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是何方神圣?阮某又是否身处人间?还问若是投胎转世,可否透漏一二?”
权真大师木然看他一眼,认为此人白救了,不如一脚把他踹去真轮回,但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合十行礼,做足了高人风范道。
“老衲不过是一云游僧人,途经贵府宝地,眼见血气冲天,又有一股清灵圣气,不由十分好奇,上前借化缘之名以探吉凶。未曾料到方一扣门,已见到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姐。”
阮世光被这种说书一样的神秘语气唬住了,一愣一愣的,但身体又十分虚弱,权真大师贴心地给他垫了靠枕,又端上一碗滋补的苦汤药。苦还是正常范围内的苦,没有多加黄连。阮世光皱了皱眉,感觉自己还能忍。权真大师一捻佛珠坐下了,语重心长道。
“原来这位小姐正是您的掌上明珠,老衲见她行色匆匆,面容悲伤,料定必有伤怀之事。故而讨了一碗水喝,顺嘴多问了几句。小姐告知老衲,家中父亲病重,她食不下咽,正要去寺里烧香。”
阮世光对这种说法半信半疑,但权真大师的语气平和,又娓娓道来,很有一点欺骗性,只得静静地继续听下去。权真大师道。
“喝完水之后,小姐又赠与老衲两个白面甜馒头,实在是菩萨心肠,老衲怜她一片孝心,不得不帮她一帮。这便入得府中来,替施主解毒。”
阮世光对昏倒到醒来的这几天记忆最是模糊,迟疑着回忆了一下,却觉着这僧人救他之举不假,权真大师又道:“施主中的乃是举世无双的奇毒,纵然老衲有解毒之方,也不能彻底根治。”阮世光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是回光返照,正要说些什么,权真大师又慢条斯理地开口了,生生堵住了他的话,
“幸而女施主生性仁孝,竟愿意折寿十年,来做一味药引子。老衲将心愿写在黄纸上,烧给佛祖。”
权真说着有点口感,猛喝了一口茶水才道。
“若是佛祖不允,这黄纸就烧不起来,可是黄纸烧成了灰,就说明佛祖也允许这种行为。老衲就把黄纸灰也倒进药里,一并喂施主喝下了。施主现在已然无碍,只是还有些许余毒未消,慢慢静养也就可以散尽了。老衲话已至此,泄露天机良多,不妨再告知施主一言,以便消灾解难,化险为夷。”
说到这里阮世光已是深信不疑,挣扎着拱手行礼道。
“还望大师指点迷津,若是能救我全家,绵延子孙夫妻,我必定修庙添香,多行善事。”
权真大师看他一眼,幽幽道。
“你家宅不宁,乃是有妇人德行有亏,犯上作祟,这才有此一劫。老衲言尽于此,告辞。”
他说完要走,潇潇洒洒,脚步不停,一瞬间就出了房门。阮世光想挽留一下,留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先把药喝完了,才哆嗦着吩咐侍女道。
“去把夫人和小姐都给我叫来。”
侍女点头称是,阮歆媛便和苏氏一道进来了。现在阮世光看她顺眼不少,却恨不得使劲抽苏氏几个大耳刮子,他一拍床边,声音虽虚,气势倒足骂道。
“贱人还不给我一一说来!”
苏氏吓得一哆嗦,认为一动不如一静,反正阮世光再生气,也不可能对正妻逼供,一时一言不发。阮歆媛倒是凑了上去,弯腰把药碗取下来,放给侍女去处理,小声道。
“如今府里的情况,爹爹虽是昏迷了好几日,却未必不知道个一二。以往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如今大夫人竟然苟同贤妃给您下毒,若不是我抓到了一个天降的大师,您这次怕是不妙了。”
阮世光哼了一声,自己也有些气恼,不撑着那股气势,心里却在盘算不休,又听阮歆媛讲,大师说这乃是西域的奇毒,贵比黄金,背后定是另有主使,一时心思不由活泛起来,惦记着自己那几个一年到头都不安分的政敌。他不过刚解了毒,一时想这许多,不由十分头疼,阮歆媛知情识趣,伸出纤纤玉手来,替人缓慢按摩着太阳穴,又低声道。
“本来爹爹刚醒,我实在是不应当再劳您心神,只是有一件事,我想必须,也是时候该告诉您真相了。”
阮世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阮歆媛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璃月带着一个盲眼的老妇人走了进来。苏氏起初觉得眼生,十分不以为然,偷着瞧阮世光脸色,仔细想了一想,自己脸色骤然先变了,不由惊怒交加看了一眼阮歆媛。她尚存最后一丝理智,向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知情会意,借端药的名义出了房门,赶紧溜走去找阮明,吩咐他找个朋友家避一避风头先。琇書網
老妇人倒头便拜,这番话她想了好久,说的清清楚楚十分有条理。
“启禀丞相大老爷,奴婢乃是当年京城中一名接生婆,您的原配夫人就是奴婢接生的,而这一位夫人呢,给了奴婢一点银钱,奴婢见钱眼开,做了谋财害命之事,使一位美丽又尊贵的夫人活活流血死在了当场。幸好小姐命不该绝活了下来,奴婢这次随小姐回京,就是想告知您真相。无论如何,听凭发落就是,但请您一定要明白个清清楚楚。”
阮世光被这巨大的消息砸蒙了,感觉手有点发凉,嘴唇哆嗦了一下想握住点什么,就握住了阮歆媛温暖的指尖。他一时觉得难过极了,又有点无所适从,脑子里像是发了白茫茫一片大洪水,把理智冲走了大半。他过了一小会儿才从虚弱的神志里反应过来,恨不得跳起来把苏氏骂一顿,脸上维持住了一个勃然大怒的表情,嘴上却哆哆嗦嗦气得声都出不来。
阮歆媛想了想,抵住人后背输送了一股柔和的真气进去,才稳住了阮世光的心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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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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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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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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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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