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熬过这一两个月,咱们就有盼头啦!”赵武总是这样激励着她们。
这一日,几个人在河边停下。
馥若觉得口渴之极,连忙过去,撩起水来猛灌了几口。
只几口下肚,她便觉得神清气爽,跟获得了新生一般。
她帮赵武放下了背篓,又用手将水小心翼翼地捧给薛湛喝。
薛湛也是迫不及待地喝着,喝了几次,脸上便咧出满足的笑容来。
“若儿,把你衣裳里的锅巴取出一些来,你和湛儿一起吃些。”孟婆子说道。
馥若便将衣裳里仅剩的一块被孟婆子缝制上的衣袋撕开,取出里面的锅巴,喂给薛湛吃。
“姐姐你吃。”薛湛吃了一块,便将第二块推给了馥若。
馥若吞咽了口唾沫,却毅然决然地摇摇头,“不,这锅巴还剩下这么几块,不够我吃的了,还是留着你吃吧。”
即使自己饿死,她也得确保薛湛能每顿都不会挨饿。
“不行,你就吃。”薛湛执拗地给她。
“姐姐不饿。”她只好强扯出笑容道。
可她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却骗不了大家。
孟婆子心疼地摸了摸眼角。
赵武则沉沉叹了口气,望着江面,突然说道:“这初春里水也不算太冷,我看看下水能不能捞上点儿鱼来。”
说着,他便退下了上衣,一头扎入了水里。
此时的水依旧透着寒意,孟婆子和馥若很担心赵武年纪大了会受不住,可为了活命,却也不得不由他。
还好,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后,他游了回来。
还未到岸边,他举起手里的两条大鱼儿兴奋地叫喊,“看这收获丰盛不丰盛?哈哈,今儿个咱们可以吃大餐啦!”
岸上几人无不惊喜交加,欢快地笑个不住。
赵武上岸后,孟婆子赶紧给他擦试干净了,包裹上衣裳。
饶是如此,他还是瑟瑟发抖了好一阵子,显然冻得不轻,腿脚也酸麻了,不得不坐下休息。
孟婆子和馥若则去一旁拾了许多干柴过来。
等拾得差不多了,他们便在岸边的林子里燃起了火堆,由赵武将鱼烤制起来。www.xiumb.com
鱼的香气缭绕在众人的鼻端,还未入口,他们的馋涎便已经流了满嘴。
终于,鱼烤熟了,赵武首先用匕首片下一大块,递给薛湛,“湛儿快吃,这烤鱼的刺也是嚼得烂的,你尽管大口大口地吃就行。”
薛湛迫不及待地就接过去,张大口咬住,却只咬下了一小点,细细地在嘴里咀嚼。
“真好吃!”他的眼睛里迸射出光彩来,忙不迭地又去咬下一口。
赵武笑呵呵地,又要把一大块递给馥若,“这些日子可苦坏了若儿,你饭量这么大,每日里却只吃那么茶碗似的一丁点儿,可不得饿坏了吗?”
“谢谢爹!”馥若刚刚接住,准备一饱口腹的时候,蓦然听到旁边有道粗哑的嘿嘿冷笑声传来。
“嘿嘿,咱们寻了这么许久,终于寻到好吃的了!”
听这声音来者不善,馥若吓得打了一个机灵,警惕地把烤鱼从嘴边放下来,看向来人。
却见一行五六个人由灌木丛后面踱步出来,全都是些瘦成皮包骨头,又衣不蔽体的人。
看来他们已经潦倒了很长时间,这会儿又饿得饥不择食了。
难道他们是闻到了烤鱼的香味,过来抢鱼吃的吗?
而他们的眼角眉梢,也都是一副贪婪猥琐的表情,那嘴角的馋涎更是毫不掩饰。
赵武见状,连忙起身,站到馥若等人的身前,高声说道:“你们想要鱼吃,可以自己去捉,一群汉子有手有脚的却要抢夺别人的,又算什么男子汉了?”
“哼,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有好身手,可以随便进去河里抓鱼吃?”那人流里流气,又理直气壮地说着,“如今四下里的网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寻不到网,可不得过来抢鱼吃吗?”
“快把鱼给我们!”又有一名汉子上来,凶神恶煞地瞪视着他们,伸出了手,“否则我们连你这两个娃娃也一块给烹吃喽!”
听了这话,薛湛吓得往馥若的怀里缩了缩,馥若连忙抱住他安抚。
赵武见这群人不肯善罢甘休,知道多说无用,只好妥协,将另外一条还未削的烤鱼给了他们,“这条鱼给你们,剩下的一条我们还得吃呢?”
“都给我们!”对方却咄咄逼人地紧追不舍,一副誓不甘休的霸道模样。
“各位爷,咱们都是流亡的苦命人,何必自相残杀呢?”孟婆子软语求情。
“哼谁跟你们套交情?这个世道上只有填饱了肚子的才配讲情讲义,对于我们来说,活下去才是最最要紧的!”当先那人恶狠狠地说着,又对其他人道,“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把那两个小的给捉住,也足够咱们支撑好几天的了!”
众人觉得极是,贪婪索取的目光便都灼灼地在馥若和薛湛的身上燃烧起来。
赵武见状,赶忙将手里的鱼肉给递上去,着急地道:“各位别呀,这鱼给你们还不成吗?你们若还要的话,老汉我拼了命再给你们去捉就是了!求求你们放过这两个孩儿吧,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呀……”
对方却把那鱼给甩了开去,猩红着血眼道:“你当我们看不出来,你这身子骨已经不能下第二趟水了吗?还不如就直接死在岸上,和他们几个一道成为我们的美餐呢!”
众人哄笑出声,露出一口口黄牙。似眼前这些人已经成了他们案板上的鱼肉,等着他们宰割呢。
“你们,你们这群畜牲!”孟婆子激动地浑身颤抖,气愤地喊着。
“畜牲?这个世道上根本就没有人,都是畜牲!”对方咬牙切齿地道。
馥若心跳不止,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人吃人的呢?
她也是饿过的,可即使再饿,她也不舍得伤害一只猫狗,更别提把心思放到人身上了。
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这些人嘴里的肉食,她便觉到一阵恶心欲呕。
薛湛虽然听不明白众人所说的话,可他们凶恶狰狞的表情已然吓坏了他,叫他在馥若的怀里躲藏得更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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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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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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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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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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