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蓝坚定地摇头:“不,他们不找上门来,你也不会出此下策。别人受伤,总比自己伤了好。”
开玩笑,她可不是圣母,白老爷子的死是个意外,只能说他运气不好,谁能预料到他会突发脑溢血呢?
更何况,换个角度去想,当初陆白两家发生矛盾时,他袖手旁观,陆子航也可能不会逼谭盛名到这个程度。然而,他在陆家老爷子不曾出面的情况下,一味偏帮自己的孙子,陆子航招架不住,也只好釜底抽薪了……
陆子航狐疑地打量她,似乎在分辨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
她握住陆子航的手,冰凉一片,也不知道在阁楼上坐了多久,也许枯坐了一整夜。江尔蓝有些心疼:“人有旦夕祸福,你也没想置白老爷子于死地。况且,真要论起责任来,恐怕首当其冲应该是他的亲孙子。”
她能感觉到陆子航反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听着,她便继续说:“如果当初他肯光明正大地和你在商场上斗法,也不至于都走了这些歪门左道。”
江尔蓝刚说完,陆子航就紧紧抱住了她,大手温热,胸膛滚烫,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许久,陆子航还保持着把头埋在她胸口的姿势,闷声闷气地问:“白老爷子与我妈是旧识,我妈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生我的气吧。”琇書網
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鬓角,江尔蓝柔声安慰:“不会的,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然比其他人金贵。在你的命和别人的命之间,她肯定选你。”
早年出生入死的时候,即使身为陆家人,陆子航也和其他人一样,枪林弹雨里钻来钻去,从没觉得自己的命金贵。后来进了华天集团,又深觉自己只是一个棋子,别人只在乎他是不是做出了亮眼的成绩,才不在乎他是不是有危险,是不是会累,像是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他喃喃地问:“蓝蓝,你觉得我的命金贵?”
“当然,我和诺诺的幸福都系在你的身上,没了你,哪怕富可敌国也没了乐趣。”
她一向内敛,甚少这么直白地表达,可是听在陆子航的耳朵里,却舒服得好像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
他把江尔蓝抱得更紧了:“蓝蓝,遇到你真好,我感觉到了什么是活着。”
小小的阁楼上,两人抱作一团,清风拂过,吹干额角的薄汗,然而她却感觉陆子航的体温好像还在逐渐攀升。
江尔蓝推开他,紧张地伸出手背搁在他的额头,喃喃自语:“咦,你是不是吹了冷风发烧了?我怎么感觉你的身体好热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就被扑倒在地,火热的薄唇覆上来,挟裹了一阵浓烈的酒气,把她包围了。
“嗯,我发烧了,需要你这味解药。”他凑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江尔蓝登时红了脸。
早晨的风还有点微凉,带了露珠的水汽,江尔蓝一路狂奔回来,出了一层薄汗,现在都被风吹凉了,反而觉得冷,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陆子航反手裹紧了她,紧张极了:“感冒了?”
江尔蓝揉了揉鼻子:“没事,应该只是吹了冷风,有点凉……”
两只健壮的手臂把她拦腰抱起来,陆子航如一阵风似地出了阁楼,回到卧房,把她轻轻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房间里的温度不断攀升,肌肤紧贴,整个人仿佛落入了一汪无际的大海,入目只有温柔的水把自己包围,不断地沉沦。
——
一段激情,好像燃烧了身体的所有能量,江尔蓝蜷缩在他怀里,疲累的感觉席卷了身体的每个部分,连脚趾头都不放过。
长发披散,海藻般铺陈在床上,江尔蓝躺在中间,黑色的发,雪白的小脸,不施脂粉也看上去动人。
陆子航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声音极具诱惑力:“不走了,陪我一天,嗯?”
她想,这个男人真妖孽,一个“嗯”字,也能让他说的九曲十八弯,不禁令人心生荡漾。可最后一丝理智还是拉住了她,小声婉拒:“不行啊,我下午还得拍戏。”
陆子航还想劝她留下,可薄唇微张,原本想说的话却咽了下去,换成了安抚的话:“好,那吃过午饭,我送你回去。”
江尔蓝的手掌撑着下颔,趴在床上看他,眉眼弯弯如新月,眼眸发亮:“好,我去做饭。”
她刚下床,腿一软,差点摔地上,幸好陆子航眼疾手快,长手一捞,揽住了她的腰。手上使力,陆子航硬生生把她拉上了床,撞进了他的怀里。
“别去了,咱们点外卖吧。”他的声音又哑了。
——
送餐员骑着小绵羊进了大门,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正门紧闭。
他用力拍了几下大门:“你好,你点的餐送来了。”
无人应答。
难道屋子里没人?送餐员心累,那这份餐点往哪儿送,搁大门口?
他给客人回拨了电话,下一秒,电话铃声就从楼上传来了,竟是在家!
侧耳倾听,屋子里传来一阵沉实的脚步声,少顷,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转身就往楼上去:“把餐点放在桌上就行了。”
虽然他溜走的动作很快,但送餐员还是看见了他一身皱巴巴的睡衣,好像被谁蹂躏过似的,以及锁骨处好几点嫣红的草莓印。
唔,看破不说破,送餐员把餐点往桌上一放,立刻溜之大吉。
楼上卧房,陆子航给送餐员开了个门,短短一分钟时间回来,床上就没了人。与卧室连通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江尔蓝已经起身去洗澡了。
他干脆去了隔壁的单独浴室淋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出来,把外卖摆放整齐,江尔蓝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下楼。
陆子航眉头一皱,叫住了她:“等等,我帮你吹干头发再吃饭,免得感冒了。”
他让江尔蓝坐在沙发上,拿了吹风机过来,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难免有点笨拙,但她能感觉到陆子航很认真,也尽量放轻了手劲。
把她的长发握在手里,吹至半干后,还不忘用梳子轻柔地梳开,让它保持顺滑到底,继续吹至七分干,才放心地披散在身后。
吃过午饭,他果然允诺,亲自开车送她回片场。
坐在副驾驶,江尔蓝不住用余光打量他,瞥见他一脸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似乎昨夜那个烦闷不已的男人另有其人。
她的动作太过明目张胆,陆子航早就看在眼里,不禁弯了弯唇角,轻笑两声:“我的脸上写了字?”
江尔蓝没有笑,细眉一拧:“你真的没事了?”
前方红灯,陆子航沉稳地把车停在白线前,嗓音低沉:“嗯,没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和白瀚义之间必须分个胜负出来,不是吗?”
车厢里的空气有些沉闷,江尔蓝低低地应一声,开了车窗透气。
他放起了音乐,谁也没再说话,小小的空间里流淌着马克西姆激荡的钢琴音乐。
抵达片场,江尔蓝对他说了句“路上小心”,伸手去开车门,只听“吧嗒”一声,门落了锁。
她回眸,陆子航却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我还有话要说。”
她扬了扬细眉,示意他有话直说。
陆子航摸了摸鼻尖,心里有几分不安:“那个……听说白老爷子的追悼会定在三日后,你可以陪我去参加吗?”
知道她不喜欢白家人,但他很希望那种时候能够有她陪在身边,幸而,江尔蓝几乎没有迟疑,弯了弯眉眼,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安排一下戏份,腾出半天时间来。”
他一下子开心起来,开了车门锁,冲她挥挥手:“好好拍戏,我回去处理点工作,明天来看你。”
回到剧组,纪思嘉大跌眼镜,像是见到耗子的猫,一下子扑上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和陆大少至少要去大肆庆祝一下。”
江尔蓝拨开她的手,淡笑:“我去庆祝了,你来拍戏?再说了,好歹是一条命,出这种意外,他也没想到,谁心里都不好受。”
纪思嘉翻了个白眼,陆子航他妈至少还和白老爷子相识,她对这个人完全没好感,很是不以为然。争执间,她撩开了江尔蓝的衣服领口,嫣红的几朵梅花点缀在白雪般的肌肤上,突然跳入眼帘,极具视觉冲击力。
纪思嘉微微一愣,很快就促狭地笑起来:“噢,难怪陆大少肯放你回来。”
江尔蓝拍落她的手,重新理了理衣衫:“别玩了,赶紧工作吧,我还得腾出半天假期,三天后陪他去出席白老爷子的追悼会。”
纪思嘉一蹦三尺高,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疯了吧?白家这事儿说起来十有八九责任在白瀚义身上,你们去什么追悼会啊?给人家当靶子?”
江尔蓝只笑了笑,就埋头工作了。
能让陆子航心安,去一趟也无妨,白家人还能吃了他们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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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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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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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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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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