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爷,放下吧,轻一些。”
随着拐子徐的指示,两桶腌肉稳稳的担在了毛驴的脊背上。并且就在这一刹那,卢雨瞧见这头四尺尚缺一些的、正咀嚼着草料的驴儿,脊背明显沉下去了不少,不免有些担心。
木桶虽小,但里面装得满满,一只不会少于五十斤,两只就是一百斤哪!
“叔,此去陵州二十来里路,这驴儿吃得消吗?”
“小爷无须担心,这畜生个头儿不大,耐力却极佳。乌马镇至陵州城这点路,驮上百十斤走一个来回,它是稳稳当当!”拐子徐拿过倚在一边的木棍,应是他的拐杖吧。
“哦。”卢雨点点头,“那,咱们这就出发?”
“嗯,出发出发。”拐子徐拉过毛驴嚼子上的绳索,往家门外走去,“已费了小爷不少时间了,可不敢再耽搁!”
卢雨跟了上去,心道这拐子徐也真是会说好话,还要替我牵驴呢!看驴儿那样子,只怕连一块葱油饼都不能再往它背上放了!我如何敢、如何忍心骑上去?
好在咱这拐子叔算得上健谈,骑不成毛驴也罢,路上有人说说话总是不错的。
十三岁了,卢雨还没进过一次陵州城呢!一路上问这问那,比如城墙有多高啊,城门有多宽啊,有无军卒值守啊,城内有多少户人家啊,最高的楼有多高啊等等等等。
拐子徐一点都不嫌烦,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很详细,最后甚至停下了脚步,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地上画了一幅简略的陵州地图。此番二人分别要去的陵州卫戍营和芬亭酒肆,都在地图上标记了出来。
除此之外,城主府邸、医馆药铺、书院学堂、铁器铺子木匠铺子、饺子铺面条铺、裁缝铺布料铺,以及关押犯人的大牢也都与卢雨说了一遍。占地大的,就在地上画出来,占地小的,就用匕首戳一下报个名字。就连那妖娆多姿的蔓柳巷,拐子徐也在地上描了出来。
卢雨记性不错,结合地上所画,只听拐子徐说了一遍,就将陵州城内的布局都记下了。
“小爷,都怪我话多,这又耽搁了一会,咱得走快些了!”拐子徐抬眼看了看天色,脚步放快了不少。wWW.ΧìǔΜЬ.CǒΜ
“嗯,先去酒肆送腌肉,可不要过了晚饭时间。”卢雨抬起脚在地上拖搓了几个来回,将拐子徐画的地图抹去了。
二人行了多时,已能远远看到陵州城的高墙了。可就在这时,竟然冒出数个山贼盗匪打扮的人来,拦住了卢、徐二人的去路。
卢雨数了一下,对方有六个人,个个都提着板斧、朴刀。上身也都同样穿着无袖子的短褂,胸口的扣子一个也不系,任凭肚皮去受风吹日晒。
站在最前面的、最高壮的一个应是几人的头目了,待会动起手来,就先拿他开刀!不过,刀尚且装在木盒子中,此时拿出来必定会引得盗匪看上了眼,徒增麻烦。听铁匠说,这刀可是连老头儿都夸赞过,谁见了不喜欢?
若是等到动起手来再开盒拿刀,只怕是来不及。拐子徐可没有赤辉功护着,一阵乱刀下去,再浇上秘制的酱料,可不就成了毛驴儿驮着的腌肉了!
短短的一瞬,卢雨已想了许多。最后握了握木盒子,发现挺厚实,就决定等会儿动起手来,直接用木盒子拍!
“诸位好汉,大白天的,也要拦路抢劫吗?”卢雨上前了几步,将拐子徐挡在了身后。
尽管卢雨竭力放粗了嗓音,但他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再粗又能粗到哪里去?
一阵嘲笑声中,卢雨握紧了拳头。他从五岁开始,就跟着卢斌练武,至今已有八年,自忖对付区区六个盗匪,还是不在话下的。
正待说出狠话,却被拐子徐一把拉到了身后。
“贺头领,这是今日的买路钱,您收好!”拐子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布囊,递给了面前的盗匪头目。
“叔!”卢雨握住了拐子徐的手臂,“犯不着这样!”
拐子徐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示意卢雨不用担心,一切交给自己就行。
卢雨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眯着眼睛盯着那个贺头领。
贺头领接过装了银钱的布囊,在手掌中掂了几下,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瘸子,什么时候雇了个小跟班啊?看样子好像很凶嘛!”
拐子徐赔笑道:“小孩子没见过世面,不懂事,贺头领没必要跟个娃娃一般见识。”
“嗯,你说的不错!”贺头领将手中的布囊向后一甩,丢给了喽啰,“不过嘛瘸子,是不是我要的太少了,所以你才有钱雇帮工?”
拐子徐双手握在一起朝着贺头领拱了拱,笑道:“贺头领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自打我这腿瘸了之后,就没法儿自己打猎取肉了,都得花了银钱去买!腿脚好时,日日去陵州,如今三五天才去一趟,那边又都是老主顾,价格都压得低。毛驴儿得吃料,我自己也得吃饭哪!哪里还有闲钱去雇帮工啊?这娃娃,是亲戚家的,游手好闲不肯读书识字,他爹娘没有办法,才送到我这来吃吃苦头。我呢,正好也白捡一个帮手的,管他吃饱就行了。”
拐子徐一番话说得极为流利,该高时高,该低时也低,就连卢雨都差点信了!
“你还愣着?”拐子徐又扭过头朝卢雨喊道,“快过来拜一拜贺头领,咱们这来回四十余里,少不了人家照拂!”
卢雨会意上前,学着拐子徐的模样,将两手胡乱抱在一起,朝着贺头领拱了拱。
拐子徐演了半天的戏,卢雨还真不忍心拆穿……
贺头领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既不开口,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拐子徐再次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囊,恭敬地递上前去,“这是准备给娃娃裁身新衣的钱,就当是给您赔罪了!贺头领大人大量,可不要再与不懂事的娃娃计较了。”
贺头领一把抓了过来,又在手掌中掂了掂,然后闷声说道:“这么点银钱,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你是在教我做事?”
“贺头领您说笑了,就是给我十个胆儿,也不敢教您做事啊!”拐子徐连连摆手,“只是天色已然不早,芬亭酒肆还等着这两桶腌肉呢!万一误了时辰,关老爷子责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啊……”
“你个死瘸子,少拿关老爷子吓唬我!”贺头领虽然嘴上不饶,但脚下已经动了,站到了路边,让出了去往陵州城的道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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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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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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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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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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