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顺德连忙捂着嘴背过身去,每次看到朱胜文无理取笑地任性,他总是忍俊不禁。
珺婉亦强忍着笑:“皇上安心去上朝吧,回来臣妾伺候您沐浴就是。”
趁着朱胜文上朝的时候,她特地准备好沐浴的热水,要更换的衣服,以及朱胜文爱吃的玛瑙葡萄。
算着时间,朱胜文没有这么快下朝,珺婉便顾自上了床先歇一会。
烟花虽然好看,但是一夜折腾下来,毕竟体力不支。
正睡得朦朦胧胧,便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纷沓而至。
珺婉睁开松怔的眼睛,看见朱胜文一脸严肃的走进来,他的脸上,额上俱是豆大的汗珠,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珺婉露了露笑:“皇上下朝了?”
朱胜文“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珺婉,告诉你一件事,贺大夫死了。”
珺婉的神情在刹那凝结,冰冻。
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她紧紧地抓着锦缎被衾,似要抓出血来,嘴中喃喃自语:“死了?他死了?”
她给他机会考虑一天,结果却换来他死这个都的消息。
朱胜文神色严峻:“你换身衣服,随朕去一趟尚刑司。”
闻言,珺婉诧异地看着朱胜文:“臣妾为什么要去尚刑司?”
看着她,毕竟于心不忍,朱胜文为难地开口:“也只是行使公例,刑部的人要问你一些事。”
这明摆着她有嫌疑,珺婉立刻警惕起目光:“皇上的意思是……贺大夫的死有嫌疑?还是……臣妾有嫌疑?”
朱胜文温文道:“贺大夫是不是他杀朕目前还不清楚,但是你,朕是相信的。”
骄阳挡在皇宫正上,珺婉跟着朱胜文,着着紧紧地来到了尚刑司。
尚刑司虽说归刑部掌管,但通常只是关押皇亲国戚以及宫里的内监宫娥。
一走到尚刑司,珺婉油然而生感觉到那股子特有的阴森和凉意。
刑部尚书王立人早就恭候多时,见到朱胜文和珺婉便行礼:“奴才参见皇上,参见文妃娘娘。”
朱胜文看了一眼珺婉,道:“王尚书起来了。朕来是想看看贺宗谭的死,就是是自杀?还是他杀?”
王立人揖首:“回皇上,微臣已派人彻查贺大夫的尸首,发现他是服用自己自己秘制的药而死的。”
珺婉心一惊,立刻出口:“不可能!贺宗谭不可能自杀而死的!”
见珺婉鲜有的心情激动,朱胜文一把扶住她:“文妃不可冲动,听王尚书慢慢说。”
王立人揖了揖首:“微臣特地请皇上带文妃娘娘而来,是有事想问文妃娘娘。”
珺婉有种微微不妙的预感,冷着脸:“王尚书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王立人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口:“据贺大夫的药童说,昨儿个贺大夫从文月殿离开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回到家后不吃不喝,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房间。微臣斗胆问文妃娘娘,不知娘娘昨儿个和贺大夫说了什么事?让贺大夫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珺婉咬了咬唇:“我忘了。”
她深知自己若把和贺宗谭对话的内容说出来,势必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幕后主使贺宗谭害她的不知道究竟是是谁,若贸然公诸于世,只会对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利。
不止王立人,就连朱胜文都看着她:“你忘了?”
相处这么久,他不是不知道舒珺婉的记忆力有多么深刻,现在她说忘了,显然令人不相信。
王立人又问:“过了一个晚上,文妃娘娘忘了一些也在所难免。不知文妃娘娘可有想起一部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谈话内容?”
珺婉依然摇了摇头:“不,我不记得。”
朱胜文和王立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王立人面色讪讪:“若文妃娘娘不记得了,只怕有些事对文妃娘娘不利呢?”
朱胜文微眯起眼睛:“此话是什么意思?”
王立人低着头:“贺大夫的药童说,昨天他伺候在殿外,隐约听到文妃娘娘和贺大夫的谈话。文妃娘娘似乎威胁贺大夫说若是他不照做,她就不会刚过贺大夫……当时贺大夫说容他回去考虑考虑,结果过了一夜,就发生和贺大夫的死讯。”
朱胜文蓦地撇过头看向珺婉:“你对贺宗谭说了什么?”
珺婉死咬着口:“臣妾说过,已经忘记了。”
在不知道谁是要害她不受孕的凶手之前,她绝不会透露一言半语的。
王立人为难了:“皇上,奴才可否进文月殿进行彻查?文妃若是无辜的,也好趁早还了娘娘的清白。”
倘若不是,那么她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朱胜文拉过珺婉的手,走到一边,低着声音问:“朕再问你一遍,昨天你和贺宗谭说了什么?”
珺婉看了看他,依旧摇了摇头:“臣妾忘记说过什么了。”
朱胜文的眼中到底有些失望。
珺婉抬头问:“皇上难道不相信臣妾吗?”
“朕愿意相信你。”朱胜文深深吸了口气,“若是你不介意,朕便命王尚书派人去搜查你的文月殿。如果一切都没问题,也正好排除了你的嫌疑。”
珺婉何尝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保她周全。
因而点了点头:“既是如此,王大人就带人去文月殿差吧。”
珺婉也想趁此机会去看看幕后主使者,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当即,身为刑部尚书的王立人便带人前往文月殿进行大搜查。
皇帝朱胜文和文妃舒珺婉紧随其后。
一路上,他始终是握着她的手的,没有再问一句,亦没有用怀疑的眼神看过她一眼。
他愿意去相信她。
王立人带人在里面搜查的时候,朱胜文和珺婉是站在外面的。
他不苟言笑地站在原地,手依然没有松开。
珺婉偶尔用目光瞥他一眼,他也是用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这时,王立人从里面走出来,拿着一大袋的药:“敢问文妃娘娘,这些药是做什么的?”
未等珺婉开口,朱胜文便替她说了:“这是贺宗谭生前给文妃配的药,专门用来调理身子的。”
他也怕,珺婉会亲口说出自己难再怀孕的事实。
他不想她在众人面前失了身份和脸面。
“不是的!”一直跟着的药童不知从哪里跳出来,“这药吃了是导致不受孕的!”
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贺宗谭身边的药童,总觉得他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男童,今日见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才发觉这个人原来已过了而立之人。
被他这么一说,莫说珺婉,就连朱胜文和王立人都震惊了。
王立人命令着侍卫拉住药童:“把这厮给我拉下去!”
“慢着。”朱胜文松开一直紧握着珺婉的手,“放开他。”
他径直走到药童面前,用他那特有的帝王威严盯着他。
这种慑人的严肃令面前的药童不禁望而却步:“皇……皇上……”
朱胜文指着王立人手中的药材:“你告诉朕,这些药是做什么的?”
药童看了看,又想说又不敢说。
朱胜文撂下话:“你若是敢子虚乌有,朕绝不会放过你!”
他是发狠了,彻底地愤怒在此刻宣泄出来。
药童鼓起勇气:“回禀皇上,王大人手中的这些人绝非像皇上所说的那样给文妃娘娘滋补身体的,而是……吃了不会怀孕的。”
沉默。
这么多人在药童说出这番话之后都陷入了沉默。
朱胜文是背对着珺婉的,她反复感觉到他挺拔的背脊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着珺婉,死死地看着她。
现在珺婉算是明白了,主使贺宗谭来害自己的的那个人,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来等着她。
先是让贺宗谭死,再派一个药童来指控她故意吃不易受孕的药物。
为了就是瓦解她在朱胜文心中的地位和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跪下来:“皇上明鉴,臣妾身为后宫妃嫔,自然希望为皇上生下一子半女。又怎么会故意喝那些不易受孕的药?”
朱胜文看着她跪下,说出那番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的话,他摇了摇头,十分的不确定。
他是如此爱着这个女人,只要她稍稍地给自己一点好脸色,就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掏心掏费地对待她。
可为什么每一次当他觉得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得到了她的心的时候,又会发生令他痛不欲生的事呢?xiumb.com
见朱胜文迟迟没有开口,珺婉已经意识到,他在怀疑着自己。
难得的是,这一次,她不怪他。
因为在这一刻,她真的相信,朱胜文并不是那个指使贺宗谭来对付她的人。
朱胜文缓缓地走到珺婉面前,俯视着她:“朕曾经问过你,你说是自愿的。”
珺婉依旧点了点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那这些药……是怎么回事?”
珺婉并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朱胜文,宛如当年她是哑巴宫女的时候,主仆二人全靠眼神交流。
那刹那的对视,朱胜文终是笑了。
宽慰,信任。
等到面对众人的时候,他又恢复一脸的冰凉:“来人,把文妃带入尚刑司!”
珺婉契合时机地喊起来:“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心心念念地就是为皇上生下龙种,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朱胜文皱着眉,冷峻着脸:“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探视文妃。违令者,杀!”
他显然是真的动怒了,撇下众人,怒气冲冲地进了乾宁宫。
走进乾宁宫,他自然看见了珺婉早就准备好的洗浴桶,换洗的衣服,以及他爱吃的果子。
内心的柔软,仿佛触及到更深处。
顺德见他一进来的脸是黑的,这会儿又一个人隐隐的笑了,心里当下明白几分:“皇上若不要洗澡,奴才这就吩咐人撤了下去。”
朱胜文拂了拂手:“不必了。既然是文妃亲自准备的,朕又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番美意呢?”
当下褪了龙袍躺进温水里泡了澡。
顺德在一边道:“皇上倒是狠得下心来,一面让珺婉丫头去尚刑司受苦,自己却在这里逍遥自在。”
“怪只怪,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朱胜文沉吟,狭长的眼睛迸射出锐光,“朕只好和她来唱个双簧引蛇出洞了。”
听到这话,顺德当下明白珺婉被关在尚刑司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一颗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点:“奴才不管皇上和丫头是长双簧还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只要你们两个没出事,奴才就放心了。”
听到顺德这番体己的话朱胜文很是感动:“顺德,这么多人,只有你是明白朕的心的。”
顺德唉了一声:“奴才毕竟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皇上的处境和为难之处。宫里那么多女人,就属珺婉丫头和皇上最像了。”
朱胜文“噢”了一声,拿过珺婉一早给他准备的果子放在嘴里:“你倒是说说看,舒珺婉和朕哪里像了?”
顺德嘿嘿一笑:“奴才不敢说。”
“为什么?”
“怕皇上说奴才粗鄙。”
朱胜文觉得好笑:“这里没外人,你粗鄙就粗鄙了。照实说。”
顺德这才敢絮絮叨叨地说:“皇上和丫头都是人前温和人后冷情的,两人都是一等一的戏子,脾气都犟得很……”
说到这里,顺德连忙敛口:“皇上恕罪,奴才……奴才就说很粗鄙,皇上一定会责骂的。”
朱胜文果然没使好脸色:“你这何止是粗鄙,简直是在抗诉朕和舒珺婉。”
顺德又是嘿嘿一笑:“那以后奴才不说便是了。”
朱胜文“嗯”了一声:“尤其不要当着她的面说。”
“是是是,奴才绝不多嘴。”
朱胜文又吩咐说道:“派人盯着贺宗谭的那个药童,朕倒要看看,他和宫里的谁关系最紧密。”
“嗳,奴才遵旨。”顺德有些惋惜,“也苦了珺婉丫头了,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最后竟然是不会怀孕的……”
“朕觉得有愧于她。”朱胜文沉声说道,“当初是朕执意让贺宗谭给她看病的。现今发生这样的事,也难怪她不会怀疑到朕头上了。”
“这说明珺婉丫头对皇上是真的有交情了呢。”顺德信誓旦旦地说,“只有真的信了,才不会怀疑皇上。”
朱胜文勾起唇角:“希望你说的是事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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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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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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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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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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