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明无奈的笑出声,不是她真好,真让人庆幸。
陛下这几日刚醒,状态差的他都不忍亲眼看着。
为了逼出身体里的毒素,日日灌下苦药,不停的吐血,昏迷。
他知道他在等小公主,最痛的时候有想见到她。
小公主像是精神支柱,遥遥的给他希望。
何舒明推开殿门,陈娇娇跑了进去,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的表情的时候僵住了。
他坐在高处,一手撑头,一手把玩着两个核桃,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翻涌的戾气压迫。
若是因为下毒的事,那她无法辩解什么,陈娇娇膝盖一弯,先行跪下,“陛下。”
“娇娇好情趣,这么晚了还幽会朕的尚书。”
陈娇娇愣了下,何舒明也愣了。
谁也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会是这个。
他冷漠的眼神扫下,陈娇娇一颤,反应过来后慌忙解释,“不是的,我们是无意间碰上的。我翻墙然后他正好接住我。”
“哦,”声音上扬,祁宴将一个核桃摔回桌上,啪一声核桃咕噜咕噜的往前滚,在寂静的大殿中诡异的瘆人。
“这么凑巧。”
他不说信不信,陈娇娇心里发毛,想好的说辞都被他打断了,何舒明叫她说好听的,可她现在一句也想不出来。琇書蛧
眼见着气氛僵住,何舒明小声的咳嗽了下,呃了声开口,“陛下,下毒之人应该不是温宁公主。臣这几日到处去查过了,钩吻难以获得,京城中独独那几株都卖给了一个男人。宫中没有渠道,她不会轻易得到。”
祁宴的神色好看了些,敲了下桌面,“男人?什么样的男人?”
陈娇娇却一瞬紧绷,男人?不会是陈远泽吧。
于心,她希望他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可是他是父皇唯一的血脉了。
他要是没了,陈家就真的断在她手里了。
按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她毫不怀疑何舒明回很快查到自己愚蠢的弟弟头上。
那时候可是谋反加前朝余孽,就算陛下有心作保,也不可能保的住。
袖口中的手紧握,指甲尖嵌入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眼泪止不住溢满眼眶,她知道这句话说了,他们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臣查过了药铺子,叫他们留意购买奇特.........”
“我下的。”
陈娇娇开口打断,垂着头,盯着衣裳上洁白的花纹。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何舒明不解的歪头,“什么?”
“我说,是我下的毒。”
祁宴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抬眼盯上她,想看出些撒谎的痕迹。
可她一点点抬起头,面上平静又自然,还带着些破釜沉舟的鄙夷。
“你?你给朕下毒,为什么?”
陈娇娇咬牙怕自己哭,一字一句判了自己死刑。
“因为我恨陛下,所以我想........”
一句想让他死,怎么也没从舌尖绕出。
“小公主,话不可以乱说!”
她吞咽了下,没管何舒明严厉的警告。
两人视线交叠,他冰冷的坐在高处,一半脸藏在暗处,犹如尘封的鬼魅。
半晌,祁宴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这种花的?”
问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像是拼命的给她找补,拼命的否认不是她做的。
毒入五脏,必须用猛药挖去,他用另一种毒克制住这种。
痛入骨髓,他想着闭眼前她的眼泪,怎么的也得活着再见到她。
昏迷中,她是茫茫黑暗里唯一的灯塔。
他朝着去,想汲取温暖,却被无情的推往深渊,告诫他的愚蠢。
“我先是去藏书阁,找书,在伤寒杂病论里读到了。知道后,我请一个小厮在外头帮我买,和着胭脂一起送进来。再绣了个荷包,将钩吻填进去,放在陛下桌上,确保日日都在。”
陈娇娇一直觉得自己很笨,可说完后,她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最痛莫过于心死,对上他的眼睛,她更是如同被人捅了无数刀。
他不是暴怒的,反而很平静。
平静中带着些不愿相信,和深深的疲倦,似乎不想继续听下去。
何舒明呆呆的站在一边听着,望着他也望着她。
“出去吧。”
半晌,祁宴抬手,慢慢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陈娇娇眼前。
何舒明关门,也关住里面的声音。
他冰冷的手指擦过她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
像是想清晰的看到她的神情。
“钩吻中毒只需七日,超过十五日便药石难医。娇娇知道朕中了几日的毒吗?”
陈娇娇僵硬的点头,“十日。”
说出口她心颤了颤,他肯定很痛,但她现在还在伤害他。
她冷冷的说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祁宴笑了下,偏开头,强忍着喉咙里的腥甜,压下翻涌的气血。
“所以你才绣了荷包给朕,自请在身边伺候朕?”
还是问句,他依旧在询问。
“是的。”
“你的姐姐陈臻为朕放血入药,日日伺候在身边,救了朕一命又一命。你们姐妹还真的不一样。一个太上心,一个没有心。”
如果可以那个人她无比希望是她,陈娇娇咬着舌尖还是没忍住泪水,他的拇指捻过她的脸颊,轻柔的像是在诉说情话和这些天的委屈。
“陛下该杀了我,那日该放我出宫的。”
她错了,她该听何舒明的话老老实实出宫,一生不再踏足他的生命。
祁宴倏尔冷了下来,收敛了无奈。眼眸闪烁着暗芒,如深渊大海般吞噬。
猛的掐住她的脖子拉近,“休想。”
他狠狠的咬上她的唇,两人唇齿间溢出的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他的。
陈娇娇被动的迎合着,闭上眼安静的掉眼泪。
急风骤雨般的吻落下,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拽着她的手腕往永明宫的地下去。
在黑夜里她没有他那么好的视线,被拽着跌倒了无数次。
她记得地下有什么,蛇池!
但此刻陈娇娇没有喊出一声,认命的摔倒又爬起,跌跌撞撞的跟着他。
地下阴冷的气息扑面,四下亮了起来,陈娇娇才看清眼前。
蛇池被填掉了,已经找不到痕迹。
在眼前的是个巨大的金色笼子,在烛火下反射着别样的光芒。
是用黄金打造的鸟笼子,拱形的尖顶上雕刻着她殿里檐上的花纹。
这个大小不会是用来饲养小鸟的。
里头有厚厚的洁白柔软的狐毛垫子,还有一张书桌,桌上的东西按着他的喜好摆放。
陈娇娇呆住了,下意识的看向他,“陛.........陛下?”
祁宴一言不发的打开笼子门,将她甩在垫子上。
垫子果真如她想象中柔软,一点没感觉到痛。陈娇娇眨着眼睛,昂起头看着他冷冷俯视的样子。
“你这辈子只能是朕的笼中玩物,”祁宴蹲下,贴近她的脸,“不是想走吗,讨好朕,说不定朕哪天高兴了能赐你个痛快。”
说着他甩开她的脸,嫌弃似的皱眉。
走到一边扯出一条银色的链子,上头挂着的是一串串银铃,随着响动,悦耳的声音不绝。
陈娇娇害怕的缩了下,第一次感觉到他近乎病态的疯狂,没人能在现在和他讲道理。
祁宴没让她往哪躲,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脚腕,把玩着直到她的脚踝处泛红,才将银链子扣上。
咔哒一声,锁住,他满意的走到一边,打量着自己的玩物。
他早就命人打造了,只是一直不决,现在他要将这个养不熟的金丝雀永远关起来,永远属于他。
想杀他又如何,他一点不介意金丝雀啄人。
“陛,陛下,我.......”
陈娇娇无措的盯着自己的脚,只要一动,链子叮咛,发出回声,不绝于耳。
“站起来,走一圈。”
门被锁着,他邪邪的依靠在桌上,双腿朝前伸去。
眼里闪烁着奇艺的光芒,似有些兴奋,又像是独占了一件宝物。
陈娇娇乖乖的从垫子上爬起来,缓缓迈出一步,叮零一串。
从一头走向另一头,链子的长度正好是一个笼子宽,她可以走向任何一个方向,但没有办法离开。
祁宴交叠着双手看着,她脚步轻盈,拖了鞋小步跑起来的时候裙摆漏出洁白的脚背,勾人摄魂。
他眼神暗了暗,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老实吗。
连叫人看守在长欢殿都不能安分,他盯上她。
当她从眼前经过,他一把拽住她亲了上前。
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抬头,一手搂着她的腰。
她节节后退,他步步紧逼,两人一同摔在垫子上。
陈娇娇被震了下,感觉到这个垫子下头加厚了很多层,她几乎陷进去了。
可她现在来不及分心,他疯狂索取她的唇,一边拆下她头上所有的饰品。
她觉得不对了,他这个状态不太对。
沉重的呼吸带着灼人的温度,想叫她拆骨入腹似的。眼底也不再清明,明晃晃的溢出情欲。
“陛下,陛下!”
陈娇娇挣扎着想侧头躲开他的唇,祁宴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一手除去她身上的遮挡。
乍现春光,他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心口。
陈娇娇紧咬住下唇,痒的她扭动了下,还是被他制住无法动弹。
他沉寂的眼眸现在燃烧着火光似的,灼灼的将她焚烧殆尽。
“看着我。”
祁宴强迫她睁眼,要她亲眼看着是谁现在她是属于谁的。
她双眸含水,梨花带雨的模样勾魂摄魄。
他不去忍,再一次俯身体咬上她的耳垂,“叫我。”
“陛,陛下。”
“不是这个。”
“阿无,阿无!”
祁宴没再称自己为朕,在这里他做的是她的阿无,“记住了。”
他狠狠的齿上她唇,故意留下烙印似的。
陈娇娇哭的喘气,手下意识的攀住他的脖子。
轻声在心里唤他,这样或许也好,如此也算是在他身边。
他并不温柔的折磨,陈娇娇痛的咬牙,在他耳边哭泣,小声求他。
祁宴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没有半分怜惜,狠狠的叫她记住今日的痛。
陈娇娇鼻尖蹭在他肩上,寻到一个支点,“阿无........”
她累极了喘不上气似的,凉凉的眼泪滴落在他肩头。
祁宴才勉强放缓,抱她在怀里轻轻抚慰。
她过于娇气,受不了一点痛。哭红了眼睛,抽抽噎噎的。
洁白的垫子上染上艳丽的血色,他盯着许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婉转的嘤/咛和铃铛清脆的响声混在一起,响彻整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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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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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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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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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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