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副将也是个疏于礼节的大胡子莽汉,不仅让薛湛跟其他粗犷的军士在一起训练,还一视同仁地将其安排在一块儿吃喝。
薛湛从前接触的都是温文知礼的文雅人士,这会儿见这些男人们东倒西歪,海吃海喝的样子,只觉得不习惯。
可时日久了,他也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下来。
这倒还是其次,最叫他尴尬的是,那些人言语粗俗,竟当面说出一些黄段子来叫大家伙开怀一笑,甚至把自己房里的私事儿抖落出来,彰显自己的老婆有多么不知情趣亦或者正好相反……
薛湛是读惯了正儿八经的书的,连闲书也甚少观摩,这会儿听了直臊得面红耳赤。
偏偏还有人拿他的这个反应打趣说道,让他难堪得无地自容……
还好有二郎在一旁护着,驱赶那些打趣薛湛的人,不然他可真的成了一场笑话。
可他在羞耻之余,也觉得这些人对他毕竟有些好处。
毕竟是他们叫他“开窍”了。
每每独自待着的当儿,他在回想起姜苍兰的时候,止不住地也开始想象着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在这么面红耳热,胡思乱想的时候,让他连二郎也不敢召唤入房了。
而二郎也知自家主子对这事儿羞于启口,即使察觉到了,也从来没有当面戳破他过……
这些对姜苍兰当面说出来的话,虽然已在薛湛的脑海中排演了上百回,可这会儿道出来,还是叫他鼓足了不少的勇气,方才真的对其倾吐。
可饶是如此,他的心还是止不住地怦怦直跳,生怕这些话是姜苍兰不爱听的。
可见姜苍兰没有排斥,他也就越说越顺了嘴。
毕竟,这些都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姜苍兰既然要他不要说了,他便又蓦地想起,那些粗俗调侃中的俗不可耐的“真谛”。
若想让一个女人变得更像女人,那就多摸摸她,亲亲她,在床上绝对不能亏待了她……
只是这样想着,他的面颊便又绯红如霞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她的手并不十分柔软,甚至有些粗糙,可他握着就是觉得舒服。仿若寒冽中归来送上的暖手炉,那是什么也不能替代的。Χiυmъ.cοΜ
“娘子,我,我想跟你生个孩子……”
听到这话,姜苍兰倏然一惊,到底由他的怀里挣扎出去,直立起了身子。
她那适才还朦胧欲醉的表情,这会儿便又是寻常里一派再肃穆端庄不过的了。
“孩子是要不得的,”姜苍兰斩钉截铁地道,“这种话你可不能再说了。”
“为什么?”薛湛以为是她不愿,一颗心便急躁难安了起来,“你不想跟我生孩子?”
他的面色不仅是不满,且与痛苦无异了。
姜苍兰黯然垂首,将手由他的手里抽了出去,悲叹了一声,“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薛湛是越来越听不懂她说的话了。
“是不是老夫人对你说过什么?”他追问着,“我听二郎说,老夫人因为你同殷夫人产生了龃龉,把你送去家庙禁闭了两个月。这之后,她是不是又警告过你什么?”
既然他已经什么都知晓了,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姜苍兰点了点头,又抬眼正色地看向他,“老夫人此话说得也没错。若是我们先行有了孩子,那么这个孩子毕竟是不惹人喜的,又保不准会受到旁人的歧视跟羞辱。我们既然无法带给其平安喜悦,又为何要让这个小生命早早地前来这世间受苦呢?”
原来她是思虑周全,而不是排斥他。看明白这一点,薛湛才好歹收敛起焦急与不豫。
见薛湛深思着,似明白了什么,她又拍了拍他的手背,继续语重心长地道:“更何况,你现在也还是个孩子而已,没有在府上站稳脚跟,你又能如何庇护得了另外一个孩子?我看,不如等你将来大了,娶了正室以后……”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薛湛若有气愤地喊。
他鼓动着通红的面颊,似姜苍兰的话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姜苍兰蓦地止住,知道若再说下去,恐怕越会激起他的叛逆之心。
她惟有站起来,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淡淡地丢下一句,“总之,这种话不要再提了。”
她忍心撇下他,毅然走了出去。
适才还温热的气息,这会儿骤然冷了下来,叫房间中独处的薛湛黯然神伤不已。
他喜欢的女人,自始至终依然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而已。
这让他如何肯甘心?
他惟有紧紧攥起了拳,发誓一定要干出些成绩,叫姜苍兰再也不会小看了他……
两个人只冷战了一个时辰,便又重新挨在了一起。
因自从姜苍兰成为薛湛的通房后,便都是她为他守夜,这会儿他刚刚回来,她便更没有理由推拒了。
可她却只是坐在梳妆台前,迟迟不肯上床铺同他挨着,似生恐他会将她活剥生吞了似的。
而薛湛如何没有这样想过?
彼时,那帮汉子所说的污糟话,虽然有些难以入耳,却也不得不叫他承认,其间颇有些道理。
此时此刻,有些言语便在他的脑海里缭绕着,挥之不去。
“女人若是不听话,那你便用强,让她在床上服服帖帖的了,那她就对你百依百顺的了……”
“你若瞧着一个女人不爱你,那你便霸王硬上弓多宠幸她几回,她嘴上说不爱,那也只是拿假话来装腔作势地欺哄你罢了……”
可饶是他提了几回胆子,也没胆子朝着姜苍兰这么做。
这可是他打心眼里敬重的女人,他甚至不想强制她半分半点,只愿轻柔如风地对待她。
是以他只是支撑着下颌,默默地望着她的侧面,似只是这样望着,便足够让他心满意足的了。
到底,姜苍兰被他瞧得再难以端坐。
她卸下了妆,转头好笑地看着他,“你可看够了没有?现下没有旁的事儿,你还不对我说说,你在军营里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有,殷夫人给你送去的那些衣物,你可穿戴了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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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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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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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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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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