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驾崩,凝妃一党和皇后一党皆窥觑皇位,纷纷耍尽手段,斗于殿堂之上。
皇宫内气氛惊骇,御林军身披蓑衣脚步连同着雨声纷沓在长廊上。
今夜,注定是个不安分的夜。
灵殿内,奶娘阿荷一手护着自己的孩子珺婉一手护着二皇子,瑟瑟地待在一旁。
殿内当中站着两个身披素服的女子,一个冷艳高贵的是凝妃,另一个沉默寡言的是皇后。
凝妃铮铮道:“皇上娘娘入宫十年余载,未曾诞下一子半女,如今先皇驾崩帝位空虚,理应由臣妾的大皇子继承帝位。”
若在平时,谁敢说出这样的话,势必罪不容赦、株连九族。可现今不同往日,天下谁取谁舍,就看各自本事了。
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谁会是胜利者,因此众朝臣惧不敢言。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身上,只见她眉头纹丝不动,轻启朱唇,声音喑哑:“凝妃莫不是忽略了一点?本宫尚且有过继而来的二皇子,子凭母贵,要说称帝,自然是二皇子。”
在皇后说到二皇子的时候,珺婉只感觉到二皇子的小手一把抓着自己,神态紧张。
“嗯哼。”凝妃微微斜睨了二皇子胜一眼,挑起杏眼,“皇后你也说了,子凭母贵,二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个低微的宫女,怎算子凭母贵?总不至于认了皇后做娘就忘了自个儿那下贱的出身吧?”
她的意思是,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妄想借着别人的儿子来争夺帝位,不怕笑话吗?当着所有人的面,凝妃狠狠抓破了皇后的脸皮,不留任何余地。
看着冷艳的凝妃,小脸怔得发慌,只觉得一字一句从她不断微启的嘴中说出来:“长幼有序,母凭子贵,大皇子胜文登基称帝,天经地义!”
就在她话音刚落那一刻,大批御林军冲进灵堂,驻守两边。
局势再明了不过,凝妃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根本容不得皇后反抗。
所有人都是明眼人,纷纷跪下,对着大皇子胜文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胜文不苟言笑地站在凝妃身边,对众人的朝拜熟视无睹,但是他浑身散发的那种气势又似乎很受得起别人的行礼。
他那一刻的表情,是珺婉永生难忘的。
凝妃朝皇后轻蔑地动了动唇角,认定自己是胜利者。
皇后定定地看着凝妃,半晌过后转身:“阿荷,带着二皇子跟我走。”
不管结局如何,此刻她尚是皇后,凝妃若是伤了她,只会对她自己造成不利,因此皇后很放心自己的安全。
阿荷早已经吓成一团,还是珺婉和胜拉她起来,再如过街老鼠般逃出灵堂,紧跟在皇后身后。
皇后身上总是若有若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珺婉曾问过阿荷:“娘,皇后娘娘为什么身上那么好闻?”
阿荷忙捂着她的嘴巴“嘘”了一声:“你这个小孩子,说话没个大小。娘娘专用麝香。”
“麝香?”珺婉生在宫廷,是听到过这种东西的,“用多了不是不会怀孕吗?”
阿荷朝她猛瞪一眼,她忙缄口不再问。
如今再问麝香之味,珺婉想,是不是皇后不用麝香就会怀孕也不会像今天输得这么惨了呢?
冥想间,三人已经跟着皇后回到了寿安宫。
皇后喜静,寿安宫内俱种满了翠竹,倾盆大雨浇灌着翠竹,听起来雨声反倒小了些。
殿内点的都是白烛,微弱的烛火映照着皇后冷静的脸:“阿荷,我有事嘱托你。”
见皇后如此冷静镇定,珺婉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是个早慧的女孩子,看得懂大人门的心思。
一个人越是镇定,就表示他心里的心思越捉摸不透。
阿荷是二皇子的奶娘,素来对皇后惟命是从,听到皇后说有事嘱托自己,忙上前福身:“但请主子吩咐。”
皇后刚想开口,见胜叡和珺婉两个孩子都望着她,不免收敛嘴巴,淡淡说了句:“你们两个孩子,先退下。”
珺婉和胜叡相互看了一眼,低头轻声道:“遵旨。”
两个孩子退出大殿,掩上厚重的殿门,直到看不见皇后和阿荷,珺婉才轻轻嘘口气。
七月里的暴雨虽大,却也难隐燥闷,珺婉只觉得浑身不安,小嘴咬着唇看了看胜叡:“二皇子……”
胜叡一听到珺婉的声音就用自己的小手拉住她:“珺婉,别怕。”
珺婉抬头用她那独一无二的清澈眸子看着胜叡,平日里胜叡从不端着架子,对她这个奶娘的女儿最亲近,两人亦是无话不谈。
胜叡感受到珺婉孤零零的眼神,用自己并不高大的身体拥抱着珺婉:“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珺婉原本害怕的心在听了胜叡的这番话之后,似乎真的不觉得怕了,“嗯”了一声。
过了许久,寿安宫大殿的门才打开来,阿荷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凝重。
珺婉从胜叡那里抽出自己的小手,上前:“娘。”
阿荷一把抱住珺婉:“孩子。”
胜叡也上前:“奶娘。”
阿荷将他也拥入怀中:“奴婢有事有求于二皇子。”
胜叡年纪虽小,却自小懂得尊卑之分,见阿荷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也整了整神:“你说吧。”
阿荷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珺婉,几乎渗出眼泪来:“奴婢希望二皇子能够好好地保护珺婉,不让她受到伤害。”
见娘亲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珺婉更觉不安:“娘……”
阿荷却已松开手,侧过身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好了,你们两个人进去陪着皇后娘娘,我先走了。”
“娘。”珺婉用小手一把抓着阿荷的手,想挽留却不知该说什么。
隔着郁郁葱葱的翠竹,雨声一阵一阵传来,伴随着半凉似凉的风,让人觉得有些冷。琇書蛧
燥闷的七月天,突然之间竟也感到冷。
阿荷有些怜惜地看着珺婉,微微噙动着嘴唇,欲语还休。终于狠心挣脱珺婉的小手,快速离去。
看着娘亲离去的背影,珺婉拼命想挽留,却不敢喊出口,只得捂着嘴巴,任眼泪婆娑。
胜叡目送着阿荷离去的背影,安慰珺婉:“放心,奶娘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进去吧。”
跟着胜叡走进去,珺婉已经悄然拭干眼泪。
在宫廷几近十余年,她明白一个做丫鬟的是不能当着主子的面哭哭啼啼的,哪怕再苦,再委屈,再伤心,都哭不得。
这是娘亲阿荷教她的。
皇后正单手支着头,心中百转千回,见他们两人走进来,便放下手,顾自思量一会,抬头对胜叡道:“孩子,有些事本宫也是无能为力。大皇子胜文即位,他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跟你父皇一样让人捉摸不透,这样一来,你的处境反而为难。所以本宫在想……是不是趁着这会儿封你为王,远离京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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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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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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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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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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