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严厉了些,但淳朴善良,怎么会做那么歹毒的事?
可这黄纸上的字很有特点:凡是带撇的字,都会顺势往后一甩,然后再稍稍收一点,看着跟个小钩子一样。
这绝对是我爷爷的字!
如假包换!
“这童男童女也不是普通的纸人,而是攫了一双不满七岁的孩童的阴魂,用你的血封了阴魂双目,将一双孩童阴魂封死在纸人体内,再将二狗的生辰八字挂于童男脖子上,逼的向你索命的厉鬼,去取了二狗的性命,暂时换你的一条命。”蔡仲坤指了指倒放在我妈坟头上的童男童女两个纸人,冷冷开口,“所以,你拉着两个纸人前行,才会觉得沉重如山。”
我骇然大惊!
蔡仲坤说的,跟我经历的,分毫不差!m.χIùmЬ.CǒM
那按照蔡仲坤说的,我爷爷外出这几天,是先去杀了一对不满七岁的孩子,做成了童男童女,然后逼着那阴祟杀了二狗换我的命?
我爷爷会这么残忍?
“你胡说八道,我爷爷才不会做那么缺德的事!”惊骇之后,我第一反应是维护爷爷,激动冲蔡仲坤吼道:“蔡仲坤,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拼了命往我爷爷头上扣屎盆子?好好的,我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吼的声竭力嘶。
爷爷是我的全部,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诬陷他!
蔡仲坤也不说话,只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同情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个撒娇耍泼的孩子一样!
其实,不用蔡仲坤解释,我也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做。
他为了保住我一条命!
而且,蔡仲坤说的分毫不差,那两个纸人确实异常沉重,而且我把纸人倒放在我妈坟头的时候,还一直听到一个细细的、尖尖的类似于小孩子的声音,再加上黄纸上爷爷的字,都足以证明,这些事确实是爷爷做的。
爷爷是为了保护我,可他的手法残忍的让我不寒而栗!
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爷爷忽然陌生了起来。
我吼了一阵,将一肚子委屈和愤怒、惊恐都发泄了出去后,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问蔡仲坤,“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你不阻止?那样二狗就不会死!”
“你是我弟弟,二狗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蔡仲坤语气冷淡,冷的跟他这个人一样。
我哑口无言。
我知道蔡仲坤冷,却不知道他竟然能冷到这种无血无肉的地步!
“你为啥让烧了二狗的尸体?”我问蔡仲坤,“他妈就二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疼的跟心肝儿似的,他妈肯定舍不得烧了二狗。”
蔡仲坤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迈步朝坟地外走去。
我愣了愣,紧跟在他身后,锲而不舍追问,“哥,你告诉我,为啥让烧了二狗的尸体?”
爷爷走了,我也没什么亲人了,既然蔡仲坤说是我哥,我就把他当哥好了,他虽然冷血无情,但好歹知道护着我,说不定他真的是我哥呢!
“要是不烧了二狗,就会出大事!”我那句“哥”,让蔡仲坤的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的心剧烈跳动了两下:不烧二狗的尸体,就会出大事?
大事有多大?
“哥,难不成,二狗要诈尸,还要害别人?”蔡仲坤回答了我的问题后又大步流星往前走,我继续追在他屁股后面问,“是不是?”
这一次,蔡仲坤脚步连顿都没有顿,只简要说,“不是他,是要害你的阴祟。”
要害我的阴祟?就是老烟爷说的那个女人?
她害了二狗,还会去害别人?
“哥,那阴祟为什么要害我?我,我从没得罪过她啊。”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问你爷爷!”蔡仲坤又硬邦邦甩给我一句话。
问我爷爷?
爷爷知道原因?
“我也想问啊,可是爷爷今天早上离开了,我也找不到他,怎么问?”想到我爷爷一声不吭离开,我忽然又难过了起来。
蔡仲坤猛然顿住了脚步,语气里带了凌冽,“你爷爷走了?”
他停的太突然,我一下没收住,鼻子一下撞在了他后背上,撞的我眼泪鼻涕一起横流,疼的差点叫起来。
就在这时,我忽然闻到蔡仲坤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却蛇一样往我鼻子里钻,闻着极其不舒服!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这种味道,但一下又想不起来,而且当时蔡仲坤正问我话,我也没细想,就点点头说,“是啊,给我留了一张纸条就走了,也没说去什么地方去。是不是那东西太厉害了,我爷爷被吓走了?”
我虽然不想这么揣度我爷爷,但我也实在想不出爷爷为什么忽然就走了。
“这个老狐狸!”听我说完之后,蔡仲坤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别处,看了很长时间,这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语气冷冷的,我也听不出喜怒哀乐,不知道蔡仲坤这句话是骂我爷爷狡猾,还是夸我爷爷聪明。
说完之后,他又往村里走。
我紧跟着问他,爷爷走了,那阴祟会不会再来找我?
蔡仲坤说不会,爷爷用二狗的命,暂时换了我一命,我暂时没事。只是以后那东西会不会来找我,不好说。
而且,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二狗妈赶紧烧掉二狗的尸体,不然要出事。
我问他要出什么事,他却不肯说。
我又急又气,脱口说,不就是个女鬼吗,大不了我去找她拼命,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蔡仲坤就问我,说我怎么知道那阴祟是女人的?
我说是老烟爷告诉我的。
蔡仲坤立刻就改了主意,让我带着他去找老烟爷,说事关重要!
老烟爷从昨晚就没回来,我也正担心他呢,就二话不说,带着蔡仲坤一起去老烟爷家找他了。
老烟爷孤身一人,开门的自然是老烟爷。
“老烟爷,你昨天晚上咋没回去?你不回去也跟我说一声啊,差点没急死我!”一见到老烟爷,我半是埋怨半是担心开口说道。
老烟爷正要说话,却看到了跟在我身后的蔡仲坤。
在看到蔡仲坤的那一刻,他脸色遽变,双眼陡然瞪大,一把将我拽进院内,接着砰一下关上了院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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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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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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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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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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