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衣物果然不是你送去的?”薛湛反问了一句,继而恍然有悟地道,“我说呢,我一见那衣物上的针线活计不是你的,还纳闷那送东西来的人因何会说是你送来的呢。”
“那你可穿戴了?”姜苍兰赶忙问。
“既然不是你做的,那我还穿戴它们做什么?”薛湛理所当然地道,“我自然是撇去了一旁,不再理会的了。”
说到此处,他又微微蹙起了眉头,嘴角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我当时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方才被人加以利用了呢,是以让二郎拜托军备处的人,回来仔细地打探打探。”wWW.ΧìǔΜЬ.CǒΜ
“可还没等那人回来打探,便有一人寻到二郎,借着给吴蔡家的稍话递信儿的当儿,只道听说你被打得不轻,连床也下不来了……”
听到此处,姜苍兰也皱起了眉头,“他们这是想叫你不能安心上战场,好分了你的心叫你生出来三长两短啊!”
说着说着,她的胸口便不由地升腾起愠怒。
殷夫人,真是好手段!
她想到了什么,几步疾走到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全身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告诉我,你没有因此受伤吧?”
那焦急担忧的模样,叫薛湛看了去,只觉心头的暖意又徐徐地回来了。
他含笑摇头,将她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我好着呢,我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没有丁点儿主见的。”
这倒也是。
姜苍兰好歹放下了心。
她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也不再远离他,疼惜地为他撩了撩耳畔的发。
“不仅如此,那衣裳的事儿还有下文呢。”薛湛又说道,“后来因我所带的几名兵士里,有一个杀敌立功的,我拿不出什么来,便特意将那身衣裳赏给了他。结果你猜怎么着?才不过一两日,等再见他时,他便是一副昏昏欲睡一蹶不振的模样了。我着他去前面御敌杀敌的时候,他竟是连刀也提不动了!”
他沉沉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可惜啊,他因此叫人伤了手臂,从此只能待在后方了。”
这对军人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耻辱。
“难不成,他精神萎靡的缘由跟那身衣裳有关?”姜苍兰猜测道。
薛湛点点头,“我对他的异样百思不得其解,便也自然而然地猜想到了这一点,是以叫二郎去将那身衣裳取了来。”
姜苍兰挑眉,“那你可调查出,那衣物里可有什么猫腻么?”
“我自然是要一查到底的。”薛湛俨然铁面包公,不无自豪地道,“我特意叫二郎把衣物拿去给军医查验,结果你猜猜,这衣物里究竟藏匿着什么?”
“那自然是有毒的香料什么的了。”姜苍兰随口便答。
这两三个月以来,她时常会琢磨这事儿,觉得能藏匿在衣物里害人,而难以叫人察觉的东西,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娘子就是聪明。”薛湛伸出手,在她的鼻头上捏了捏,同她嬉闹了一会儿,这才又正儿八经地继续说道,“原来这衣物里隐藏着迷迭香,那可是让人闻多了昏迷欲睡,意识错乱的东西!”
姜苍兰恍然有悟。
合着郝夫人是想使薛湛在战场上失去精神和斗志,叫他成为敌人的刀下鬼啊?
思及她的狠厉,姜苍兰再也忍不住,狠狠捶打一下床褥,“这个殷夫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薛湛也是同仇敌忾得很,不过他此时想到更多的则是行动起来,报这个冤仇,“我将那几身衣物都带了回来,只等着拿给爹爹看,让他来作个见证。”
在前线时薛子轩忙得团团转,他才没功夫搭理这些个勾心斗角的“小事儿”。是以薛湛才把隐情留到了此刻。
姜苍兰抬眼,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却悠悠地摇摇头,“我看你未必能告得倒她。”
“为何?”薛湛诧异地问。
“因为她只会说,这些衣物乃是出自我的手,要是下毒,也是我下的毒。”姜苍兰一字一顿地说着。而这些看似浅淡的话语,在薛湛听来却是那样骇人听闻。
他庆幸自己没有一意孤行,否则的话,岂不是又将蠢事儿做到了底,不仅不会抓住那害人的把柄,反而会连累了姜苍兰?
他思量了好一会儿,到底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事儿还是就此算了吧。”
“只是,让你白白受了那两个月的罪,苦了你。”薛湛又紧握了握她的手,怜惜地说道。
看出他的不甘心,姜苍兰莞尔一笑,“只要你平安归来,就比什么都强。”
薛湛再也忍不住,将她拉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因这猛力的一扯,薛湛的肩头吃痛,“嘶”地一声轻呼,脸上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怎么回事?”姜苍兰扶住他的肩头,关切地问。
薛湛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道:“是因为太过挂牵你,在那次夜间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中了箭……”
果然,他还是为她分了心。
姜苍兰胸口处五味杂陈,眼眶中也瞬时间泪盈于睫。
“你真傻……”
“你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你不想你有任何事。”薛湛说着,将那双磨出了茧子的修长的手,贴到了她的面颊上。
姜苍兰同他面对着面,一时间心跳不止。
那温热的气息扑面打来,让她有片刻间的恍惚,以为自己可以融化在其中,可以抛却世俗不管不顾……
可在那俊美的唇即将贴上她的时候,她却又猛然惊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他,“不行!”
这道声音冰冷而绝情,也瞬时扑灭了薛湛的心头之火。
姜苍兰一咬牙,冲着他背转了身子。
无论知道他对自己有多痴情,她也得秉持对老夫人乃至于对自己的承诺才行。
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将来,她必须忍耐……
薛湛好歹没能鼓起勇气,也只是如同从前一样,从后面搂抱着她,紧紧地抱着。仅此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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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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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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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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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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