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姜润一直难以排解的苦恼。
当走过廊桥的一侧,对面有一个红色纱裙的女子迎面走来,她穿着那一身耀眼的红色,用这一身的诱惑去吸引那些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人。
然而,当姜润再一次走进她时,却发现她的脸上并没有她想象之中无法摆脱的放荡衰败和放弃,她脸上的荧光和淡漠,让姜润几乎认为她方才看到的景象不过是一场错觉。
陈雁栖站在她面前,并没有选择视而不见,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俗礼,只是想要行礼便行礼,想要视而不见便视而不见。
而这掩饰的潇洒在姜润看来却是一座牢笼。
陈雁栖勾唇笑着,走进后,也没有露出对见到荆府少夫人的尊敬,也没有露出见到以前挚友的想念,而是淡淡打了声招呼。
“噢……是少夫人啊!”
这声音不知道是她习练了多久的漫不经心,她便要离开,姜润只以为她又要消失,慌乱之下,扯住了陈雁栖的衣袍,荒凉叫了声。
“雁栖……”
被喊住的人也没有固执的拽下自己的衣衫,也没有立即回头,只略停了一瞬,才看着姜润,声音是冰凉而没什么感情的。
“少夫人有何事吩咐,若有,我也帮不了。”
声音有些不耐烦。姜润也不在乎,一边让小弩在后面守着不让她离开,一边拽着她的手。
她装作很开心的欢笑。
“雁栖,几年没见了,你也好意思不看看我。我都想你想的长了皱纹拉!”
她开着和以前一样的玩笑,记得那时,两人同为盛安男子追逐的美女,她们却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只玩笑着善意的吐槽自己也吐槽彼此。
见雁栖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忘记了曾经的儿伴,姜润走进了,几乎要贴近她的脸,轻声问。
“雁栖,你要视我为陌生人吗?……你忘了……咱们有多久未曾见了,若是再有波澜,岂不是一声都蹉跎了!”
听见姜润极力压抑的难受,陈雁栖神色似乎有所变化,但仍旧把视线看向别处,不肯看她。
“我早就忘了,你也好好当你的贵妇人吧,别和我这种人说话。”
这便是真心实意为她好了。现在姜润也没有了误解,相比曾为天子忠臣的陈父受到了更严重打压,而雁栖作为其女,落入了低谷,被染的一身狼狈和痛苦。
这些都无需再说,曾经她们无力改变,也不懂珍惜。但今日,却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她拉着陈雁栖的手,语重心长道:“雁栖,我这便请了夫君,把你拉出来。”
她没有说救,生怕被陈雁栖觉得自己瞧不起他。
陈雁栖听了却是冷笑道:“你同情了?你认为我现在势如水火?”
姜润的确是这么想的,她要救下雁栖,让她摆脱现在这种生活,不被那些腌臜臭男人玩弄。就像小弩爷孙,她一样可以把她收入自己的保护之中。
陈雁栖倒是愿意看她了,只见,她的眉宇间是自然的魅惑和骄傲。
“我现在已然是一家之主,手里掌握着几百女子的命运。今日不过是还一个人情,杨大人曾照拂过我。”
简单两句解释之后,她便挣脱了姜润的手,想要离开。姜润依依不舍,却听见她掩饰的冷淡下还是忍不住的关心。
“如今你我身份天差地别,此处又是别人的府邸,需要谨慎。”
姜润一听,迟疑问:“那我能去找你吗?”
陈雁栖一下笑了,这抹笑容显出了几分青春的气息,待笑过之后,她回望了姜润一眼,便窈窕的离开了,留下一句:“我会找你的。别担心,我不会失踪了!”
雁栖刚刚离去,便见齐练阮阮快速走来,声音惊慌失措。
“少夫人,找你半天……快,将军来找你了。”
齐练阮阮不得不惊慌,夫君把人交在她手上,然而,她却没能按照吩咐照料好夫君头头的女人,这便是失责。现在只好弥补了。
姜润见她表情,想来是真的了。
但,荆烽为何会出现,她并不记得自己有和他说过,而且,几天没有见面了。
莫非是荆夫人告诉的?也不对,荆夫人总不会派人告诉荆烽说,她媳妇儿出去吃酒了吧,再者,她可是遵从长辈吩咐。
没有可以挑错的地方,是以,她问心无愧地随着齐练阮阮往回走,心里则惦记着,不知何时雁栖才会找她,想来肯定不会莽撞行事,或许,会派一个精明的手下,找一个适当的理由。
到了会客的地方,客人们都汇聚在一起,妇人大人们,把荆烽和杨大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在她来了,才让出来一条宽敞的道。
荆烽倒是没有穿平素在家那种以舒适为主的衣袍,而是换了身华贵的绿衣,和他的气质很酸融洽的配合了,显出几分雍容和俊逸,以他的身高身形和气质,在一群酒囊饭袋中格外显眼,无怪乎那些妇人缅腆地拿着扇子遮挡却忍不住一直偷看他。
见到了姜润,荆烽看了她一眼,上上下下很快打量了,像是看她有没有少些什么。
不过,他没有走过来迎接,姜润只好在一些自动围着她的妇人人群中走向他。
杨夫人站在杨大人身边解释着:“方才少夫人有些困乏,是以道院中略略走了几步。刚好将军便来了,很是凑巧。”
呵!杨夫人这话说得漂亮,见杨大人满意点头。
开始临行前的寒暄了,杨大人行了个礼,对着荆烽和姜润欠身道:“将军,少夫人,杨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这是谦虚的话,实则很为能够迎接荆氏夫妇而感到骄傲。
荆烽笑了笑,淡淡道:“多谢杨大人。”然后侧身看向姜润,神情温和,甚至有些温柔:“夫人可累了?”
这表情姜润看得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每当遇到一众他需要结交的人面前,他总会如此,以表示自己和夫人感情很好。
见她点头,荆烽便向杨大人夫妇拱手告辞。
此间,姜润没有搭话,一则心里装这事儿,一则也该温柔着陪着荆烽身侧。
走出杨府,坐在马车上,感受着飘进来的风,滋味却和方才完全不同了,凉爽中夹杂着畅快。不过,并不是因为今天接她的人,而是因为友人。
本以为这人会留下过夜,谁知,一如往常离开去了军营。好吧,苦命的男人,努力干活吧!姜润只好如此祝福了。
她无法做些什么以消解他的疲惫,也懒得特意主动。
回到了房中,天色虽然黑了,姜润的情绪还有些亢奋,不仅是因为见到了雁栖,也因为发现了一个商机。xǐυmь.℃òm
她捧着自己用后花园数不胜数的花瓣再加上其他常用的配料制成的胭脂,又细细打量了自己娇嫩美丽的肌肤,她清楚自己很美,但今夜因为她特质的胭脂更加添了几分颜色,她没错过那些妇人对她身份以及美貌的嫉妒。
仔仔细细规划了胭脂铺子的规模和细致的计划,让小弩去了胭脂盒子装起来,明日送去给钱缘,同时留了个口信:银钱不够,一定来要。
想来钱缘明理爽快的性格,也不会犹豫。
几日后,超出了姜润的意料,因为听着雁栖不要轻举妄动,她没有主动让小弩出去打听,而雁栖则让人和小弩搭上话,并且约定了一个地方相见。
地方和时辰其实都是两人从前去惯了的,姜润也是心急之下没想起来。
和荆夫人找了个理由,说是烧香祈福,荆夫人便大度地放行了,可能以为她这是心急的求子了吧,姜润有些尴尬地坐上了马车。
直到到了这座清秀小山才心旷神怡起来。
若是其他妇人,都是求着这些菩萨拜神求佛,而姜润她们却不同,不过是图着这里做的小吃与众不同,素斋口味清新。再加上山不算高,姜润以前同雁栖女扮男装瞒着家里大人来过好几次。
不过今日,倒没在素斋的园子里见到她,约莫片刻,有一个寺院的小厮过来道,有客人等着。
想来便是雁栖了。她想着雁栖有私密话要说,便让小弩留在素斋吃点心,自己进了内室。
却见里面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位见过的,姚符。
她只远远见着雁栖看着姚符的神情,便觉察出一些专情了,她是直到雁栖的性子的,雁栖虽说比她大两岁,但从前只对一个人有过情。
但现在想来那人也不是好东西。看见姚符和上次在荆府见到的样子有些不同,仿佛是愈发挺拔年轻了。
这人三十有许,比雁栖大了好几岁,想着此人的性子狂放不受拘束,想来也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希望能对雁栖真心。
今日的雁栖和前几日见到的也全然不同,打扮上像是一个正在慕少年的少女,脸上粉黛不施,气色也很是红润。
正在为姚符斟茶的她发现了姜润,也不腼腆,像是每天都见似的笑着招呼道:“发什么愣呢?快进来,这是姚公子为我带来的伏山茶,很是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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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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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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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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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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