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好似被人吊在那儿似的,一双溃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后退了一步,可那双枯骨爪子却忽而缠住了我的脖子,尖利的爪子,慢慢渗入骨血之中,我咬牙:“松开。”
“你们还不走?不走,我就杀了她。”那女鬼的声音浑厚沙哑,完全能吓死人的感觉,嘴巴里面满是泥土的气息,还有些许淤泥污血从她的嘴巴里漏出来。
特别恶心的味道,荆琛目光慢慢变了,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只听得一阵尖利的叫声。
那女鬼吧嗒一下落地,骨架散开,将离搂着我的身子,轻轻拍掉我身上的污垢:“哪来的小鬼,不要命了?”
将离霸道地搂过我,眼底全然都是威胁的意味,看向那女鬼,又看了看荆琛。
我是预见他的存在,才敢那般与女鬼说话,她倒是不自知,偏生要惹了将离。
“你……你是什么人?”女鬼猛然抬头,骨头重新拼合在一块儿,那张皮囊也慢慢显露出来,成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虽说年纪大了些,可终究看着清秀。
将离冷笑:“我是什么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倒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
“我……我做错了……什么?”她目露凶光,狠狠地瞪着将离。
荆琛朝这边过来,全然没有在意女鬼的凶狠,伸手将那女鬼从地上拉了起来:“在我们面前,不需要这样的伪装,赤果的展现你原本的面貌就是,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敢问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这天下,负心之人活得那么好,为什么我却被囚禁在这儿?”
女鬼悲怆地吼道,可是那嗓子实在太诡异,我愣了一下,早前听那小女鬼戚戚说过,她是自己放过那个男人,如今却还有脸还反问。
“那你又为什么不亲自了断那个男人?留着他,祸害那么多人?”
我眯着眸子,实在不懂这人的脑回路,太爱,爱那个渣男,放任他活下去,却要伤害别的女人?
这算是什么逻辑。
“你懂什么?他是我最爱的人,纵使千般背叛万般折磨,我都下不去手。”女鬼靠在那儿,“可我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可你知道,你在他的心里算什么?”荆琛冷眸微转,狠狠地瞪着她。
那女鬼还在自欺欺人,她说那个男人心底还有爱,不然也不会被蛊惑来到这儿,他每年都会来这里静坐一天,整整一天,忏悔自己心中的过错。
“真的是忏悔吗?”荆琛冷笑,“或许他连你是谁都忘了吧?”
“不可能的。”
女鬼咬牙,那张原本修复好的脸,慢慢变得狰狞,又一次看到皮囊融化。
我与将离对视一眼,他说女鬼需要人血人心来维持她现在的状态,女鬼身上的怨气越深,越难以维持,就比如眼前这只,想要将自己的容貌维持,一段时间就得重新找一个宿体。
“我替你维持容貌,敛去那恐怖一面,再帮你把那男人找来,让你死得明明白白。”荆琛与旁边穿制服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
那人点头,跟手下吩咐了几句,便有人去找那位男老师。
“可以让你看清楚,你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女鬼脸色煞白,可是此刻却是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也说不了。
她也想着知道,如今的自己算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地下车库里面蔓延开来,那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响声,甚至有几分让人头皮发麻。
我见着有人进来,穿一身西装,打着领结,体育学院今天有活动,男人穿得西装革履,看着倒是养眼地很,可是这副皮囊之下,却是一个禽兽的灵魂。
当他的视线对上女鬼的样子时,吓得连连后退,扶着墙壁,那恐惧写满他的脸:“你……是人是鬼?”
“她是人,就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她,她说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好像八年前还是这里的一个老师。”荆琛替那女鬼说了这番话,却见着那男人脸色煞白。
自己亲手杀掉的女人,自然认识,可是他却不能说什么。
他急忙摆手:“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哦?是吗?”荆琛挑眉,这男人还真是个负心汉,这样的话说得那般熟练,好像确定女人是个人的时候,他的腰板挺得更值了,大抵觉得只是一个长得像的女人。
“如果不认识的话,那就没事了。”
女鬼捂着嘴巴,忍住哭泣,她也清楚,男人心底的罪孽,他不可能就这样认出她。
荆琛再度替那女鬼换了容貌,这次是个身材火爆,倾国倾城的妖孽,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勾动男人的心魂,惹人犯罪。
将离盯着那个女鬼看,我忙扯了过来,却不经意之间扫了荆琛一下,荆老板的神色诡异。
“不准偷看。”
“荆老板的手法倒是娴熟地很,在家没少练习吧?”将离冷眸微转,眼底深邃,看不出来这面上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他猛然间攥紧我的手,让我贴着他,越发亲密的姿态,故意做给荆琛看呢,这个小气的男人。
我忍着笑意,荆琛挑眉:“阁下难不成就是媛媛那位,传说中结了阴契的鬼夫?”
“久仰大名。”将离这只老狐狸,倒是跟荆琛客套起来,两个男人本就难惹,这会儿各自像是带了一张皮似的,让人看不明白。
“你俩就消停会儿吧,看看那女人做什么了。”
我凝声,实在不想跟他们这样继续下去,万一打起来,那也是我的罪过。
我们跟着那女鬼朝篮球场那边去,她才走几步便碰到那个男人,让世人都移不开眼睛的小妖精,此刻就那么大喇喇地出现在那男老师的身前。
“请问……体育馆,怎么走?”
声音更是柔媚地能掐出水来,这样的女人,任谁都会起了怜悯的心思。
那男人一扫脸上的阴霾,将刚才生起的恐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地是撩妹儿的好心情,他全然入了圈套,言语之间,都是对女人的倾慕。
就这样,说什么一见倾心,看那女鬼暗自咬牙,便也知道,她内心的波澜。
然而就在男人快要签上女人的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风轻打着一把太阳伞,穿一身黑色朝这边过来,与那男老师打了个招呼。
“这是……女友?还说呢,我们赵老师清心寡欲,放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那些人自然入不了眼。”风轻低声道,“那会儿还说您对女学生动手脚呢,纯粹诬陷呀。”
“抱歉,我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女友啊,那可要小心一些,咱们赵老师可是出了名的把妹高手。”wWW.ΧìǔΜЬ.CǒΜ
风轻说完,便想离开,可我看着,她的手好似跟那女鬼碰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又说了一句抱歉,我与将离对视一眼。
“你看到什么了吗?”
将离愣住,他摇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纯粹就是自找事。”
“不是,何叶尸体发现的时候,她旁边散落了不少琴谱,而那谱子我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对了,是风轻。”我一拍脑门,好像灵光一闪。
将离一把攥着我的手,生怕我会把自己拍疼了一下,他笑我是傻姑娘,可我猛然想起是风轻啊,那散落的琴谱与风轻弹奏的曲子有几分相似,能听得出来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风轻,绝对是她。”我甚至有些激动,可猛然间想起她跟舅舅之间的关系,我的心就猛地一紧,总感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样。
荆琛问我这是在瞎激动什么。
“何叶身上的琴谱,跟风轻作的曲子很像。”我皱眉,与荆琛说。
他说已经派人去调查这位风轻,有人说是听到了那样鬼魅的音乐,可是残留在现场的都是断章,弹出来的效果也不怎么好。
“我也听到了,就好像死亡音符一样,猛然被人捏断,人就死了。”
“让那女鬼回来吧,再这样下去,那男人指不定得跟着。”
荆琛低声道,我与将离对视一眼,他的视线却转而牢牢地盯着风轻远去的背影,她是个普通的女老师,看不出哪里有怪异的。
可是风轻要我听得曲子,却是异常的怪异。
将离攥着我的手,低声道:“阿真在门外等你呢。”
我与荆琛对视一眼,道了别,将离却别扭地不行,好像我在外头怎么了似的。
“你再这样,我可要揍你了。”我嘟囔着嘴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将离笑笑,捏了我的鼻子一下,说我与别的男人那般亲昵,他倒是要吃醋了。
我猛地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打了一下,笑笑闹闹完了,回归主题:“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那死亡般的音乐在我的耳边萦绕开来,像是爆炸了一般。
心口被人攥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下来,走到阿真那儿的时候,却见着一个黑色的背影对着我们,与阿真谈话。
阿真面露恐惧,抱着她的小娃娃,往后退了一步。
我走过去,才发现那个女人是风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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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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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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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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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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