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系的妖怪大多都性格平静温和,而且十分善良,乐于助人。看来当初上的《妖怪图鉴》课诚不欺我也。
走在路上,我又给小男孩买了几样零食。
小家伙乐的合不拢嘴,在我的循循诱导下,就差没把自己老家位置告诉我了。
聊了一会儿后,我知道原来小男孩叫笑乐,是长在山里的树妖,刚刚修成人形四百年。他还有一个姐姐,叫笑喜。他姐姐可比他厉害多了,是个有着千年修为的大妖。
知道他姐姐有千年修为后,我在心里为他姐姐松了口气。
如果她姐姐有千年修为的话,那么被修士捉住炼成法器的可能性就小很多。
毕竟千年大妖,其妖力之强盛,若真的和修士打起来,寻常修士,若没个四五个一起上,是不可能将她降服的。即便是让我上,在千前大妖面前,我这点实力也完全不够格。
“你一定会找到你姐姐的。”我看着笑乐,由衷地说道。
前提是他别被修士抓住炼成法器。
“嘿嘿”笑乐吃的满嘴是糖,冲我傻乐。
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我看挺玄的。
“这座山里没有多少墓地,所以很好找的。”笑乐一边登山一边对我说。
他显然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走得很欢快。
“难道要埋在这里还有什么讲究吗?”我疑惑地看着他。
之前我以为北山是座坟山,专门埋尸体用的——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专门埋尸体的地方。可是等我到了北山以后,我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人们最忌讳惊扰亡灵,如果北山真的是稻香村的埋尸之地,他们必然连话都不敢大声说,更别说在这里举办灯会了。这可是大不敬之举。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北山并不是埋尸之地。
那凤婆婆又怎么会葬在这里呢?
“嗯,只有侍奉神明的人才能埋在这里。”笑乐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消散,带着一丝与年纪不相符合的失落。
此时我们已经脱离了喧闹的人群,走在丛生的树木和矮草中。四周树木林立,每棵大树似乎都有几十年以上的树龄了。在粗壮的树干上还覆有一层厚厚的菌类,摸上去软软的,十分腻滑。没走一会儿,我手上已经全是菌类的汁水,闻上去带着点腐臭的腥味。
山间的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上面还有许多干枯的枝丫,走在上面就像踩在淤泥中,能把脚面淹没。而且林间十分昏暗,除了手机光能照到的小小一隅外,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我惊讶地看向笑乐,却看见小男孩脸上正挂着和此前别无二致的笑容,看上去纯真可爱。
是错觉吗?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了悲伤。
那么沉重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溢满了字里行间,似乎能把整个世界淹没。
“只有侍奉神的人才能埋在那里,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他。
这里难道还有神明吗?
现在玄界公认的法则是将整个世界分成六界,其中天界就是神明所存在的一界。但是这一界的存在其实存在很多争议。因为时至如今,已经没有神明的存在了。
或者说,人类修士已经无法和神明接触了。
我们只能从前人记载的古籍上,窥见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强大、无所不能的神明的记录。
他们是隐退了,还是堙灭于时光中了?这个没有人知道。
“你看”笑乐突然停住,他抬手指着山下。
我诧异地回头,随即,长龙般璀璨的灯火撞进我眼中。
此刻我和笑乐正站在山腰处,脚下则是络绎不绝的人流。在夜色四合的黑暗中,那些灯笼的光芒连成红艳如火的长线,从远方蔓延入山中,像一条滚烫的岩浆。
璀璨的灯光,人间烟火,喧嚣尘上的热闹从下面仿佛蒸汽一样上升到空中。就连山腰间带着寒意的夜风中似乎都有一股糖果糕点的甜香。
“真热闹啊,是吧?”笑乐看着山脚下的情形说道。
他的眼睛既黑且亮,仿佛被精心雕琢的黑水晶,里面干干净净的倒映着那条流动闪耀的烟火。xiumb.com
“嗯,很热闹。”我附和道。
人类是群居生物,他们天生就彼此吸引。这样的场面,对于久居都市的我来说,除了一点新奇外,其实并没有什么。但是这对于一直生活在深山,无法和人类交流的妖怪来说,应该像裹着一层糖衣的糖果一样香甜且神秘吧。
所以笑乐才会忍不住想下山。
“这里,以前是供奉神明的地方。”笑乐说道。
“每一年这个时候,人们就会在道路两旁挂满红灯笼,然后穿着神服的神女就会代表众人从道路的那边”笑乐指着红灯笼的尽头,“就是那里缓缓走过来。”
“所有人都站在路旁注视着她,然后把自己的期盼寄托在神女身上,希望自己的愿望可以被神明听到。”
“他们还会准备很多东西,一些糖果、鲜花什么的。当神女从山中返回时,村民们就会把那些东西抛向她,然后彼此欢呼。”
“然后他们会在山脚下大摆宴席,围着篝火唱歌,一直闹到深夜。”
“这就是灯会最初的样子。”
这一次,笑乐稚嫩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悲伤。
那悲伤那么沉重又深刻,像是从灵魂中渗出来的一样。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我平静的回答道。
“对啊,”笑乐看向我,他眨了眨眼睛,脸上再次恢复了天真的笑容。
“那时候的我,就坐在山顶上看着那些人唱歌跳舞。”笑乐说,“要是有一天能和他们一起玩就好了,那时候,我是那么渴望可以下去加入他们。”
“可是后来……”笑乐的声音弱了。
“后来怎么了?”我问道。
笑乐沉默了。
我从他稚嫩的脸庞上,依稀窥探出,后来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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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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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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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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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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