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开门见山道:“司马,这是我奉命带来中军补缺的人手。”
风扬话音刚落,子都已经负手走了进来。
“呵,风扬,你胆子不小,都管到中军来了。如果我没看错,这几个,是祭国的军士吧?怎的,都是叛了国来投奔的?”
风扬不卑不亢道:“公孙阏,某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了谁的命?中军关系禁军安危,岂是祭国能置喙的!”子都对风扬摆了脸色,转头对边父行礼,“司马,祭国人进中军,不妥吧?”
十五个职位平分,是边父和泄驾喝茶时,私下同姬足达成的共识,上不得台面。如今被子都抓了现行,姬足还想塞人进中军,怕是有些难了。也不知道,姬足会不会因此生了恨,反将他和泄驾安插人手的事情戳出来。
边父心中不悦,忌惮着子都是上卿公子吕的儿子,没有发作。阴冷道:“公孙阏怎的不去找都宗人,管到我司马隶属来了?”
“维护国祚,人人有责。子都心一片赤诚,当得起司马考究。”子都灵光一闪,笑道,“中军缺人,子都责无旁贷。这事不用劳烦外国了,司马觉得呢?”
边父为难:“风扬。”
风扬无奈应:“司马放心,容敝人回去商议,再行通禀。”
“劳烦了。”
风扬还未跨出门去。
子都就吩咐亲随:“去,让父亲从上卿府调五个人来,免得有人欺我郑国无壮士。”xǐυmь.℃òm
子都有些得意,他先一步将人安排进中军,边父念着父亲的面子,断不可能拒绝。这样一来,姬足想安插人手进中军,就没了机会。说到底,还是他反应快,占了上风。回去之后,父亲必定会夸他机灵。
这边,风扬办好了差事,忍不住回去就对姬足发问。
“世子,臣有一事不明,好好的机会,为什么拱手让人啊!”
姬足笑:“郑公不会允许我在中军动手脚的。”
“那也不用教给子都啊!他那小心眼,指不定给我们使绊子。以后宫中有个事,我们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眼下郑公要立嗣,这不是平白失了拥立世子的机会吗?”
“失不了,光凭言行举止,难看出一个人本心。能被耳目看出来心思来,郑公也就不是郑公了。”姬足笑道,“走进宫。”
风扬呆滞一瞬,瞬间明悟,乐了:“哈哈哈,这三个,以为占了便宜,却不想被世子反拿捏了把柄。这中军的职务,岂是那么好拿的,也不怕脱层皮!”
姬足笑而不答,带着风扬进了宫。
郑武公这几日一直头痛,头痛晋国的局势,也头痛如何安抚武姜。
对国君来说,家事就是国事。武姜是申国公主,地位非同一般。一旦晋候去世,短时间内,郑国还是要仰仗申国的支持。
晋国的消息自有人去打探,快马加鞭,七八日就能知道情况。但是武姜,却是枕边人,打了骂了都不行,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武姜插手立嗣。他这才觉得,这些年对武姜的放纵和宠爱,已经让武姜养成了性子,一时之间要扭转回来,十分困难。
姬足见过了礼,郑武公习惯性让他坐上前来说话。
“中军安排好了?”
“是。”姬足答,“一共查出玩忽职守之人,十又五。其中,上卿、次卿和司马,各补足五人。今日已全部到位,安置妥当。”
郑武公好笑:“你把寡人的虎士,拿出去卖了人情?”
姬足委屈道:“这有什么人情,他三人是郑国最大的官儿,位列大夫。我只是个中士,身份差了大截。我倒是想卖人情,他们会认么?”
“你这是卖了寡人的人情,他们是寡人的臣子,能不认?”
姬足一板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君上,他们得知我来回禀差事,将他们好不容易塞进来的人手都暴露了,还指不定怎么怪我呢。不与我算账都不错了,还要他们领情,怕是有点难。臣,不敢奢望。”
郑武公挥手道:“行了,你做的,寡人都明白。别叫屈,少不了你好处。”
“诺。”
回府的路上,风扬想了又想,还是没明白姬足到底做了什么,让郑武公喜笑颜开。他想问,又看姬足阴沉的脸色,忍了由忍。
最后,还是姬足主动开口解释:“立嗣之事一起头,众卿是坐不住的,总会想方设法探听宫中消息。中军掌管宫中禁卫,若有人动手脚,迟早生变,则宫闱不稳。”
风扬恍然大悟,“所以,郑公要以这三人的职位,震慑其他人,让其他人不敢打中军主意?”风扬喟叹,“郑公也太会算计了。”
“你没说错,以这三位的实力,不允许其他世族来分一杯羹,舍十个职位,就能起到稳住中军的目的。其实不只呢!二来,哪几个是别人的眼线,郑公都清楚,只要不动声色装作不知,这十五人岂不也是他手中的棋子?要对谁传什么话,达到什么目的,都尽在掌握。你说,郑公能不高兴么?”
“原来,世子算计子都去争这位置,不是想算计公子吕和泄驾边父,其实是想讨好郑公?”风扬摇头,“我说错了,世子才是最会算计的。”
姬足高深莫测笑道:“谁说我就放过子都了?他在公子段面前说我坏话,这账我还没同他算呢!”
风扬暗叹,惹谁,都不要惹世子,子都这是倒了血霉了。
郑国宫中,还有一场好戏。
公子吕一连几日都焦头烂额,他隐约有感觉,郑武公是要立嗣。
他不能置喙。
第一,有参政夺权之嫌。第二,有和武姜对峙之忧。
新君继位,母家的支持必不可少,就单这点,娣妾生的原繁就不占优势。真要立原繁,武姜还不跳起八丈高?但就在窹生和公子段之间选择,历朝断无立幼一说。窹生为长,却不得武姜喜欢,将来继位,也难得母家支持。
公子吕这下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郑武公不点明了说,泄驾和边父两只老狐狸又为何跑得比兔子还快了。这说穿了,就是得罪君夫人,进而得罪申侯的事啊!
子都好奇:“父亲,最近路寝中,诸卿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大概朝中有大事,父亲可知到底为何?”
就子都的下士官职,根本没有和卿大夫接触的机会,更不可能察觉出众卿的举止有异。世家还没摸清门道,不可能来找子都试探。能言明了提醒子都,且子都听得进去的,只有尹铮了。
尹铮还是个细作呢!好不容易送了这尊瘟神出去,也不知道郑武公是个什么心思,居然给尹铮安了个都宗人的差事。一听子都居然还上门去找,公子吕心中又气恼起来。
“你又和尹铮裹到一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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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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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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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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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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