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们是饿极了的人,那是堪比饿狼一般凶狠的呢?
他与孟婆子相视一眼,“老婆子,今个儿我们就在这儿一起走吧,到来世兴许还能在一块儿。”
孟婆子明白他在说什么,眼眶不由湿润了起来。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哀伤,因为感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份类似迟暮共赏夕阳的幸福。
她抹一把眼角,破涕为笑,“老头子,你多少年没对我说这样的情话了?这情话,我爱听。”
众人都想不到在最后的生死关头,这两个老家伙还能倾诉衷肠情话绵绵的,只觉奇哉怪也。
“你们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哼,有什么话到黄泉地底说去吧!”
说着,那人招呼后面的人,一起涌上前来。
“快跑!”赵武把薛湛放进背篓里,又将背篓塞入了馥若怀里,猛地推她一把,“一直往前跑,别回头!”
馥若眼眶中充盈了泪水,在泪眼婆娑中,最后望了赵武跟孟婆婆一眼,“爹,娘——”
“记住,你的使命就是保护好小世子,让他好好活着!”赵武用力地叮嘱,“所以快走!”
“使命”一词终于使馥若恢复了理智,拔起了步子,背起背篓没命地跑起来
她不住地哭泣,不住地哽咽着,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途,也一次次险些跌倒。
可她记住赵武的话,“别回头,别回头——”是以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那红日从东面到了西面,她也没有回头。
终于,前面的路途被堵住,大江深入了峡谷,眼前只是一道悬崖峭壁而已,她停住了脚步,徐徐地朝后望去。
眼前的景物早已经不是先前的,陌生得令人害怕。
“姐姐,我怕……”薛湛抽噎而瑟缩地说道。
馥若把背篓放下来,又把薛湛抱在了怀里,倚靠在悬崖边上,暂作休息。
“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馥若忧心忡忡地望着来时的方向。
是打过了那些人,逃了,还是果然被那些人吃了呢?
一想到从前活生生的两个人,眨眼间成为别人的腹中之物,她只觉得肚子里绞痛得厉害。
“姐姐,你别哭。”薛湛用胖嘟嘟的小手给馥若擦拭掉眼泪,可又有眼珠滚落了下来,他便又伸手去擦。
“姐姐,你别哭呀。”薛湛抽动着红通通的小鼻子,也跟着哭起来。
馥若见薛湛哭了,这才擦掉了眼泪,保证道:“好了好了,我不哭了好不好?乖,虎子别哭,哭肿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薛湛这才渐渐地止住了哭泣,“姐姐不哭,我也就不哭了。”
馥若知道薛湛平日里是不爱哭的,刚才一路上也隐忍着没哭,这会儿哭竟然是因为她,不禁叫她打心眼里生出愧疚和感动来。
“你饿不饿?”馥若问他。
薛湛点点头,抚摸着干瘪的肚子道:“饿。”
馥若更饿,已经饿得有些头晕眼花了,可她不能说。
她展眼望去,见上面有座树林子,说道:“咱们去山上面看看吧,兴许树林子里会有野果子吃呢?”Χiυmъ.cοΜ
这样想着,他们也就振作起精神,继续上路。
上山的路很艰难,一个人徒步爬山已经够艰难的了,何况还要背着一个?
还好馥若力气大,好歹算是爬到了和缓的半山腰,可她那手也不免被磨破了皮,胳膊又被划了道口子。
她忍住疼痛,愣是没有吱一声。
而她背上的薛湛则四下里张望着,希冀找到能吃的东西,丝毫没有发现到馥若已经受了伤。
可惜,四下里松柏树众多,还有一些在他们看来根本不能吃的蘑菇之类,剩余的杂草,更是叫人不知道哪个才可以下咽的了。
直到傍晚时分,他们竟连丁点儿的酸枣、野果之类也没有找到。
再看一看时不时被扒过的树皮,还有一些坑坑洼洼显然被挖掘过的地面,显然这里已经不知道被人搜寻过多少回了,能吃的早就入了旁人的肚子,就连难以下咽的树皮都没有躲过。
馥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自己的心正如渐渐垂落的夕阳,满是灰心和懊丧。
“姐姐,我饿……”薛湛一次又一次的呼唤,让馥若的心鞭打似的疼,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
正在这时,馥若察觉到旁边有什么动静,立时停住了脚步。
远处凄厉的狼号声隐隐传来,已足以叫他们毛骨悚然,而这近在咫尺的动静,更让人背脊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她听得出,这动静发自他们旁边的灌木丛,毫不犹豫地将目光锁定了那儿。
她紧紧地抓住背篓,死死地盯住了那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的灌木丛,等着什么从里面出来。
到底,一只庞然巨物从里面一窜而出——竟是一头毛头大耳的豪猪!
豪猪全身的刺向外张着,如同一根根长针一般闪着银色的光芒。龇牙咧嘴,猩红的血口旁两只尖锐的獠牙似两把锋利的剑,前腿不停地刮蹭着地面,即将冲过来咬噬它的猎物……
这令人惊恐的一幕吓坏了背篓里的薛湛,他嗷嗷大哭起来,蜷缩在馥若的背后,捂着脸不敢再观看。
馥若一步步后退,抓住背包带子的手更加用力,手心的汗水几乎要渗透出来。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庞大的野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知道,如果自己转身就逃,那么这豪猪就必定会紧追不舍,最终将自己扑倒在地。
如果她往前迎战的话,后果将更加惨烈……
而她总不能待在原地,等着这野兽扑上来吧?
矛盾惊惧中,她不禁冷汗涔涔,浑身战栗不止。
终于,豪猪再也等待不得,高哼一声,将前腿猛力一蹬,便朝着她四蹄如飞地狂奔而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馥若开始回身奔跑。
来到一棵大树下,她眼角瞥见了一只粗壮的树枝,灵机一动,将背篓从背上彻下,高举着挂在树枝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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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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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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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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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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