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您不能这样啊!大家都等着您呢,您现在不管,不是让我们去死吗?”
站在窗边,完颜和成望向远处扬起的尘土。
他做个很长一个梦,很长很长。
梦里他在这场战役里失去了一切,还有后面的许多事。
那悬挂在心上的明月,他也得了十五日亵渎的资格。
摆在眼前修改一切的机会,他想牢牢抓住。
吴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
从昨日醒来,王子变了很多。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某个角落他还是庆幸王子自私了些。
王子说想去京城,本来今日他们是准备启程的。
“王子!离部的大军已经压过来了,王命令您必须迎战。”
少年将军凌厉的眼眸扫来,士兵一颤,垂下头,“大军都在等您的号令,您如今放弃了我们,就是弃整个北域于不顾。您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啊!您让大家太失望了,贪生怕死之徒不配为我们的将领!”
远远的能听到号令的声音,这本该是他发出的。
完颜和成没有动,生养他的土地同时养育了北域的所有人。
他们尊敬这片土地,世代守护,以鲜血浇灌。
犯我族人者,诛之。
曾经,这是他的誓言。
“吴,命所有人身穿白衣。兵分四路进峡谷,确保每一条路上都有人看守。”
从桌上执剑,对着士兵期盼信任的眼神,他仍旧不愿辜负。
再试一次吧,说不定呢。
“吴,顺便去告诉小宴,叫他千万小心从南侧来的追兵,勿追,见好就收。”
“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吴还是立刻去了。
驾马向前,完颜和成手中的剑握的发烫。
或许是愚蠢的选择,但他甘之。
打马,他仍然是第一个冲进峡谷的人。
如梦中一般,从峡谷两侧山体里涌出大批敌军。
幸而他早做了些打算,洁白的衣裳在灰土弥漫中还算明显。
上面他们的人也占领了高地,往下放箭。
躲闪交战中,他恍惚了一瞬。梦里自己躺在这个位置,爆嗮下他的腿溢出鲜血。
如腐虫残喘,被人在脚底揉捻。
他们不断刺激他折断的双腿,口中被自己咬出鲜血,甜腥气刺鼻强人。
他咬牙强忍,不愿丢的是北域的脸。
如今,他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被俘虏的敌军将领。
“甘拜下风,服气。早就听闻过北域大王子的名声,哈哈哈哈,今日一见不同凡响。”
少年不过二十来岁,低头深沉的黑眸傲然。
北域的天是个娃娃扛着的,敌军的将领哈哈大笑起来,真掉面啊。
输给个小子,下去都没法交代。
离部曾是北域的分支部族,这些年独立,胃口大到想吞老子。
完颜和成转动手中的小刀,要不要叫他们尝尝他的痛苦?
想想,他丢出手中的刀。扎纸人似的,故意没丢中男人,接连钉在他身侧。
吓得男人缩头躲闪,“你!士可杀不可辱!”
“哦。”
匕首刺穿眉心,男人吐出鲜血,向前跌去。
没什么意思,马背上的人耸肩,调转马头,报仇多无趣。
重来一次,他想干干净净的去京城。
不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干净的站在她面前。
*
“咱们世子真是神了,世子您怎么知道的啊,要不是您咱们都得交代在那。”
“边儿去,滚去谢谢大哥。”
“是!”
帐篷外吵闹,完颜和成抬起头,笑了下看着走进来毫不客气的人。
“小宴。”
“你明日去京城?去那做什么?”
完颜和成没答话,看着眼前的少年。
和未来的陛下一点不一样,小宴肆意不羁,陛下沉稳内敛。
刚刚去找了下祁伯父,叮嘱他小心。也劝他交出兵权,此生不踏足京城。
祁伯父像是信了他的话,说会好好考虑的。
“小宴,我用这个换她行吗?”
“什么?”
祁宴没太听清,扭头重新问了遍。
“没事。”
他重来了一次,怎么算都稍显不公平。
那么若是保他全家性命,应该能换一个娇娇吧。
本不是良善的人,不过太迫切的想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接近她。
一尘也不能染。
*
“不许跟着我!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把纸鸢放好?”
“是。”
婢女下人都慌忙去研究地上的玩意了,小姑娘傲气的一扭头,往一边走了。
关不住的满园春色,一只出墙的枝叶遮住了她半分。
但粉嫩可爱的小脸依旧可见,她和长大的娇娇也有些许不同。
漂亮的小脸上不屑又烦恼,撅起的嘴不难看出有人惹到她了。
趴墙头这种事,还真不像他活了这么久的人能干出来的。
完颜和成小心的收回头,刚准备从墙上悄声跳下来。
一垂头,对上小姑娘诧异的直视。
歪头皱了眉,在起风的时节,发丝顺着风的方向飘远,灼灼的好奇。
眼见她张嘴,他迅速跳下来嘘了声,“我不是坏人。”
“蓝眼睛?”
没想到第一句话是这个,完颜和成笑了下,蹲下,“嗯。”
“你是谁?”wWW.ΧìǔΜЬ.CǒΜ
她仍然有些防备,完颜和成想了想,“宫里的下人。”
“哪个宫里的?”
“嗯..........我是,”
不知道任何名字,完颜和成只能随口现编了一个。
但小姑娘的注意力明显跑偏了,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眸。
“好奇怪,是蓝色的。”
她伸手似乎想碰碰,又不敢靠近。双脚半分不挪动,够着身子向前。
完颜和成觉着可爱又好笑,往前挪了两步让她能碰到。
陈娇娇的手指点上他的眼皮,发觉是真的,真的是蓝色的。
哇了声,认真的询问,“可不可以送给我?”
眼前人笑了,温和如四月的春风,看着她的眼神中蕴藏着太多无法言语的情绪。
陈娇娇懵懵的歪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疯子吧,应该是傻了。
她嫌弃的拍了拍手,无聊的蹲了下来,撑着脑袋去扒地上的小草。
她常喜欢这样的动作,觉得舒服。现在她年纪小,一缩就成个圆滚的肉球,摇摇欲坠一般。
完颜和成没忍住笑出声,被人丢了一脸的草。
陈娇娇简直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从哪来的,莫名其妙老看着她笑什么。
“娇娇。”
“你认得我?”
不过叫她名字的声音很好听,也有那么一点点耳熟。
好像看到她是件很值得喜悦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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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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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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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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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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