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子煊冒雨进宫觐见朱胜文,低低的啜泣声夹着哀求声:“求皇上看在洗选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要让王爷出家吧。”
朱胜文为难道:“胜叡执意出家,绝非朕的意思。更何况他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也不是旁人能够劝得了的。”
“可您是皇上,”王玉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自从子煊出生后,胜叡几乎没对她们母子俩上心过,无不是想着谋朝篡位以及和珺婉相处。
倒像是她们名不正言不顺似的。
“朕是皇上不错。”朱胜文叹了叹息,“可谁让胜叡之前做了那么多无法挽回的错事呢?纵然朕看在兄弟情分上免他一死,但按照朝纲来说,却是罪不容赦的。或许出家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王玉容的心底一片失望,荒凉,绝望。
她还这么年轻,却在这两年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似的。
从原本一个娇气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一个沧桑的女人。
期间尝受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朱胜文看了看子煊,不由想到珺婉肚子里夭折的那个孩子,心中一阵疼惜:“你还是叡王妃,日常应用及花销朕定会做好安排的。”
王玉容噙着眼泪,点了点头,又抬头对朱胜文说:“臣妇想见一见王爷,求皇上应允。就当是让子煊最后看看他的父亲。”
朱胜文应允道:“朕答应你们便是。”
王玉容这才带着子煊离开乾宁宫。
仆人撑着油纸伞,她亲自抱着子煊。
雨水沾湿了她的衣服,却不舍得让怀里的子煊经受一点儿的雨水。
朱胜文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雨幕里,这才转身走进内殿。
见珺婉睁着眼睛看着外面,他走过去:“胜叡的事,想必你也该知道了吧?”
“嗯。”珺婉应得很轻,“他出家了。”
心底深深地感到怅然。
朱胜文问:“如果你要去见他,朕可以让你去。”
珺婉摇了摇头:“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见了,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你说怎么就怎样吧。”朱胜文顺着她的意思,“他出家了,就是委屈了王玉容和子煊。”
“谁说不是呢?”
外面依旧飘着细雨,朱胜文和珺婉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那王玉容抱着子煊直接去了大佛寺。
大佛寺位于京城的北山上,乃皇家寺院,此时在雨雾的笼罩下显得更加庄重肃穆。
被带到胜叡打坐的禅房外,自有小沙弥道:“无心,有位女施主要见你。”
王玉容这才知道原来胜叡已经改名为无心了。
胜叡双手合十,正默诵经文,闻言依旧闭目,只是轻轻说了句:“不见。”
小沙弥看了看王玉容,有些为难道:“无心说不见。”
王玉容欲走进去:“王爷,你就见一见子煊吧,他还那么小,需要父亲。”
胜叡不为所动:“我已抛却尘世间的一切,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王玉容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来:“王爷,你抛却了一切,那我和子煊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父亲啊。”
胜叡依旧闭目,他的声音凑屋内传出来,显得尤为苍老:“想来皇上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的。我心已决,绝不会改变的。”
“王爷,求你了,跟我回去吧。”王玉容一手抱着子煊一手敲门,“我们回到边关去,重新过那相濡以沫的日子,好吗?”
良久,胜叡才说:“都是假的。我心里,这辈子,只住过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舒珺婉。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只能告诉自己,忘了她。
永远忘了她。
只是忘记,是那么地痛苦。
一个人从小住在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开花,凋谢,第二年又再次生长……一年一年,过了那么多年,胜叡不知道珺婉已经在他心里长了多久了。
他只知道,就算他告诉自己要忘记,甚至出家,诵经到夜里,仍能清晰地想起她平静的容颜,和那一颦一笑。
很多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反而你想忘记,就越记得清楚。
胜叡的一席话令王玉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再也劝不回胜叡了。
最终只能失望而归。
胜叡坚持不见王玉容和子煊的事在宫里掀起了一阵讨论。
尤其是淑贵妃更是大胆言语:“如果昨天去见二王爷的是另一个人,没准就见着人了呢。”
方昭仪和孙淑容是陪着太安一起过来万华宫的。
刚坐下就听见淑贵妃这句话,纷纷皱眉,暗自不快。
但淑贵妃这样的人就是语气好,虽然言谈举止都是针对别人的,甚至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不安好心,但她就是能逃脱过追究。
根其原因,或许是她迄今为止没做到十恶不赦的事吧。
淑贵妃见方昭仪和孙淑容都没有说话,不禁问:“孙淑容,你觉得呢?”
孙淑容促狭一笑:“我对二王爷着实不了解,只是知道我们几个上一次险些命丧他手。如果不是皇上一早做了安排,这会子我们正等着腐烂呢。”
淑贵妃觉得有点恶心,忙用手绢捂着嘴巴:“你平白无故地提这些做什么?真煞风景。”
孙淑容见她这般,心里一笑,表面温温而言:“先不说二王爷的事了,我倒是听说这几日大臣们都在进言说要皇上重新立后,以及立太子呢。”
其实她不说,其他人也都知道。
但是淑贵妃就当做浑然不知:“哦?有这事?”
孙淑容自然也继续打着马虎眼:“嗯,是啊,正等着皇上拿主意呢。”
淑贵妃睨了方昭仪一眼:“倒是不知道皇上是重新选一个皇后,还是……在宫里的现有妃子中选一个呢?”
方昭仪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孙淑容轻轻一笑:“如果是从宫里选一个册立为后,也是淑贵妃最有可能啊。”
“哪有,”淑贵妃忙道,“你们别看我身居贵妃,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当初也是太后施计害我小产,皇上心中有愧才封了贵妃。这宫里,真正受皇上喜爱的,谁都知道是文妃。自从文妃受了伤,一直住在乾宁宫,皇上甚至把龙床腾出来给她睡,自己睡别处。这么个宠法,我可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宠爱。”
“宠和册立为后嘛……毕竟是两回事。”孙淑容把话说了一半,又挑起了淑贵妃的兴趣,“更何况,淑贵妃除了分位比文妃高,还剩下了皇子,而文妃所出是个公主。”
淑贵妃眯起眼睛看着孙淑容,她说得话倒是中听。
说句实话,后位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
如果自己能够当皇后,不止她自己好,就连太德,今后当太子的希望也如囊中取物必然之。
经孙淑容这么一说,她的确开始盘算着。
究竟怎样能够当上皇后。
方昭仪见淑贵妃显然另起心思,不愿再听下去,不禁站起来推脱有事带着太安先行离去。
孙淑容见她走了,也道:“方昭仪走了,我也该告辞了。”
淑贵妃留住她:“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也着急着要走吗?”
“方昭仪不在了,我怕我一个人闷着姐姐啊。”
淑贵妃示意她重新坐下来:“方昭仪那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觉得还是妹妹比较说的上话。”
孙淑容低了低头:“姐姐谬赞了。”
“我只夸自己喜欢的人,”淑贵妃殷殷地看着孙淑容,“不值得夸的,又何必花心思呢?”
孙淑容又是一阵浅笑:“不知道姐姐特地留下我,所为何事?”
淑贵妃拨弄着手上的玉镯:“我是想问问妹妹,你觉得这宫里,谁当皇后的可能最大。”
“毫无疑问是姐姐。”
淑贵妃挑眉:“难道你不觉得是文妃吗?她虽然出身不好,生的又是女儿,可毕竟是她和皇上一路并肩作战扫除了太后,皇后,德妃等人。而且皇上对她的情分的确是够深的,想来,应该是她错不了。”
“姐姐错了。”孙淑容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淑贵妃,“这些谁都知道,可是姐姐难道忘了吗?文妃和二王爷的那些是是非非,在外人看来,她还算是清白的一个妃子吗?”
“你……”淑贵妃的脸色顿时起了变化,“你的意思是……那些大臣不会同意?”
孙淑容点了点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皇上想立,那些人会同意吗?”
她所说的倒是淑贵妃一直所疏忽的,舒珺婉得宠的确不假,可是她和二王爷的事,谁人不知?
试问别人会让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皇后?
“妹妹有所不知,咱们的皇上素来是个强势的人,他想做的人,不可能不做到的。”
“可这一次不同,皇上再强势,也不能跟所有的大臣抗衡。”孙淑容勾起一抹笑意,“正因为皇上不可能和所有去抗衡,所以才会保全后宫。”
她这话当真犀利,直指朱胜文用意。
其实他只要文妃一人就够了,但是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只能护着后宫。
“如果文妃不能当皇后,那就好了呢。”淑贵妃唉声叹息了一句,“只怕不能够。”
孙淑容微笑:“我想,应该是姐姐错不了。”
为了能让太安当上太子,以备将来对付文妃,孙淑容想到的权宜之计是:让淑贵妃当皇后,让她力保太安当太子。
这不失为一个较为周全的计策。
就怕淑贵妃到时候狮子大开口,不肯这么做。
当然,孙淑容也已经想好了办法,她不愿意成交,自己也不会让淑贵妃遂愿的。
两人并不急着把话说破。
在宫里呆了这么久,都已经知道若想要合作,只有慢慢地相处,摸清了对方的底细才能更好的商榷后事。
更何况他们都先得关注朱胜文的动静,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做安排的。
他这几天的确有点头疼脑热,大臣们以后后宫不宁,紊乱次序为由,谏言让她重新立后。
立后的人选让他很是为难。
说实话,他心里是多么地希望舒珺婉当他的皇后,可是他又知道,以珺婉的身世,以及一些令外人嚼舌根的言语,要她当皇后,谈何容易。
珺婉在乾宁宫足不出户,不知道外面的事,而朱胜文也没有跟她说。
因而她并不知道,关于立后的事以及一些传言。
但是从宫人一些隐隐约约的神态中,她觉察到了什么,也不便问什么,只是派人去唤方昭仪前来。
方昭仪一听珺婉的问宫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神色先是一觑,有点支吾:“这宫里能有什么事?”wWW.ΧìǔΜЬ.CǒΜ
“我倒是觉得宫里也该太平一段时间了,”珺婉的底气依然有些虚弱,“但是那些隐晦的神色,我总觉得出了什么事,你若是知道,也好告诉我。”
方昭仪看她这么问,也就不再隐瞒,如实道:“这几天怕是为了立新后的事吧。”
“立新后?”珺婉心下一阵狐疑,“怎么突然说到立新后了?”
“皇上……没跟你提起过吗?”
珺婉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又想,恐怕也是他吩咐下面的人当着她的面不要说的吧。
方昭仪轻声道:“废了窦梓衾后,后宫断断续续一直没安稳过,何况前段时间又出了二王爷的事。朝中一些大臣纷纷谏言说要皇上及早立新后,以正后宫。”
珺婉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不知道朱胜文为什么对她绝口不提这件事,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方昭仪又道:“依我说,皇上对你自然是有那份心思的,只是很多事也感到为难,所以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吧。”
“我出身不好,之前又做了那么多令人龃龉的事,也没生下皇子,当皇后自是没那份希望的,皇上而不必如此为难。”
她虽然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说的是什么话,但是朱胜文既然守口如瓶,她也就猜到必定是这些原因了。
“我该怎么说你呢?”方昭仪半是哂笑,“你呀,就是太聪明了。皇上不说,没准就是在给你出谋划策,你呀,也别放在心上。”
珺婉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很深很深的空落落感。
那是一种对身份的无奈吧。
朱胜文下朝回来,见方昭仪也在,又见珺婉一脸静默,心里有个大概,略略不悦地问方昭仪:“你怎么来了?”
珺婉回过神来:“是臣妾把她叫来的,你不要怪她。”
言下之意是,是我自作主张问她打听要事,与她无关。
朱胜文不吭声。
方昭仪站起来:“皇上既然回来了,臣妾就先告辞了。”又对珺婉说,“你好好养着身子,我有空再看看你。”
“嗯,过几天你陪我去外面走走。”
“好的。”
方昭仪走后,朱胜文才道:“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皇上不想跟臣妾说什么,那她就说了什么。”
朱胜文的脸沉郁了:“珺婉,朕不跟你说一些事,是为了你好。”
珺婉抓紧被衾,明明是三月里的天,她依然觉得异常寒冷。
仿佛她这个人永远读捂不热似的。
“臣妾知道,”珺婉松开紧抓着被衾的手,无力极了,“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臣妾。”
不知她是气话还是讽刺,朱胜文浑身的不是滋味:“朕很用心地在打点一切,就是希望能够立你为后。”
“不可能的事,皇上又何必白费心机?臣妾是什么人,自己清楚的很。”
“你是什么人?你清楚吗?”朱胜文几乎是在咆哮,“在窦梓衾之前,朕就知道自己想娶的人是你,想和你并肩坐在一起,看着天下。纵然后来立了窦梓衾,可是朕,从来都没有在正殿里宠幸过她。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朕要把那个地方留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给你。”
听着他不可思议的这番话,珺婉诧然地看着他,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笑道:“臣妾一直奇怪皇上为什么只在偏殿宠幸窦梓衾,原来……竟是为了那般小孩子气。”
被她揶揄了一番,朱胜文又好笑又好气:“这是每一个少年都有的梦想,只给心爱的女人一切,无关其他?”
“莫非皇上从少年时期就中意臣妾了?”
“岂止是少年,第一面见到你,朕就想,什么时候把这个女孩得手就好了。”
珺婉强忍着笑:“原来皇上的不正经是由来已久的。”
“因为你太冷漠了,令朕都不敢轻易靠近。”朱胜文抱怨说,“朕生平就没受过那样的冷落,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总是令人难以忘记,第一个总是特别的。也由此牵扯出了那么多的后续。
“臣妾却以为,那时候的皇上太冷漠高傲了,令人高不可攀。”珺婉见他翻起了旧账,自己也就直言不讳,“见谁都冷冷的,谁敢靠近?”
“是你对朕冷漠。”
“分明是你……”
两人争吵着,朱胜文坐在了珺婉的身边:“但是不管怎样,你都要记住,朕心里,一直都盼望着你。”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誓言更令人动容的呢?
珺婉抱着他的手臂,轻轻的说:“有皇上这句话,就够了,但是真的犯不着和那些大臣闹翻脸。臣妾本就没什么家世背景,将来也帮不了皇上什么。”
“那些大臣……哼!”朱胜文一脸的不耐烦,“当初胜叡入住皇宫,号令众人,那些人都干什么去了!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又来跟朕使脸色,眼里还有我这个皇上吗?”
“自古以来,帝王和朝臣都是相互的,任何一方出了差错都不好。那些朝臣确实不争气,估计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是谁登基做皇帝,都不要得罪人。”
朱胜文高傲道:“朕一直都是九五之尊,他们敢闹,朕就做处置,正好连着旧账新账一起算!”
“皇上年轻气盛,但是不要鲁莽行事,经过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安慰坐在龙椅上,这时候若再跟朝臣闹翻脸,就不好了。”
朱胜文眯起眼睛,看着她:“你知道朕最欣慰的是什么吗?”
见珺婉摇摇头,他说:“是因为朕身边一直有你在提醒着朕。就像任何一个妻子一样,辅佐丈夫的事业以及任何一切。”
朱胜文紧密地安排着一切有利于珺婉的事宜。
立后之心,众人皆知。
最担心地莫过于淑贵妃,她知道,一旦舒珺婉当上皇后,那么自己什么都不是,日后的一切更不会轮到太德。
因而她迫不及待地找到孙淑容找到对策。
见淑贵妃这般忧心焦急,却处之泰然的很。
的确,在外人看来,她名位不高,尚无子嗣,的确不需要去考虑什么立后的事。
“我是觉得妹妹够贴心,深得我心,想找妹妹一起商量商量日后的事。”
孙淑容佯装不解:“姐姐所说的日后是指什么?”
淑贵妃殷殷道:“我好了,自然不会亏待妹妹。妹妹觉得呢?”
孙淑容忙抓着她的手:“姐姐这么一说,妹妹正是求之不得。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瞧妹妹嘴巴甜的跟什么似的,”淑贵妃佯责道,“我是想问妹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心与后位,而皇上现在又盘算着文妃,那么我和文妃,该怎么互争?”
“争?”孙淑容强调了这个字,“姐姐觉得自己争得过文妃吗?”
“这……”淑贵妃的脸色一变,“不争,你觉得怎样才合适?”
“争不过,就不要去争。”孙淑容松开手,故意让淑贵妃心急似的,“想办法不让她得到就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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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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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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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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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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