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乐呆呆地凝视着山脚下的灯会,然后声音很轻地说道:“后来……”
他突然摇了摇头,似乎想把一些东西从脑袋里甩出去。
“我忘了。”他看着我,一脸真诚地说道。
我:“……”
你不想说就直说,我又不会逼你。你是不知道自己的笑现在有多假吗?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不过笑乐不打算说,我也就识趣的不问了。
“所以凤婆婆为什么会葬在这里?”我决定换一个话题。
“因为她是神女。”笑乐看向我,语气有些沉重,“也是最后一任神女。”
“什么意思?”我惊讶地问道。
最后一任神女?
“这里的人们已经放弃了对神明的信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举行过祝神仪式。”笑乐说道,“现在的灯会,虽然比以前更加热闹,但是早已经失去它本来的意义。”
“它不再是为了祈祷而存在,现在的它,只是一种稻香村为了吸引外人的营销手段而已。”m.xiumb.com
我看着山脚下那条喧闹的长龙,听了笑乐的话以后再看它,不知怎么的,似乎缺少了某些滋味。
变得寡淡了许多。
再美好的东西,一旦掺杂了欲望,似乎都会变味。
“既然不再信仰神明,那凤婆婆是怎么当上神女的?”我问道。
“不知道。”笑乐淡淡地说,“或许是她笨吧……人类里面,总有那么几个笨蛋,不是吗?”
我沉默不语。
为什么成为神女,再次信仰那个已经被村民遗弃的神明,这个理由,恐怕只有凤婆婆本人才知道吧。
但是她现在已经埋骨荒山,魂归冥界了。
理由,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何况这个理由,也根本没有人在意吧。
“这座山上真的有神明吗?”我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笑乐垂眸说,“反正我没见过。”
“哦”
世界上或许已经没有神明了吧。我深深看着山脚下的灯会。
毕竟,没有信仰的神明,即便再强大也只会堙灭于岁月之中。
我和笑乐又走了一段时间,待到山脚下灯火的喧嚣被山林彻底隔绝时,他带我走到了一座孤坟前。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冷冰的月华之下,万物俱静。
“有人!”在看到孤坟时,我眼尖的看到了坟旁的一抹黑影。
我立刻拉着笑乐闪身躲到一颗大树后。
深更半夜,无人山林,是谁会出现在一座孤坟前?
是和我一样调查那东西的人吗?可是那个小姑娘说,最近一次问她凤婆婆下落的人是在半个月前!
“那是什么东西啊?”笑乐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我紧紧盯着那抹黑影说。
那抹黑影趴在孤坟上,在黯淡的林间,似乎和孤坟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我眼尖,恐怕根本发现不了它。
它在微微抖动着,像一只委顿在寒风中的鹌鹑。
“呜呜呜呜呜呜呜”细碎的哭声从它身上传出。
它在哭!
而且声音清脆婉转,赫然是女孩子发出的。
一个女孩,在夜半无人时跑到孤坟前哭泣,这场景怎么看都很诡异。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它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悲惨。
凄婉的声音在林间飘荡,混杂在阴寒的夜风中,像毒蛇的蛇芯一样舔舐着我的身体,让我不禁汗毛倒竖。这时候如果有人误入这里,恐怕光是听声音,就可以把那人吓得屁滚尿流吧。
“凤婆婆”“凤婆婆”
它趴在坟上,开始呼唤凤婆婆的名字。
看来不止是我不知道凤婆婆的名讳,就连那个诡异的女人也不知道。
“这是哭丧!”我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
此情此景,不正是一种名叫“哭坟”的叫魂术法吗!
玄术已流传千年之久,其涵盖的术法也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在千百年的发展中,玄术被分成了许多门派,直到现在,除了几个正统的门派比如三山四派五门还有一些地方豪强之外,其余修士一律被称为散修。虽然如此,但是一些民间流派在玄界中依然很有知名度。其中就包括“哭丧人”。
哭丧,是中国乃至东亚儒家文化圈丧葬习俗的其中之一,主要以哭的形式寄托亲人去世的哀思,以唱的形式纪念长辈的生平事迹。在一次葬礼中,哭丧仪式甚至会多次出现。
据说,哭丧起源于汉代,最早是由执坲者唱挽歌送葬。后来渐渐被大众化,在民间也流传起来。直到如今,哭丧者早已经换成了职业团队或者死者的亲属,而不是执坲者。
但是在玄界公认的哭丧流派中,执坲者哭丧一直是最正统的。
只不过在漫长岁月中,哭丧被大众化的同时,也让一些修士丧失了对它的敬畏之心和钻研精神。所以哭丧真正的核心传承,却在哭丧最兴盛时渐渐失落。直到如今,玄界记录在案的修士中,已经没有执坲者的存在了。否则以哭丧的起源及发展程度,绝对不会泯然众人。
现在的哭丧只是作为一种民间流派在小范围流传,所以我第一眼并没有把它认出来。
“呜呜呜,凤婆婆”
那人还趴在坟上哭着。
若是仔细听,不难听出她的声音不仅凄婉,而且其间似乎还包含着某种韵律。
我说不出那韵律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它共情。听着听着,我心头也泛起一阵难过。
“小哥哥。”笑乐拍了拍我。
“她在看我们。”他指着趴在孤坟上的黑影说道。
此时林间一片幽暗,只能靠着月光将四周的情形看个模糊的轮廓。所以就算我睁大眼睛看那个黑影,无论如何,我也看不到她的样子。更别说看到她的眼睛了。
不过笑乐毕竟是妖怪,光线对他的影响非常小。看来就体质而言,人类果然逊色于妖怪啊。
“她还在冲我们笑。”笑乐说道。
我心里一惊,看来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啊,她过来了!”笑乐惊呼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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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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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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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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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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