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要报中,就是官府和商人按榜文的要求签订契约,将粮食运到前线后,换取凭据,再用凭据去盐政衙门换取盐引。
张居正在公文上用了印,奇道:“登州卫,李青阳,那岂非是戚继光的人?”
李青阳不敢怠慢,赶忙道:“正是,大人认得我家将军?”
张居正笑着道:“不认得,只知道是在登州大破倭寇的青年将军,倒要请你引荐一二,可好?”
李青阳喜出望外,欣然道:“股所愿尔,不敢请也,我这就给戚大人捎信,请他来一趟扬州。”
张居正却一摆手,雀跃道:“何必这样麻烦,倒不如我去浙江会他。”
李青阳一呆,周围兵备道属官,将领吓了一跳,都没料到这位京里来的户部官员,胆子竟然这样大。
兵备副使大吃了一惊,慌忙劝道:“张主事,此事万万不可,你是钦差怎能以身犯险,宁波卫那里太危险了!”
张居正却决然道:“大人不必劝了,难不成这宁波卫已经不是皇明的治下了么?”
一帮兵备道官员都哑口无言,这话谁敢说呀,一个个竟然都语塞了。
张居正又从容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宁波卫既是大明的治下,我为何去不得?”
李青阳看着目瞪口呆的兵备大人,险些笑出声,心中暗赞,这位兵部主事张大人辩才可真是了得呀。
数日后,扬子津。
喧嚣中苦役,挑夫将一袋袋粮食搬上官船,四十万斤粮食装船也用了两天,足足装满了十艘平底大粮船。船队将会沿运河南下杭州,在杭州上岸改用马车,运往台州,宁波海防前线。全程大约一千多里,最少要走大半个月。Χiυmъ.cοΜ
郭槐喜出望外,抖了起来,左近乡邻却都傻了眼。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做梦一样,乡亲们只看见粮食走马灯一样,在和胜魁里搬进搬出,然后就听说和胜魁揭了皇榜。说是只要把粮食运到福建浙江,就能换到盐票八百引,八百引那得值多少银子,扬子津上轰动了。
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让人惊叹,也叫人看不透,弄不懂。
“这世上还真有人能未卜先知?”
‘“我的米,我的盐引,丧气呀!”
旁观者惊叹者有之,懊悔不迭的也有,然而换出去的粮食,泼出去的水,粮商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和胜魁吃了独食,大发横财,甚至还有机会成为皇商。君不见,码头上那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大员么。
“这是朝中哪位大员?”
“我打听过了,这位是兵部主事张居正,张大人。”
“这么年轻就做到京官六品,了不得呀,此人真是前途无量。”
但凡京官到地方上办事,可不能用品级来衡量,这是钦差,就连一省巡抚都得客客气气的。
码头上,欢声笑语。
张居正穿一身儒雅的青袍,手握折扇,兴致勃勃看着扬子津码头上的众生态。他是京官,久居京城,这扬子津上的一切都很新奇。时而过问抄关车船税务,时而打听民生疾苦,瞧着倒像是个好官。
一旁,郭槐小心应付着,他家世代担任扬子津巡检,这些事情是门儿清。
大运河上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着,碧水蓝天的繁忙喧嚣,被大火烧成白地的半个扬子津,残垣断壁尚未清理干净。远处山脚下的一座座新坟,似乎在铭记着无尽的冤屈,悲愤,诉说着倭寇的凶残。
张居正看着不远处一面漆黑的断墙,沉声道:“我意奏请朝廷,增加赏格,斩真倭一级赏纹银二十两,漳寇一级赏银五两。”
一旁,正在寒暄闲聊的地方官员,一面错愕,谈笑声戛然而止。
张居正将折扇一合,不动声色道:“此议,诸位觉得如何。”
一干地方官员竟面色古怪,哼哼唧唧的敷衍着:“这个事情么,说不好。”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是,只是这笔银子谁来出?”
“必定是抄关上出,抄关有钱呀!”
“放屁,抄关上的银子都有定数,少一厘都不行,赏格自然是由兵备衙门出的。”
一干扬州地方官员先是有些含糊,说着说着竟争执起来,很快变成面红耳赤的叫骂,污言秽语层出不穷,斯文扫地。
“入你娘,凭什么让兵备衙门出钱!”
“你骂谁,你再骂一声!”
吵闹声中,一干地方官员丑态百出,抄关的人,兵备道的人,府衙的人竟面红耳赤的挽起袖子,互相厮打推搡起来。
郭槐看的瞠目结舌,这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呀。
李青阳也目瞪口呆,看着张居正这个挑起事端的始作俑者,竟若无其事的冷眼旁观着,心中凛然。此人辩才无双,这挑拨离间的手段也十分了得,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竟然就把这么多官员玩弄于鼓掌之中。
此人心智,口才,手段着实不凡,虽然年轻却头角峥嵘,锋芒藏都藏不住呀。
“肃静!”
兵备大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狠狠一跺脚,气的脸色都铁青了。
尴尬的地方官员们吓了一跳,慌忙收声,却免不了仍是横眉冷对,朝着对方吐口水。
扬州兵备脸色很难看,冷哼道:“老夫尚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
张居正也不恼火,仍温润道:“无妨,大人请自便。”
兵备大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阴沉着脸色拂袖而去,一干地方官员纷纷告辞,竟然闹的不欢而散了,喧闹的码头上很快变的空荡荡,人去楼空。李青阳细看面色如常的张居正,脑中灵光一现,明镜一般透亮。
这位张主事,怕是起了弹劾扬州兵备的心思,官场争斗呀,翻脸比翻书还快。
昨天两位大人还称兄道弟,言谈甚欢,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这就是官场。
果然,张居正神色一整,冷然道:“贪赃枉法的老匹夫,尸位素餐,我要参他一本,郭县尉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郭槐真真是吓了一跳,哆嗦了下,下意识的看了眼李青阳,青阳稍一思索便轻轻点头了。
郭槐赶紧拱手道:“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张居正这才哈哈一笑,若无其事,欣赏起运河上的风景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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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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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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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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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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