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十分的昏暗,几乎看不清面前这两个人的面容。只是隐约的,苏向暖看见了苏越铭发鬓上徒增的白发,看上去,心就揪揪地疼了起来,忍不住抽搐着,像是有人狠狠地捏住了她的心脏一样。xiumb.com
几乎是透不过气的感觉。
苏越铭和乔成欣显然是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苏向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听了多少谈话去。苏越铭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低下头,苦笑了一声,似乎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发出一声低低地叹息。
苏向暖没有说话,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寂静,悄然无声。
这种死一样的沉寂最终还是需要有人打破的。往日里看起来格外急躁的苏向暖这一次比谁都沉静,一双沉郁的眸子里似乎是有许多话想要说,可是偏偏不开口,就那么静静地盯着苏越铭和乔成欣。
最终,还是苏越铭败下阵来,受不了苏向暖这样的目光。
苏越铭看到突然出现的苏向暖,实在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刚才揉着自己额头的手缓缓松开,忍不住低声说道:“暖暖,你怎么下来了……”
还是这样没有声音的下来。
他苦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自己老到女儿的脚步声都听不清楚了?
苏向暖浑然不在意自己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初春的寒意还是侵袭着她的身体,可是苏向暖不管。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处理,去探知,她实在是不应该把自己的心思花费在这种无用的东西上,白白浪费了不说,还只会觉得冷,觉得不舒服。
苏向暖捧着怀中的泰迪熊玩偶,静静地看着他们,忽然,她朝着下面走了好几步。她刚在站的位置,是在楼梯的拐角处,几乎看不见任何的光亮。苏向暖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地,朝着下面走,走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这才垂下眼帘,开口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是询问,也不是怀疑。
那是一种极其自信的笃定,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不允许苏越铭有任何的欺骗。听到这种口气,苏越铭和乔成欣对视一眼,似乎都觉得有些为难,之前用来糊弄苏向暖的话不能再使用一次了,而他们现在要真正说出去的事情,却不能让苏向暖知道。
还真是让人纠结又痛苦的一件事啊。
苏向暖的目光从苏越铭身上,一路游移到乔成欣的身上。见到他们现在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忽然生起气来,粉唇紧抿着,掩饰不住眉眼间的担忧,加重了语气,说:“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眼瞧着糊弄不住了,苏越铭低下头,伸出手,紧紧地扶着自己的额头,看上去颇为头痛。
乔欣然苦笑了下,像是想上前劝导苏向暖,手伸在半空中,又僵硬住,低下头,小声地说:“暖暖,你爸受到刺激了,不要再刺激他了,他也不容易……”
但是这样的借口对于苏向暖而言,已经没有用了。
小姑娘心里担忧着,却深刻地知道她不能把自己的关心表露出来。只要表现出来了,苏越铭和乔成欣肯定会知道她不忍心追究下去,从而再一次糊弄她,让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苏向暖偏偏想知道,有什么事情,值得她的亲生父母对自己这样隐瞒。
难道……是他们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怕自己伤心,所以才百般为难,不肯说出口来的吗?
苏向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就跳的格外厉害,害怕这两个人哪一个出了什么事情,就这样抛弃了自己离去。老人的身体她近些年来不太清楚,因为接触的时间很少,几乎两年才见一次面。见面的时候,看着苏越铭和乔成欣的精神状态,苏向暖只是觉得很不错,也就无暇去顾及了。
尽管内心有很多纷乱的思绪在飘动,苏向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苏向暖定定地看着他们,似乎对于乔成欣的低声下气没有任何的动容,依旧是那么冷酷无情。她语气漠然地开口,继续追问下去,不得到一个最后的答案不肯罢休,冷冷地说:“你们又想骗我。”
她真的很固执。
应该说,苏向暖这个人,本来就是一根筋,固执的不行的那种。这种人说好听点儿是坚持,说难听了,就是犟,倔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好歹不吃,一点儿眼色都没有。
只要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会一直站在那里,死活都不肯离开。任由苏越铭和乔成欣怎么劝,怎么发狠,都不会离开。跟个木头人似的,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那里,拿着一双能看透人的眼睛盯着他们,直到他们最后受不住了,说出苏向暖想要的答案出来。
在苏向暖那种几乎偏执的目光下,苏越铭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受不住了。
苏越铭抬起头,手似乎是无力了,软软地摇摆了一下,对着乔欣然摆了摆手,叹息了一声,开口说:“既然暖暖都发现了,你就让她待在这里吧。”
那模样,是不再坚持欺骗苏向暖真相了。
他妥协了。
苏向暖唇角几不可闻地弯了一下,灯光太过昏暗,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没有看见。
她心里既紧张又忐忑,真的害怕是自己想的那样,两位老人的其中一位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要故意隐瞒着她,不让她知道残酷的真相。
苏向暖会承受不住的。
失去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位,苏向暖都会觉得自己承受不住的。
乔欣然沉默了一会儿,望着苏越铭,忽然从椅子上起身,扭过头,面容似是有些倦怠。她也叹了一声,对苏向暖说:“那你们先谈着,我去给你们泡一杯浓茶。”
这是要先离开的意思。
不掺合他们父子两个人之间的谈话,还不如做一个贤妻良母,走到一边,让苏越铭告诉苏向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向暖点了点头,说好的。她走了好几步,坐在方才乔欣然起身离开的椅子上,感受到了许些温热。苏向暖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直直地面对着苏越铭,不敢有一刻的放松,语气十分严肃,直接插入正题,询问道:“爸,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一直骗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苏越铭沉默地从自己上衣的口袋中抽出一根烟来。他手颤抖了下,打火机没有对准烟屁股,好几次都直接擦过,刚起了一点儿火星子,后面又静悄悄地熄灭了。重复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这一根烟都没能成功地点燃。
苏越铭眯着眼,勉强辨别出烟屁股的位置,但是当他再一次准备去擦开打火机的时候,却发现手一滑,这一次,又找错了位置。
苏向暖忍不住手紧紧地抱住了怀间的那个泰迪熊玩偶,借着昏黄的灯光,隐约分辨出苏越铭眼角的许些皱纹,心下一酸,抽抽的疼。
她的爸爸,看样子,是真的老了。以前在苏向暖面前,苏越铭总是很酷的,一年到头和她说不了几句话,但是那样挺拔的身姿,很是精神,特别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要是再年轻几岁,苏越铭点烟的动作简直是少女杀手,那眯起的细长眸子,那熟稔的动作,一切都水到渠成,特别轻松。
从来都不会发生这种找不准烟屁股位置的事情,苏越铭也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事情的。
因为他以前从来都不服老,任何人说他老,他都要更有力地反驳回去,直瞪眼,恨不得撸起袖子跟人打上一架似的。
但是现在,苏越铭不服老,是不行的了。
苏向暖慢慢地低下头,没出声。她或许是觉得现在自己说什么都会惹的苏越铭不开心的,于是明智地选择了什么都不说,而是沉默地从苏越铭手中直接抢过那个打火机,低下头,眯起眼睛找准了烟的位置,动作很是流畅地给苏越铭的烟点燃了,轻轻地哽咽了一下,这才说道:“爸,我来给你点上吧。”
苏越铭自嘲似的抽了一口,没有拒绝苏向暖,他也认清了这个事实,再折腾下去估计就是个笑话,还不如让苏向暖帮他点燃了算了。慢慢地,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起,逐渐迷乱了苏向暖的眼睛,和这昏暗的灯光交织在一起,让苏向暖看不清苏越铭的面容。
他笑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是老了,不服不行。”
这话里透着三分的无奈,七分的不甘心。
谁都不想服老的,谁都不想老去的,谁都不愿意看见自己的身姿愈发佝偻的。
死亡的倒计时总是悬在人们的头顶,滴滴答答转的欢快,它无情又冷漠,用时光那条残酷的法则来折磨着所有沉浸在过去光辉岁月的人们,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永远的十八岁。
但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这世界上最快的跑车幻影,都无法赛过时间,更何况是只有两条腿的人呢?
苏越铭抽了一口烟,又狠狠地抽了一口,动作特别凶狠。在他眼里,他似乎是本来是不想跟苏向暖说这件事的。
但是现在,很明显是不说不行了。如果他不说,面前这个沉默的小女孩儿不知道会发什么样的疯,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苏向暖的灼灼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似乎他只要有什么不说的打算,就立即进行反应的行动。
她的态度很明确,十分强硬,必须要让苏越铭说出背后的那个真相来。
很寂静。
苏越铭的叹息声缓缓响起,被风一吹,散了。
他那模样看起来就是要开始说了,只是在说之前,需要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爸之前谈了一笔生意,被阴了一把。”苏越铭啐了一口,眼里满是厌恶,提起那一帮子的人就没什么好的语气,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那群龟儿子,之前倚仗着老子的时候,什么好听的话都说的出来,等老子犯错了,结果都不帮忙了,还推了老子一把!”
落井下石的人,让苏越铭觉得心力交瘁。
他眼角的皱纹慢慢地挤在了一起,又在抽烟的时候松开,从苏向暖这个角度看去,他还是一个看起来很是俊美的中年男人。
苏向暖听到苏越铭讲述的这些事情,只觉得奇怪,下意识地就开始质疑说:“可是我们苏家家大业大,不需要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就费心啊。”
赔钱,再赚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家赢得起,也输得起。这么多年来苏家的掌舵人就是苏越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值得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动气?
苏向暖搞不懂。
她真的搞不懂。
不过同时,心里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这不是她预想的最坏的那个结果。
苏越铭这个人还好好的,一切就够了。
苏向暖伸出手,轻抚了下自己的胸膛,眉眼舒展,看上去轻松了一些。
但是苏越铭还在说,所以她要继续听下去。
总不能半途而废吧,这样子是不太好的。
这无疑是煎熬的,身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柴,苏向暖完全不能理解商场上的事情,也不能理解苏越铭现在的抓狂。
她只好强忍着烦躁,耐下心来,准备听苏越铭继续的讲话。
“你不懂……”苏越铭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看上去似乎是疯掉了,眼底满是血丝,精神状态很让人担忧,喃喃自语似的开口说道,“爸是个废人,做不好什么事情,只能倚仗着那群狗日的……不,不需要仰仗,只是这件事处理起来,太麻烦了,真的不好动……”
他说的话语无伦次,完全没有条理。甚至把自己的价值贬低到了极点,真的像是走投无路的野兽,发出最后一声悲苦的哀鸣。
苏向暖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越铭的,刚刚才落下的心又猛地升了起来,一揪一揪的,抽抽的犯疼。
苏向暖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裙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疏解着自己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她沉默地垂下头,细细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把自己那种冲动给压了下去。半晌,才缓缓地抬起头,轻声说:“爸,我其实对于商业什么都不懂,在学校也什么都没学会。但是我感觉,如果是平常的小事,你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的……你就直接说吧,在这件事情上,我能做什么?”
她换了一种语气,像是温柔的安抚的那种,“或者说,我能够帮上什么忙吗?”
那种独特的敏锐感觉又出现了。
苏向暖有一种很奇怪的本领,她在面临与自己有关的重大事件的时候,心底总会相应的有一定模糊的初步判断。就跟野兽的那种经过训练的本能一样,告诉苏向暖应该如何趋利避害,来做出对自己更好的选择。
很大一部分,苏向暖都是靠着这个直觉过日的。事实证明,她的女性直觉确实很准——比如做数学选择题的时候。
那种好运气总是伴随着她,让啥也不会的苏向暖能连着做对好几道题。
这一次,它告诉苏向暖:苏越铭的烦恼不仅是因为这种事情,更主要的,是因为她。
是因为她这个人:苏向暖。
苏越铭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苏向暖会这么说。他的反应更是证实了苏向暖的猜测,那种挣扎着犹疑不定的神色,在苏向暖看来,是无比的明确了。
这件事情,果然和她有关。
苏向暖暗自猜测:难道是她又得罪什么人了,那些人的长辈在暗地里偷偷地给苏越铭穿小鞋?
半晌后,苏越铭才苦笑着开口,说:“暖暖,你还小……我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
他很是懊恼地伸出手,挠了一把自己的头,低垂下去,喃喃自语着什么。
苏向暖看着他,态度很坚决:“爸,你说吧,我能做的,都可以!”
她这些年来虽然为所欲为,但心里还是清楚的:如果不是苏越铭拼死拼活谈生意,她也不会活的这么轻松。
苏家,是靠着苏越铭一个人撑起来的,这么多年了,屹立不倒,还有着这么强大的地位,说是苏越铭的大部分功劳,一点儿都不为过。
她的爸爸,的确太累了。
现在,是她作为女儿,奉献出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了!
苏向暖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努力地在为自己加油鼓劲儿,想要帮助苏越铭度过眼前这个未知名的难关。
苏越铭又狠狠地抽了几口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像是被感动到了,眼里闪烁着光芒。苏向暖偶然一瞥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光芒,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即将得逞一样,很是诡异。
她努力地甩开了这个莫名的想法。
毕竟,这可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她又文不成武不就的,有什么好贪图的?
苏向暖被自己刚才的那个念头给逗笑了,忍不住悄悄地牵起唇角。
她平静真挚地望着苏越铭,说:“爸爸,你不用担心我,说吧,能帮上的忙,我一定会尽力的。”
虽然她这个人特别没用,能做到的事情很少就是了。
这时候,乔欣然恰好端了两杯浓茶出来。她悄无声息地走到这父子俩面前,将茶分配给面前这两个人,对苏向暖说出了苏越铭一直都没说出来的话:“你爸他是想用你的名义去做一笔交易,一个还未满18岁的孩子,总会让人掉以轻心,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好做一些。”
苏向暖接过浓茶,捧在手心里。她看见茶水上有几片茶叶浮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才抬起头来,笑出两个浅淡的酒窝:“真是的,才这点小事,爸你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不就是这种小事吗?
苏向暖心里沉重的石头陡然落地了,她顺了顺自己的胸膛,喝了一口茶水,嘴唇被烫的殷红:“那我应该做什么?”
苏越铭低下头去,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一纸合同。
他就这样直直地递给了苏向暖,什么话都没说。
灯光很昏暗,几乎看不清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但是不要紧,因为那上面的东西,苏向暖不需要看清。
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生母亲,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怎么着都不会骗她的。
尤其是这种事情,关乎紧要,怎么说都不会拿着这种事情开玩笑。
乔欣然配合地拿出了一支中性笔,伸出手指,点着纸张上某个空白的位置,说:“在这里签上名字就好了。”
苏向暖拿起了笔,没有任何犹豫。她的唇紧紧地抿着,不知怎的,突然笑起来,俏皮地说:“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魄力的嘛。”
看也不看地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写的都格外的认真。
然后,端端正正地交给了面前的苏越铭,正色道:“爸,这种事情,不需要为我考虑这么多啊。”
苏越铭的眼睛闪亮了下,他几乎是说不出话来,手颤抖地接过那一沓子合同。
他抬起头来,看着苏向暖,连夸了好几句:“不愧是我的女儿……不愧是我的女儿啊!”
乔欣然好像是在极力掩饰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端着托盘的手一抖,也低下头来看着苏向暖,柔声说:“谢谢你,暖暖……”
苏向暖面色一红。
很久了,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了。
苏越铭紧紧地握着那合同,对苏向暖说:“暖暖,过几日的生日宴会,爸爸会送你一份‘大礼’。”
苏向暖只是抿着唇笑起来,眉眼弯弯。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经久岁月,蓦然回首,年岁渐长的苏向暖回忆起这一段日子的时候,只能给出一个评价:蓄谋已久。
那时候,尚且还是小白兔的她,浑然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已经在暗地里合谋,要夺去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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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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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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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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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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