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颜笑道:“娘不必忧心。我早安排了人在城内的恤孤所和安养院等几处行善布施,又命人去城外的伽蓝寺和慈幼庵做功德、添供奉,定能为阿元积善积德。”崔氏拍了拍她的手,赞道:“宁宁果然进益了。”
幸好姜启颜早有预料,虽有不停登门拜访的客人,姜府却忙中不乱。不论是迎来送往、茶果招待,还是消遣娱乐,俱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丫鬟奴仆各司其职,既没有事情脱了空的,也没有偷奸耍滑、互相推诿的。
男客由姜恪、姜惟、姜启翰和姜启元等人在前院招待。女客由妥帖的媳妇们迎进后院,夫人们由崔氏陪坐,小姐们姜启颜则托了姜萱、堂亲姜蓉和姜薇等几人帮忙照料。崔氏有心磨练女儿,只管陪着各家夫人闲话家常。
永平侯夫人连氏笑问:“你家小姐呢?怎也不请出来给我们瞧瞧?想是看我面容丑陋行为粗鄙,怕吓着你家娇客?”
崔氏陪笑说:“姐姐真是爱玩笑,你要是面容丑陋行为粗鄙,我越发不敢坐在这里,只往马棚里去就得了。”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崔氏又道:“实是今日这宴,我交予她全权安排了。今日又蒙诸位赏光,她这会儿估摸着还在后院忙碌。”然后吩咐一旁的丫鬟,“去看看二小姐在做什么,唤她过来给诸位夫人请安。”
连氏不禁称赞起来:“你家小姐竟如此能干,这就开始帮你掌家理事了?我家那冤孽,成天只会吵着要什么缀锦阁的新头饰、霓裳阁的新裙子,活脱脱没长大的孩子。”说罢还叹了一口气。崔氏便嗐了一声,说:“姐姐你高看她了,我家这个呀,也是如此,只想着玩闹。这次也是因她前段时间染了暑热,身上不大好,闷在家里无聊,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罢了。”
“夫人实在过谦了,姜小姐的才能那是宫里几位娘娘都赞过的。”御史大夫的夫人徐氏道,“必定是贵府小姐善于统筹调度,否则今日这样的场合夫人怎会放心交予她呢?”
崔氏笑叹着说:“她也是第一次操持,我哪里敢完全放下心?只是有几个缘故。一是她有这份心,我不好拒了她,又想着将来她出阁,在夫家也定要协理家事,不如现在予她一个试炼,此刻出纰漏也强过在夫家出纰漏,免得到时被人笑话姜家教女无方。另一个,我安排了得力的人去协助她,只求不出岔子就罢。再就是,幸好今日在场的,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想来诸位姐姐也不会笑话的。”
徐氏还欲再说,恰巧姜启颜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姜启颜入了亭内,先向崔氏请安,然后向在座的各位夫人请安,最后走向谢夫人,亲昵地唤了一声:“姨母。”谢夫人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侧坐下。
徐氏端着笑容说:“哎呀呀,姜小姐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依我看,竟把京中其他小姐们都给比了下去。”一句话替她得罪了在场的一大帮夫人小姐,姜启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起身一福:“小女不过蒲柳之姿,是夫人人美心善,格外看重罢了。小女与各府姐妹一起玩笑时,常听众位姐妹称赞府上的大小姐有倾国倾城之姿。可惜小女竟与贵府小姐无缘,一直未得一见,实在深感遗憾。”
徐氏面皮一僵,笑道:“我家心慈不过尔尔,哪里称得上倾国倾城。”姜启颜笑道:“夫人自谦了,单观夫人便可遥想令千金的花容月貌,怎能用尔尔来形容?”性格一向端肃的谢夫人险些发笑,她端起手边的茶杯抵在唇边,暗叹道宁宁是越发促狭了。
御史大夫姓方名正,人如其名,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而方大小姐在样貌上肖似其父,除了去宫里向贤妃请安,平时倒是极少在外走动。
徐氏又问崔氏:“这孩子可说了亲?贤妃娘娘欲为楚王殿下择一贵女聘为皇子妃。我看姜小姐就很好,品貌俱佳,行事有度,与楚王殿下十分相配,往日我也听娘娘多次赞过姜小姐温婉大方,不如我进宫说和说和?”贤妃乃方大人的胞姐,徐氏行事向来唯贤妃马首是瞻。
见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得如此大喇喇,谢夫人登时便要发作,姜启颜本要装害羞避出去,见状忙拍了拍谢夫人的手。崔氏给她们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笑道:“多谢姐姐美意。只是她的婚事,连国公爷和我都做不得主。因她向来受先国公爷和大长公主的疼爱,她的婚事呀,得大长公主同意方可。”
崔氏抬出了大长公主这尊大佛,徐氏便不敢再放肆,一时之间气氛都有些冷了。连氏是个能言善道的,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题问崔氏:“大长公主今日不回府吗?我也许久没有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崔氏道:“小孩子家家的生日,怎敢扰了殿下的清静?昨日我打发犬子去京郊给殿下磕头。各位姐姐,你们猜怎么着——”
崔氏摊了摊手,言语间颇为无奈,“殿下说她在别院住得极舒服自在,让我们没事少去烦她。”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附和道:“殿下果然还是这般爽朗。”
姜启颜端着一张微笑脸,僵坐在那里听这些贵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些场面话互相吹捧,正要找个借口告退,恰巧木槿走了进来,回道:“奴婢给各位夫人请安。禀告小姐,后院有要事,现立等小姐决断。”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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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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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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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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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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