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卿坐在囚车里,还想着有人会来救她。
当皇都越来越远时,她心如死灰。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嗓子也呜咽着。
“外祖父、外祖母……连你们也不要卿卿了吗……”
为什么。
慕辞明明都死了。
母后和慕珏铮都不知道珍惜她慕卿卿吗?
她好歹也是皇室血脉啊!
不都说刑不上大夫吗!
带着满腔的悲怨,慕卿卿彻底绝了求助于他人的心。
后知后觉的恐惧弥漫在心头,在这一路上不断加深、加重。
……
二月中旬。
大军齐集北境。
北境的硝烟一起,这场大战无人能制止。
北凉人怎么都没想到,天启会在夜里发起进攻。
将士们都习惯在夜里安眠,白天打仗。
可天启偏偏反着来。
虽然早有准备,北凉这次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这只是开始。
真正可怕的在后头。
第一个晚上,双方都没有讨到便宜,都还在试探阶段。
但也消耗了不少兵力。
天亮前,天启鸣金息鼓。
几万大军毫不恋战,迅速撤回营地。
留在原地的北凉大军不知所以。
而当他们正准备回营地休整时,阵前有消息传来。
“将军!不好了!天启大军又打来了!”
“他们这是去而又返?”领兵的武将有些摸不着头脑。
报消息的士兵不确定地回道。
“敌军好像换了主将……”
不管是什么情况,对方都打到面前的,自然得迎战。
于是,北凉将士又战了一个白天。
彼时,他们还不知道军情险恶。
之后连着几天,天启大军没日没夜地进攻,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后来一番打探才知,对方分了两批,就是要采取这昼夜交替的打法。
消息传回北凉大军主帐内。
主将冯骥听后,脸色深沉。
“命令下去,迅速将部署在各处的兵力都分成两股,一股白天休息,一股夜晚休息。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绝不能自乱阵脚。”
“是,将军!”
北凉反应过来后,就也采取了昼夜交替值班的应战方式。
然而,到了夜晚,他们的作战能力远不如天启。
尤其是在大战初期,北凉许多士兵都撑不住了。
昼夜颠倒,不是一下子就能习惯的。
白天睡不着,晚上又没精神。
敌军一打来,好些北凉人都还犯着困。
反观天启那些将士,一路上行军都是昼夜颠倒,又每天都在喝药膳,不止身体撑得住,夜间视物的能力大大增强。
翊王的夜战大军节节胜利,不到一个月,就在夜袭中逼退了北凉大军四十里。
这消息振奋人心,天启将士势如破竹。
北凉想要抵挡住翊王大军,希望微乎其微。
冯骥派出去的探子回来后,并没有禀告什么有用的消息。
首战失利,北凉皇帝忧心忡忡。
大战两个月。
北凉大军再度被逼退四十里。
拢共八十里,南境的第一道防线完全崩溃。
主将冯骥并未慌神。
他遂命令全军,无需拼尽全力迎战,每天撤退一段距离。
副将担忧地提道。
“将军,您是想要诱敌入腹地吗?
“可天启那边的打法层出不穷,只怕就算能成,我们也未必能一举获胜。”
冯骥对自己的战术很有信心。
副将这么说,他也毫不动摇。
“传令下去,派一批人马率先入怀江谷,在山上扎满稻草人,给其披上战甲。
“一举获胜不成,便来了个请君入瓮,杀一杀他们的士气!”
副将听完,心中有数,赶忙去施行了。
……
天启这边。
众将军都对翊王大军赞不绝口。
夜战一两天不是奇事,夜战一两个月,任何一支大军都做不到。
更何况,他们的战斗力毫不逊色于白日。
墨亦辰并未居功,大大方方地赞誉了温瑾昀。
白歇夜行的主意是他提的,药膳也是他提供的方子。
而且这一路上,温瑾昀还暗中安排了不少“刺客”,用来训练将士们的反应和视物能力。
时至今日,墨亦辰再叙述起除夕那晚的事,也是一笑了之。
“……温太傅说一不二,连本王都劝不动。”
墨亦辰说这些事时,温瑾昀也在场。
其他人都哄堂大笑着活跃气氛,他却始终没有一丝笑颜。
好些武将私下议论。
“不是都说温太傅谦逊温润,脾气很好吗?怎么这两个月来都没见他笑过?”
“眼神还冷冰冰的,就跟他不愿来打仗似的。”
“怎么会不愿意?我听说,就是这温太傅执意要战,皇都那些大臣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那他这为人到底如何?好相与吗?”
“这谁清楚。好像是自他夫人死后,就没笑脸了。”
“那也难怪。我们就别议论人家了,谁家死了媳妇儿还跟人乐呵呵的。”
“我要是死了媳妇儿,压根就没心情带兵打仗。太傅值得钦佩。”
……
殊不知,正是因为安阳公主薨逝,对上北凉的这一仗,温瑾昀的战意非常强。
他早已部署好所有兵力,还调了一大批暗卫过来。
大战的第三个月里,暗卫们成功击杀一名副将,并且烧了北凉三处粮仓。
副将的尸体被发现后,军心涣散,人人自危。
主将冯骥加强了巡逻兵的人数,以防再次发生此类事件。
而后的第四个月。
北凉大军成功将翊王大军诱入怀江谷。
当时是夜里,视物能力再强,也不及白日。
山上的稻草人被错认成真人,耗了天启人不少利箭。
墨亦辰发现不对劲后,立刻命人停止射箭。
而就在那一刹那,冯骥瞅准时机,一声令下。
“放箭——”
隐藏在稻草人后的弓箭手听令,齐刷刷射箭。
只一小会儿,天启将士伤亡甚多。
“布阵!”墨亦辰凛着双目。
将士们迅速结盾,形成护卫的“墙体”。
紧接着,又见其他方向都有北凉大军的影子。
“放!”冯骥又是一声令下。
山上的弓箭手没有放箭,而是丢下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有士兵捡起来一看,大喊。
“王爷!是裹着石头的布,有股肉香!”
其他人也都验证了这话。
而后又听见犬吠。
“再放!”冯骥朝着其中一个方向下令。
这次,人群中奔出数百条野狗。
那些野狗都是饿了很多天的,这会儿闻到了肉香,异常凶猛。
它们还都被涂抹了黑色的墨汁,四腿跑得飞快,天启将士用箭射杀,难以准确辨别位置。
还未反应过来,野狗已经窜进了人群中。
它们饿极了,将目标转移到人身上,见谁咬谁。
北凉人擅长训犬,上百条野狗,已经算是一支小型军队。
狗叫声和人叫声混杂在一块儿,场面难以控制。
嗖——
空中炸开一枚信号弹。wWW.ΧìǔΜЬ.CǒΜ
墨亦辰看到后,当即收兵。
“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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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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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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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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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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