吗?”
北凌夜看了我良久,淡色薄唇轻勾,不咸不淡地开口。
随后就见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枚鸳鸯月玉佩,轻轻举在空中。
“是这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思莲和纪辰远皆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我看见他俩皆目瞪口呆的神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表哥?”
纪辰远率先打破僵局,直接冲上前来,握住北凌夜的玉佩来回打量。
随后思莲也后知后觉地上前来,看看我脖子上的玉佩,再看看北凌夜的那枚,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来北凌夜就是那位小姐啊!”
思莲的话一出,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她相信我,还是该觉得她的智商堪忧。
我再度把目光投向北凌夜,他似乎是因为思莲的那句话,脸色有些黑。
我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情绪,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深,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因此生气。
我觉得此时此刻,我应该说些什么,要是等北凌夜开口,可能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就在我犹犹豫豫间,纪辰远陡然气愤地一拉北凌夜的脖子,红着脸沉声低吼。
“表哥,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男扮女装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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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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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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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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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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