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泣不成声,悲伤的脸上难掩浓妆,她比我爸小十三岁,看着就跟我姐姐似的,可惜我爸生前一门心思在她身上,顾不得家人的反对还是将她娶回家。
小妈行事极其高调,就连在丧礼上也不忘浓妆艳抹。
奶奶过来的时候,看也没看她,径直朝我走过来,我们霍家只有我这么个女儿,奶奶自然可劲疼我,她哽咽着拍拍我的肩膀:“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奶奶……”我再也没有忍住,靠在奶奶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看着灵堂前那张黑白照片上的人,眼眶一下子湿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我哭得哽咽,靠在一旁。
叶晋升朝我走过来,他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帕子:“媛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我抬眸看他,眼睛酸涩,猛地扑入叶晋升的怀中,低声道:“晋升哥哥,爸爸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叶晋升轻拍我的背,他与我青梅竹马,自小背负婚约在身,是我名副其实的未婚夫,他伸手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他低声道:“媛媛不哭,我在。”
我瘫软在叶晋升的怀中,任由他搂着我的身子,再一次失去至亲,那种痛苦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
入夜之后,小妈过来接替我,她扭着腰肢指责我赖着叶晋升,小妈对着叶晋升连连抱歉,还说要留他下来吃饭,我太过恍惚,也没在意这些,任由他们去了。
我回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替父亲守夜,家里没有其他的孩子,只有我一个人。
入夜的霍家宅子略微有些萧瑟,漆黑一片,唯独灵堂那儿有几盏灯火,一阵阴风吹过,我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急忙往前面去,心里略微有些胆颤,白色的挽联入目,小妈原本打算请跳戏的来,被奶奶给呵斥了,她说父亲喜爱清净,不便叨扰他的亡灵。
我往屋子里面去,四周一片冷情,寂静地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屋子里似乎有些声音,悉悉索索的,我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哎呦,你猴急什么,在死鬼的灵堂前,你真要死了,啊……”是小妈的声音,带着微微娇喘,我如遭雷击,这可是父亲的灵堂,她连这点空隙都不放过吗?
都说小妈长得美还年轻,本就水性杨花,若不是贪图父亲家大业大,怕是也不会嫁入霍家,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定要娶这个女人,看看吧,偷人都偷到了他的灵堂前。
下一秒,越发让我五雷轰顶的是那男人的声音,浓浓的喘息,难以掩盖的情愫,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撕开小妈外面罩着的衣裳。
“小妖精,嘴里说着害怕,这身子倒是听话地多。”
是叶晋升!
他们居然厮混在一块,全然不顾这是我父亲的灵堂!
我气得双手颤抖,僵直在原地,屋子里面的温度全然变了,暧昧的气息一点点晕染开来,他们当真不要脸,我伸手想要推门进去,可是下一秒,身后有人轻拍我的肩膀。
我转身,猝不及防,那张老皱的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一个陌生的老婆子,喑哑的嗓音,咯咯咯地笑着:“你在看什么呢?”
她提起手上的红色灯笼,照映着我的脸,我吓得快晕过去,脖子上挨了一下,疼得我立马晕了过去。
耳边留下轻微的声音,我听到叶晋升焦灼的声音。
“霍媛怎么在这里,被她发现就死定了。”
“你慌什么,这不人在这儿,霍家那老不死的都进了棺材,还怕这小的?呵,茹姐你不是说老家那边想找具女尸结阴亲吗,这不正好!”
……
恍惚间醒来,双手被红绸带捆在身后,我借着腰肢的力量才从地上爬起来,所幸脚还是自由的,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可也容不得我多想,飞速往门外去。
这是一座乡间小院,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地看不到声音,我轻悄悄地推门出去,却不料一道光芒照射过来,紧接着是唢呐吹响的声音,一队红色的人抬着一顶红色的轿子,缓缓地朝我这边走过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深夜里看到这样的画面,我下意识地后退,那篱笆门吱啦一声关上,我转身盯着那队人,身子全然悬在半空之中,忽而出现在我的面前,惨白的脸,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急忙捂住嘴,大气不敢出,风吹过轿子上的帘子,露出里面新娘的脸,一副裹着嫁衣的枯骨,此刻正慢慢转过头来,那带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她张合着嘴巴,好像在说:去死吧。
我浑身颤了一下,圆月慢慢地从云端探出脑袋,那支迎亲的队伍一闪而过,我怔了一下,月光洒落周围慢慢亮堂起来。
我听到身后有人声响起。
“糟了,那女的跑了,老头子还不赶紧起来,那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再没做耽搁,沿着之前那个方向往前面跑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我生怕被他们再抓着,只能肆意地在月色下跑。
没想到小妈和叶晋升厮混在一块,他们早有预谋,想要谋取父亲的财产,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边跑脑子里边浮现出他们那些丑陋的脸,这些年来叶晋升对我格外体贴,全然是一个标准的未婚夫形象。
可惜他早就与小妈姜卿卿勾搭在一起,也怪我有眼无珠,被他们骗了那么多年,父亲的死指不定还有什么猫腻,他们留在霍家终究是祸害。
然而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不知身在何处,我调动脑子里所有的讯息,姜清清说要送我去她的老家,她老家是在哪里?
我跑着跑着,前面一片槐树,暗沉沉地挡住了月光,我脑子一懵转而往那边跑去,我踏上水泥地的瞬间,身后的追赶声便消失了。
“人呢,刚才还在前边。”
“难不成是朝北边槐树林里去了?”那婆子声音惊恐,提及这片槐树林似乎有所忌惮。
“权当这十万块打水漂了,那地儿可去不得。”老头子的声音。
我心尖一颤。
“可那十万块是我们攒了一辈子的钱啊,老头子,就为了给儿子娶个好媳妇。不管,我就坐在这儿等着,我就不信她还能穿过这片槐树林!”
糟糕,我原本打算等他们离开,再从这里出去,可听那老婆子的意思今儿非得将我捉回去了。
不行,眼下已经没得选择,我只能硬着头皮往身后去,那一片幽深的槐树林,在夜色下犹如活物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月光有些变化。
我沿着那条小小的水泥路往前面走去,这个林子很深,深不见底的感觉,走了好长一段路,往后看也是幽深的槐树林,这下彻底没了退路,阴风忽而吹了过来,树叶簌簌簌的响起,我脚下生风往前面跑了起来。
心里实在害怕地很,咬牙冲出那片槐树林。
让我眼前一亮的是,月夜之下,那座静谧的别墅,犹如一个沉稳的老者,我站在那扇铁门前,生面锈迹斑斑,看得出来有些念头。
这栋别墅看着格外豪华,与那落魄的山村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心里忐忑。
忽而一阵响声,门自己打开,咯吱咯吱像个老朽的人一样。
……
那座神秘的别墅,像是在对我招手,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我,媛媛,快过来,快过来。
我蓦地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前,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进了那间别墅,再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那扇铁门自动关上,死死地锁了起来。
别墅里面异常的幽深,连一点灯光都没有,我鼓起勇气往前面走了几步,吧嗒——微弱的灯光一路开过去,是那种极小的灯泡,在外面绕了一圈。
我推开那扇门,忽而身后一阵阴风吹了过来,吹散我的头发。
脚下忽而铺开的红色地毯,直通房子正中,那儿像是坐着一个人,椅子慢慢转过来,我看到男人绝美一张脸,他微微睁开眸子,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来了,我的新娘。”
他低声道,冲我勾勾手指,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走过去,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而将我搂在怀中,身体全然不受控制。
他勾唇,满意地笑了一声,猝不及防地撬开我的唇瓣,他的吻却戛然而止。
男人眸色微微变深,一闪而过的阴戾,他低声道:“是人?”
我抖了一下,恍惚间恢复了意识,对上他血红的眼睛,尖叫出声:“啊——你是谁?”
我想要睁开他的怀抱,却发现是徒劳。
他称我是他的新娘,在得知我是人的身份之后似乎有些意外,他说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他会好好待我的。
“嗯?娘子?”男人身上一袭黑色的袍子,衬地他越发的深沉。
我有些后怕,与他相亲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非人般的凉意,男人站起身来,见我连连后退,他说娘子,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想要解释自己误入其中,可男人却霸道地开口:“我既已认定你,那便是天注定的缘分,娘子,为夫会好好爱你的。”
他俯身过来,头埋在我脖颈之间,凉气萦绕在我的周围,我蓦地睁大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男人略一挥手,周围忽而多了一排人,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上穿着红绸衣,男人低声道:“速度些,可别误了良辰。”
他伸手,在我额间点了一下,我蓦地颤抖,身子忽而就不受自己控制。
那群人立马围了过来,他们一个个手里拿着凤冠霞帔,对我盈盈笑着,说什么夫人快跟我们过来,若是误了良辰,可就不好了。
我想要摇头,想挣扎,想说我不是你们的夫人,可是身体根本发不出声来,连带着行动都受了限制。
男人转而上了楼,几个婆子拉扯着我,为我换上嫣红色的嫁衣,衣服上的金丝勾勒异常华美,衣服凉凉的,特别舒服,婆子伸手,手里拿着梳子,一遍遍梳着我的头发,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她拿了一面镜子过来,说什么夫人生的好美,略施粉黛就已经倾国倾城。
我颤抖着手,看镜子里的自己,莫名觉得有些陌生。
那分明是我的脸,可是嘴角却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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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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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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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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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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