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浩初坐在车里,半阖着眼,对这些景象视而不见,半晌听见前面的副官问:“师座,现在就回行营吗?”
“嗯。”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靠在后座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子飞快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过了一会儿,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然直起身,沉声吩咐:“掉头,去案发现场。”
“啊?”副官愣了一下,“这么晚了,这些事交给警察局里的人做就行了,师座何必事必躬亲?”
“我让你掉头!”男人的声音冷如坚冰。
“哦,好,好!”方向盘打得有些急了,车子在雪地上滑了一下,然后停顿下来,径直向着来路冲了出去。
小小的院落里寂寂无声,却点了满屋子灯。穆浩初看着满院的灯火,觉得心头一暖,又带了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疼,回头向副官道:“你先回去吧,今天不必来接我了。”
此时小院里亮着灯,副官当然可以想见里面的人是谁,听到穆浩初说今晚竟然要留在这里,不禁神色微诧,多嘴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来接吗?”
穆浩初剑眉一挑:“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副官连声道,继而连忙调转反向,一溜烟地将车开走了。
穆浩初推开门,径直往舒绿的房间走去,刚推开门,猛然寒光一闪,他狼狈地避开,出声道:“是我!”
舒绿吃惊地抬起头来:“你来做什么?”
“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穆浩初径直走进去,就见少女正蹲在地上,地上的木地板已经被她撬开,地面一片狼藉。她刚才用来袭击他的飞刀正是她原本拿来撬地板的柴刀。
“这是我的家,我在这里给我阿娘守灵。”少女刚才撬开了很多地板,额头上还挂着薄薄的汗。
“你就是这么守灵的?”
舒绿不想跟他吵,说道:“你过来看。”
穆浩初走过去,只见刚才被舒绿撬开的地板下面的防潮土层上大片大片的褐色,他除下手套,用手捏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道:“是血!”
舒绿点点头:“刚才我就觉得地板太新了,这个地方——”她指着某一处,“曾经被刮出了一道划痕,当时我怕阿娘骂还担心了好久,可是刚才我来查看的时候,划痕没有了。”
“是有人用同样的地板将原来的地板换了?”
舒绿点头:“到底是什么人杀了我阿娘?”她猛地一把抓住穆浩初的衣袖,语气有些急:“我现在怀疑,怀疑我师父……他也遭到了不测……”
“你先别乱想……”穆浩初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少女的手指冰凉,手心里全是冷汗。
舒绿浑然未觉,只是道:“你看,这里这么多血,说不定当时我师父就受了伤,所以才没能保护好我阿娘,要不然他绝对不会一个人逃走的。”她阿娘根本不会功夫,如果不是有外人来了,他师父是不会出手的,即便对她阿娘动了杀心,也不至于要动用武功。
舒绿慢慢冷静下来,分析道:“如果我师父已经遭遇了不测,他们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他身上,说他见财起意,杀了女主人,我们根本找不到他,即便找到了,他已经死了,也无法自证清白。”
“你别担心,你师父那么大本事,说不定他没事呢?你想啊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说不定是你阿娘不愿意拖累他,况且就算他真的出事了,我们也一定要把那个凶手揪出来。”
舒绿点点头,此刻她神色分外平静,眼神锐利:“你说得对,不管怎样,我都要揪出凶手,为他们报仇!”她沉默了片刻,喃喃道:“我只是不明白,凶手似乎在掩盖什么,他们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呢?那样不是更简单吗?”
“或许……”穆浩初眉头蹙了蹙,“或许他们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到。”
“你是说在这个房子里?”舒绿陡然跳起来,从穆浩初掌心里抽出手,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手掌已经渐渐变暖,神情略微尴尬了一下说道:“我要赶在他们之前将东西找到!”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穆浩初看她这样子精神不由一振。
舒绿摇了摇头:“但是我想一定是一件特别的东西,我阿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这么想得到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决定行动:“我们去看看我师父的房间。”
门上的锁被舒绿的金针拨弄了几下,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弹开了。
穆浩初在一旁惊异道:“我真怀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m.xiumb.com
舒绿道:“我不知道这个锁是当时我师父锁的还是有人故布疑阵。”
穆浩初道:“我觉得应该是后者,他们既然连地板都能够换了,难道还打不开一把锁?”
“是啊。”舒绿拍了拍脑袋,“连我都能用不到三秒的时间就打开这把锁,他们怎么会打不开呢?”
两人进了房间,她师父的房间倒是整齐,只是灯坏了。
穆浩初准备去找支手电,舒绿拉住了她,熟门熟路地在五斗柜的一个抽屉里摸出了两支蜡烛,穆浩初拿打火机点燃了,两人就着烛光将屋子里查看了一遍。
谢阿四的屋子很整洁,既没有被翻过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舒绿四周查看了一遍,说道:“师父的行医箱子不见了。”
“行医箱子?里面都有什么?”
“一些简单的急救药,纱布,各种针灸工具,手术刀等等。”
穆浩初奇怪道:“这么多东西?我怎么见你只用一根针就行了。”
舒绿道:“我师父外号叫做谢一针,可不是真的凭借一根针就能够行医的。医道之术博大精深,只是术业有专攻,他对于针灸方面特别在行罢了。”
穆浩初点点头:“你师父的行医箱子不见了,正好说明他是从容离开的,跟他谋杀了女主人卷款而逃相符。”
舒绿道:“这些人也未免太笨了,若是我师父正的杀了我阿娘走了,又怎么会露出行藏?年前我已经给他们拍了电报,说明了我在霖州的情况,并且若不是大雪耽搁,他们在年前就已经去了霖州,这些人这么做只怕是知道他们要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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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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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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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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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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