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徐的银钱虽有些妙处,但那绝不是致使劫匪们让路的根本原因。那芬亭酒肆的关老爷子,才是关键所在吧!到底是何许人也?就连干这些杀人越货勾当的贼匪们都卖他个面子。
卢雨压不下心中好奇,正欲开口问一问拐子徐,却被身后的喊声给抢了先。
“喂!”听得出来,还是贺头领的声音,“那小子,你肩上挎的长木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啊?”
终究还是被盯上了!
卢雨心中叹息一声,看向了拐子徐,但愿他今日出门所带的银钱够多,再递过去一袋钱把这些烦人的家伙打发了吧……
果然,拐子徐没有让人失望,接连从怀里掏出两只布囊来,朝着贺头领丢了过去。
“贺头领,真的不能再耽搁了,等我回程时再聊吧!”拐子徐还没说完就转过了身,轻声对卢雨说道:“快走!”
木盒子里是何物,出发之前卢雨已对拐子徐说过了。他清楚得很,倘若被这帮匪人瞧见了,要么强行抢了去,要么借“私铸大荒刀”的罪名狠狠地敲诈勒索一笔。不论何种结果,都势必会给卢爷和小爷添不少麻烦。只有尽快赶到陵州卫戍营,把刀交给庄宪,才能免去那些烦人的事。
“站住!别跑!”身后一众盗匪追了上来。
拐子徐瘸着一条腿,尽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汗淋漓,也断然跑不过四肢健全的人!
卢雨又不肯丢下拐子徐独自逃走,因为卢斌曾对他说过,镇南头的猎户徐有忠义侠气,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卢斌认可的人,卢雨说什么都不会弃之不顾啊!
于是,不到二十个呼吸的时间,二人便被追上了。
明晃晃的刀尖反射着已经偏西的日光,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方才就见你一直背着个盒子,垂着的右手还一直托着,看来稀罕得紧哪!到底是什么宝贝?拿出来给爷瞧瞧!”贺头领命令道。
卢雨觉得有些好笑,托着?哦!那只不过是为了方便随时抡起来拍你罢了!
“哪里有什么宝贝,不过是装了些干粮罢了!”拐子徐拄着木棍上前来,挡在了贺头领与卢雨之间。
“你给我滚一边去!”贺头领生的精壮,力气自然也不会小,就这么伸手一拨,拐子徐便向外踉跄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
卢雨不是瞎子,从遇到贼人开始,拐子徐已有意挡在自己身前数次了!这份情,卢雨可不会忘记!
“没有宝贝?那你们跑什么?不是摆明了心里有鬼吗?”贺头领右手握着朴刀指着卢雨,左手伸出,看来是要强抢了。
卢雨看着贺头领伸过来的大手,心道这档子事,正如老头儿所说,是小场面,无需惊慌。但,最好还是不要见血。
虽然老头儿说该杀的人就杀,不用想太多,但这些贼匪是半道上冒出来的,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怕出手不够干净利落……
稍加思索后,卢雨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贺头领面露惊讶的一瞬间,“砰”的一声,卢雨将一直挎在肩上的长木盒子丢到了贺头领脚前。
“真的不是什么宝贝,贺头领想要就拿去好了!芬亭酒肆要的腌肉,是真的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卢雨说完,朝着拐子徐连连招手,“叔,快过来,咱们还得赶路呢!”
一个喽啰见贺头领没有阻拦瘸子的意思,就朝拐子徐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骂了一句“滚吧”,模样十分嚣张。琇書蛧
拐子徐本就瘸了腿,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如何还能走稳?立时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尘泥。
一众贼匪只顾嘲笑爬不起来的拐子徐,谁又会想到,这时候已有人起了杀心呢?
先前卢雨的那一步后退,已让贺头领觉得不简单,此时又见卢雨随手扔出了木盒,只恐其中有诈。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的同时,叫了一个手下过来,让其打开盒子。自己则后退了两步,应是害怕盒子里会射出无数细小的暗器来吧。
被点名的喽啰再笑不出来,虽然心中也怕,但头领有吩咐,只能自认倒霉,硬着头皮、眯着眼睛,将颤抖的双手慢慢地靠近了地上的长木盒子。
趁这工夫,拐子徐总算费力地回到了卢雨身旁,揉着下巴低声道:“小爷,这下瞒不住了,都怪我啊!若不是我坚持要同行,小爷此时应已骑着驴儿返程了。”
卢雨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拐子徐往身后拉了拉。
“小爷……”拐子徐欲言又止,心中叹道这已经是小爷第二次挡在我身前了。
确实如此,初遇盗匪时,卢雨便拦在了拐子徐身前问话盗匪。那时候,拐子徐就已颇为感动!此时又见这场景,竟有些哽咽了。
“刀!大荒刀!”开盒的喽啰大喊起来。
其余盗匪听了,包括贺头领在内,都凑上前来伸长了脑袋,想看个清楚。
就是现在了!
卢雨脚下用力,蹬地奔出,顷刻就到了贺头领身侧!高高扬起的右拳裹挟着一团淡红色的雾气,照着贺头领的头颅挥了下去。
拐子徐刚刚抹掉沾在嘴唇、鼻孔处的碎泥,便听到了一声惨叫。定睛一看,身强力壮、近六尺高的贺头领已横躺在地,口鼻不停涌出血来!
再看卢雨,提了朴刀在手,刀光闪烁间已杀了三人!
仅仅一刹那,便收割了四条性命!这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吗?拐子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牙齿不停打颤,怎么都喊不出声来。
剩下的两名喽啰早就吓傻了!平日里跟着贺头领,拦一拦道路,挥一挥朴刀便能挣得银钱,哪里曾想过有一日会遭人砍杀?此时见了血,除了哆嗦着连声求饶,竟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我问你们,木盒子中,装的是什么?”
“刀……刀,大……大荒刀!”一名喽啰答道,话也说不完整。
“死吧!”
鲜血,飞溅洒出,在日光下变换着七彩的颜色,最后浸入了大地。
此时的卢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声音中尽是冷漠,两只眸子映着刀光,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
“你说,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卢雨手腕转动,朴刀转了一个大圈,将刀刃上的血水甩了出去。
“我……我不……我不知道……”仅剩的一个喽啰胡乱摇着脑袋,裤裆中已湿了一片。
“真的不知道吗?”卢雨追问。
“真的!”喽啰又慌忙点头,“他们……凑得太近……我在后面……只看到了一个尖尖,像是……像是刀尖……”
又是一缕鲜血飞出!
至此,拦路要钱的贺头领六人,全部身死,无一存活。
贼人的鲜血粘带着尘土缓缓流动,而卢雨身上,却与出发时没什么两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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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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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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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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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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