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久没有和乔依同宿一屋,这时候终于有这个机会了,又觉得两张床隔得太远。
人心总是难以满足的。
乔依第二天一早醒来,迷糊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怎么为什么会在医院,揉了揉眉心,翻身下床,脚刚放下,就触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吓得她差点尖叫。
还没叫出声,人已经往下跌下去,然后实打实的扑到刚踩到的那滩软体上。
被子下的人被压得闷哼了一声,随即伸出两条长长的手臂把乔依护住。
顾策的头从被子里拱出来,嗓音还带着浓浓的睡衣:“怎么了?”
乔依闹了个红脸,现在瞌睡全被惊没了,整个人又急又气,她挣开顾策的手臂坐起来责备:“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睡!”
顾策挑了挑眉,直截了当的说:“想离你近点。”
却又没胆量睡到一张床上去,只能移动移动陪护床喽。
乔依瞪了顾策一眼:“你有毛病吧你!”
顾策展示了一下还贴着胶布的手背:“如你所见,正病着。”
乔依无语极了,顾策一定是和聂晋清接触多了,现在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她动了动身体,准备从陪护床上下去。
“嗯——啊……”
一个令人遐想的声音从顾策鼻腔里哼了出来。
乔依吓得一缩脚:“你干嘛!!”
怎么现在还这么流氓了???
顾策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乔依的腿:“你坐到我……那里了……”
乔依这才觉察出薄被下的异样,她像被烙铁烫到一般,迅速从顾策身上滑了下去,鞋也来不及穿,踉跄着奔进了卫生间。
她知道顾策平时早上有那样的生理反应,却没想到他现在在自己面前居然如此不知收敛,如此的……不要脸。
她在卫生间洗了把脸,躲了十来分钟,直到脸没那么烫了,才拧开了门把手。
她只希望顾策能做个人,安抚好自己的小弟,不要再给她难堪。
刚打开门就遇见护士进来,见到她就递过来一堆单子,公事公办的吩咐:“家属去药房取药,取的时候注意记,有些是饭前吃的,有些是饭后,别弄混了,拿了药回来开出院单。”
护士交代完正准备转身离开,然后发现还坐在陪护床上抱着腿的顾策,还有病床一头的女式鞋子,她皱着眉头看了看乔依,有些不虞的说:“病人要好好休息才能更快的恢复身体,别只顾着自己!”
乔依脸上一红:“我……诶不是……”
来不及辩解,护士小姐已经沉着脸离开了。
平白无故被旁人误会,乔依像被猫爪一般难受,她指着顾策:“你!”
顾策无辜的耸了耸肩。
乔依闭了嘴,她决定不要和顾策说话,他现在脸皮太厚。
不过还好,护士这一打岔,刚才的那些尴尬好像悄无声息的散去了,乔依偷偷舒了口气,穿好鞋子拿着单据下了楼。m.χIùmЬ.CǒM
药房在一楼,她看着指引往前走,突然被旁人叫住。
“劳烦姑娘,e区从哪里上去啊?”
乔依转过身,是一对夫妇,五六十岁的样子。她朝自己刚来的地方指了指:“左边那部电梯直达e区的。”
顾寻砚连声道:“谢谢谢谢,这年纪大了,差点转晕了……”他打量了一眼乔依,刚才还堆满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你?”
乔依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奇怪的老人,疑惑的问:“先生,怎么了?”
顾寻砚又仔细看了看乔依,只见她妆容不整,头发微乱,衣服到处都是褶皱,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整个人看起来……如此的其貌不扬,还带着一丝邋遢随意。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和顾策书房照片上那个有些差距,但他不会认错,她们绝对是同一个人。
顾寻砚冷着脸,一把夺过乔依手里的单子,上面患者的名字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林淑挽着他,早看出了他突然的不同寻常,他平常绝对不是这么不礼貌的人。她轻轻碰了碰爱人的手臂:“寻砚,怎么了?”
顾寻砚扬了扬手里的单据,目光不善的看着乔依,厉声说:“我恳请你离顾策远一点!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出现在他身边的!”
说完他拉着林淑大步走了。
乔依帮他养了几年孙子是没错,但一想到就是因为她,儿子和谈了两年多的傅南心分了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乔依明知顾策有婚约还靠近他,根本就是不知检点!
而且顾策明明最近一直有好好回家,唯一的一次夜不归宿还闹进医院,居然又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碰上她,顾策真是没有一件好事!
顾策听见开门声的时候,嘴角往上扬起: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弯腰把陪护床挪回原位:“花了不少钱吧,等一下我算给你……爸!阿姨,你们来了。”顾策抬头发现来人不是乔依,语气立马变得正经起来。
顾寻砚愤怒的扬了扬手里的单据:“你怎么还和她搅在一起?!”
顾策眉心皱了一下,他拿过单据看了看,沉声问:“她呢?”
顾寻砚:“顾策!你到底在搞什么?如果是你一厢情愿也就罢了,我也不说她什么,当我自己儿子不争气,但,偏偏她还主动来接近你!这样的女人分明就是心术不正,道德败坏!”
“爸!”顾策的音量陡然加大:“你不要乱说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自己好不容易留了她这几个小时,争取了一点相处时间,现在被自己的父亲弄得一团乱,不知道他当着她的面说了些什么,说不定,她还会因此记恨自己。
“她不是那样的人?那你订婚帖都递到她手上了她还来接近你算什么?她都几年不和星星联系了,现在又当亲儿子一样隔三差五就接过去住算什么?她是离过婚的,见识过人情冷暖的,顾策,你心思单纯,别被她骗了!”顾寻砚气得手都在发抖。
当傅南心把这些告诉他的时候,他都替自己的儿子害臊。
“她离过婚怎么了?不是因为我她也不可能离婚!”顾策比谁都清楚乔依的过去,以及那些伤痛。
要不是因为自己,她怎么可能在景家被人嫌弃,最后离婚收场。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她还没离婚就和你搅在一起了?”顾寻砚眯着眼看着顾策。
“你别乱说!”
“那你什么意思?”
顾策张了张嘴,没有解释。
林淑见父子俩吼得已经面红耳赤,连忙上来轻轻顺着顾寻砚的背:“好了好了,一家人哪有必要为了这点事炒成这样,有话好好说嘛,别气坏了身体。”
顾策拿起自己的手机就往门外走,被顾寻砚喝住:“你去哪里!”
顾策:“去拿药!”他走了两步又停住,背对着顾寻砚冷冷的说:“要不是那‘心术不正’的女人,你儿子昨晚已经死在外面了!”
说完不等顾寻砚责骂,大步离开了让他窒息的病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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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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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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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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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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