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从未想过会有人敢直接闯入这里的缘故,后院的地窖这边几乎没什么人看守。
杨酒酒和傅爷分别利索地将在这里晃荡的几个人打倒在地,打开地窖的大门,举起火折子顺着木梯子往下,很快就在地窖的深处找到了人影。
看到躺在地上的霍四的瞬间,杨酒酒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了。
在地窖中的人眼前骤然见了光,惊吓之下惊慌失措地往后躲,就在人影晃动之时,杨酒酒看到有一个挡在最前头的姑娘努力地伸手挡住了身后的两个小娃娃。
地窖中冰冷潮湿,小娃娃睡的地方皱巴巴地铺开了一件四处都是破烂的衣裳。
身上也盖着一件看起来就破破烂烂的外衣。
而张开胳膊挡在他们前面的那个姑娘的身上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小褂子,胳膊都在空气中暴露了大半。
注意到杨酒酒的目光落在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上,挡在前头的姑娘顿时气恼不已,忍无可忍地对着她狠狠啐了一声,咬牙说:“畜生!”ωωω.χΙυΜЬ.Cǒm
“披了张人皮不做人事儿就算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的?!”
“你也不怕作恶多了报应到自己的孩子的身上!”
“我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休想对这两个娃娃做什么!你要是……要是敢过来,我就跟你拼命!”
姑娘吼得嘶声力竭,竭力把自己能展露出的气势都绽到了顶点。
可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整个人都颤抖得厉害,眼眶通红看起来好像下一瞬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杨酒酒心中猛地一疼飞快地闭了闭眼,怕自己贸然靠近会吓着她,马上在原地站定,强忍住马上去查看孩子情况的焦急,想也不想地转头对着还在梯子上没落地的傅爷说:“傅爷,这下头有姑娘,你下来恐怕不方便,你干脆在上头等我吧。”
傅爷是干脆话不多的。
听到杨酒酒这话低低地应了一声好,不假思索头也不回地往上爬。
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骂杨酒酒的姑娘听到这话狠狠一愣,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杨酒酒,紧张得不行地说:“你……你是干什么的?”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你要是做什么,就别怪我……”
“我是那两个孩子的亲娘。”
“啊?!”
“你说什么?”
杨酒酒红着眼用力咽下一口口水,颤着嗓音说:“我说,我是那两个孩子的亲娘。”
“地上躺着的这个是我弟弟,我就是来找他们的。”
姑娘显然没想到自己准备好鱼死网破后得到的回答竟然会是这个,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呆滞半晌,还没回魂儿就听到杨酒酒说:“我不是恶人,也不是帮凶。”
“我就是来找孩子的。”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姑娘满脸怀疑地看着杨酒酒,警惕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不会害人?”
杨酒酒难掩苦涩地笑了。
“我哪儿有你说的那种本事?”
她只想安分守己地养娃娃做个好人。
可谁知道,这世上总有恶人横行阻拦?
杨酒酒是个女子,在见到孩子的瞬间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也不似作假。
原本很怀疑她的姑娘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着牙把自己挡在前头的双手慢慢地放了下去。
她死死地咬着唇紧张地往后退了退,看着地上的霍四抬了抬下巴,说:“这是你弟弟?”
慢慢走近的杨酒酒牵起嘴角笑着点头。
“对。”
“那什么……”
“你弟弟人还挺好的。”
刚快步走近把霍四从地上扶起来的杨酒酒闻声一怔,意外地看着满脸不自在的姑娘。
“你说什么?”
姑娘忍住眼眶中不住打转的眼泪,抱着膝盖闷着嗓子说:“他刚被扔进来一会儿,有人想来抓我,是他挡在前头救了我。”
“要不是他把那个人撵出去的话,我可能已经被人抓到上头去了……”
要不是霍四先救了她,她也不至于会在发现有人来的时候直接挡在大宝和二宝的前头,哪怕是心里已经怕得要死了,却还是努力地支撑起了气势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怯怕。
杨酒酒显然没想到在自己赶到之前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微怔一刹无奈苦笑。
“这小子年纪不大,心肠热乎得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不奇怪。”
她说话的功夫就飞快在霍四的身上摸了一圈,确定骨头四处都是好的,没扭曲没脱节,再反复查看身上确定没有明显的致命伤,而后才马上就抱起了昏睡中的大宝。
霍四或许是因为挣扎抵抗的缘故,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些青紫伤痕。
但是大宝和二宝年纪小,被药放倒时估计什么都还不知道,呼呼一觉就睡到了现在,所以检查一番下来除了手脚上略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淤痕外,再无其他明显的伤痕。
杨酒酒查验了一番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轰然落回了肚子里。
她就像是瞬间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似的,出口气的功夫就彻底瘫软在地,一直都看不出情绪起伏的脸上接连而三争相恐后地往外挤出了豆大的冷汗,一层叠上一层的冷汗不断浸出,透得整个人都像是刚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守在边上的姑娘在看到她抱了一个孩子又去抱另一个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紧张,生怕这人会做出什么对孩子不利的事儿。
可在注意到杨酒酒这番后怕到了极致的神情,心里那点儿说不出的疑虑瞬间就散了个烟消云散。
能露出这么个表情的,都是把命根子拴在了孩子身上的。
要是这都有假,那她这双眼睛也差不多就可以挖了。
杨酒酒胸口反复剧烈起伏来回深深吸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在胸腔不断激荡的那股情绪压了下去。
也许是没动静的时间太长了,守在地窖门口的傅爷忍不住低低地问了一句:“杨姑娘?”
“需要帮忙吗?”
杨酒酒闭上眼用力呼出一口气,忍住激动的颤抖撑着地站起来,说:“要。”
“我先把孩子送上去,你帮我接住。”
“好。”
杨酒酒先是把霍四背到了背上,咬牙把体重足以比过自己的霍四背着爬上了木梯。
把霍四交给傅爷后,又转回来抱走了大宝和二宝。
然后出人意料的是,她又走了回来。
在姑娘惊讶的目光中,她直接把身上的外衣脱了,反手就披到了姑娘的肩上。
“外头有男子,你这么出去不方便,把衣裳穿好,我带你出去。”
姑娘闻言仿若是听见了什么晴天炸响的惊雷似的,茫然又震惊地张大了嘴。
“我……我也可以出去吗?”
“不是,你不知道情况,我是被我爹卖了的,我的卖身契还在这里,我是跑不了的。”
说起这个,她的眼中翻腾而起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悲哀,苦笑着说:“我跑出去也是没活路的。”
“你别管我了,快带着你家孩子走吧,这里……”
“谁说你不能出去?”
杨酒酒压制许久的怒气终于开始有了要爆发的征兆,可落在姑娘身上的目光却仍是带着笑的。
她说:“我说你能出去,你就能出去。”
“至于卖身契,这里地方都快没了,那种东西又有谁在乎呢?”
“一会儿我就帮你把卖身契拿回来,以后离了这里,天高海阔,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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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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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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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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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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