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傍晚时分,红似火球的太阳还悬挂在山顶,西边的天空被它烧得通红。落日的余晖照射在酒店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盛夏,昼长夜短,太阳下山得晚。
这是她非常熟悉的一座城市,城市坐落在山谷中。城市中心有一湖,湖深不见底,湖水清澈。放眼望去,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鱼儿在水中欢畅地游来游去。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红光闪闪,岸边粗壮的垂柳在微风中婆娑起舞。饭后出来散步的人们,悠然自得地走在湖边的柳树下,吹着迎面而来的晚风,看着这静谧如画的湖,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座城围湖依山而建,湖边高楼林立。此时,高楼大厦在落日下拖着长长的身影,它们无不红光满面,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窗外绚丽的美景,玉兰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她现在还在生李四的闷气,她觉得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做如此荒唐的事,一点都不尊重人。她暗自思量:“像他这样的男人靠得住吗?他究竟是爱我,还是只想和我发生关系?”接着她又想:“那现在怎么办?明天还要他回家吗?可是不要他去,我又怎么和我妈解释?我都和她们说过了,明天带他回家。或许,家里的亲戚都有好多人知道我要带个男的回家。这下可真不好办了,太让人为难了。他怎么会是这么一个鲁莽的人?都怪我有眼无珠。算了,还是不让他去了,让他明天一早起来就回C城吧!如果我真这样做的话,那我和他之间就算彻底结束了。”
玉兰脑子里一团浆糊,越想越没了主意,她都想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是拿不定主意。这时,她想到了丁秀梅,她赶快打电话向她求助。
她噼里啪啦冲着丁秀梅说了一气后,丁秀梅安慰她说:“你先不要着急,冷静分析一下再做决定。”
接着她问玉兰说:“你觉得他是成心的,还是无意的?”
她气愤说:“我觉得他就是有意这样做的。”
丁秀梅说:“以我对李总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愤愤不平问:“他明摆着就是不尊重我,自以为是,能有什么误会?”
丁秀梅又问:“你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问过,他说他订酒店时,本想问我,但后来犹豫了一下,觉得要是问了的话又感觉不妥,就没问了。你说我和他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哪有订酒店只订一间房的道理?”玉兰义愤填膺地说。
“他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他或许觉得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要是只订一间房,你会不会又有其它想法?我个人觉得,李总还是非常爱你的,从最近几个月来,他对你的态度及所作所为来看。我想他应该不是故意想侵犯你,更不是不尊重你。”丁秀梅忙打圆场说。
“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征询一下我的意见?”玉兰大声说,“你不知道,当我自己另开了一间房后,他竟然还来责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说我这样做,将他置于何种地步?怎么一点不顾及他的颜面?我就纳闷了,是他的颜面重要,还是我的尊严更重要?”
“玉兰,你也消消气,不要生气了。你们回家,本是一件高兴的事,你们是去参加你妹妹他们婚礼的。你们这样闹下去,弄得大家都很难堪,家里人也不高兴。总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大家各奔东西吧?不值当!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丁秀梅开导她说。接着,她又说:“你先静一静,等我打电话给李总,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你看如何?如果他真是有意的,你看我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他如果胆敢这样欺负你,你看我能轻饶他不?”m.χIùmЬ.CǒM
丁秀梅听玉兰并没有什么异议,连忙劝说:“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等我问清情况再告诉你,那我先挂了。”
此时,湖边一家四星级酒店二十六楼的临湖商务单间内,李四正躺在窗边的沙发上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玉兰会发这么大的火,生这么大的气。她怒火朝天地指责他不说,竟然还当着几个酒店服务生的面,把他弄得灰头灰脸的,十分尴尬,丢尽了面子。今天这事本不应该发生,千错万错就怪他订酒店时没有多一句嘴问她。现在酿成了大错,他和她的关系恐怕也就到头了。想到这,李四心里就更加惆怅,满脸乌云密布,愁得眉毛都快拧成了一条绳。
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明天一早起床就打道回府。这事将如何发展,就看她今天晚上的态度了。如果她还愿意和他一起吃烧烤去的话,那就还有挽回的可能。如果她不去的话,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他想到这时,又感叹自己情路曲折。这几个月以来,他处处小心谨慎,谨言慎行地和她平安相处,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又突然冒出这幺蛾子来。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嘛?难道他命中注定还有此一劫?和她终将又是有缘无分?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只有丁秀梅了。他想给丁秀梅打个电话,请她从中圆圆场,可这事他又怎么好意思开口?
李四陷入深深的不安和恐慌之中,像老鳖掉进了滚油锅里,心焦火辣团团地转。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丁秀梅打来了电话。
当他听明白她的用意后,就像绝望之际忽遇救星一样激动,他一把死死抓住这自我拯救的机会,连忙解释说:“我真不是有意的!当时下了高速,出了收费站,快到平湖时,我就在美团上订了酒店。当时,我想总不能等到了市区再四处去找酒店,这样给她的印象多不好。再说,既然是回她家,我不订,难道等着她安排?订酒店的时候,我还想过要不要问问她,是订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可我转念一想,我这样问她,会不会又非常唐突,会不会给她误认为是我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有意要和她分开住。如果真这样做了,那是不是让她感觉我视她为无物?更不尊重她?所以,我当时又想,要不先订一间,等到了再问她,看她的反应,如果她不同意再订一间也不迟。”
丁秀梅诡谲地笑问:“李总,你真是这样想的?你就没有想过今晚和她住一起?”
“我骗你干嘛?我当时真是这样想的,”李四说,“你说不想和她在一起,那是鬼话,说了你也不信。但我知道,我和她走到今天,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我还真没有奢望我们今天会住在一起。关于这一点,我可以拍着胸脯说,这真是我的心里话。”
“她现在可是相当生气,电话里冲我发脾气,还有点埋怨我怎么把你介绍给她认识的意思。”丁秀梅说。
“她生气那也正常,换作我也会生气。”李四无奈地叹息说。
“那你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丁秀梅试探他问。
“你帮我好好跟她说说,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她。当然,我也会向她真诚道歉,这事确实是我不对。”李四忙说。
丁秀梅故意叹了口气说:“我肯定会好好劝她的,如果劝了她不听呢?”
李四长叹一声说:“这就看天意了,如果说了她还是不肯原谅我,那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明天一早回来。”
丁秀梅咯咯笑说:“这么快就放弃了?李总,女孩子要哄!”
夜幕降临后,平湖市区的气温降了下来。白天炎热的天气,一下子凉爽了许多。
李四和玉兰,还有她的表妹,一起围坐在临湖的一家烧烤店前,吃着烧烤。她们边喝啤酒,边说笑着——她和她表妹。李四在一旁听她们说着自家亲戚的家长里短,插不上一句话。
轻风从远处的山谷中吹来,越过湖面,掠起阵阵微波,惊醒了岸边恹恹欲睡的垂柳,吹动了夜游人的衣衫和发丝。早前,空气中弥漫着的闷热渐渐散去,湿润的空气也变得清新了。
李四郁结沉重的心情,虽然舒缓了少许,但他心里还是提心吊胆的,玉兰是否原谅了他,他不得而知。
刚才,他们和她表妹见面时,玉兰面无表情地向她介绍他说:“这是我朋友李四。”她介绍她说:“这是我姑妈家的小表妹,几个表姊妹中,就数她和我关系最好。”
她表妹看着李四笑问:“这就是未来的姐夫吧?”
玉兰瞅了她一眼,再一次强调说:“是朋友!”
稍早前,他们还在酒店时,丁秀梅告诉他说:“我已经好好劝她了,问题应该不大,她只是一时气愤,消消气就好了。你态度诚恳些,向她好好道歉,多哄哄她就应该没事了。”
丁秀梅是这样对她说的:“玉兰,我已经问过李总了,我说话也比较直,是直截了当问他的,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现在悔恨不已。我打电话给他时,他唉声叹气的,我一听就是自怨自艾、无比沮丧。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李总,他是真把你放在心尖上了。我告诉你,最搞笑的是,他竟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明天一早就要回C城了。但是,你们之间确实发生了误会。我追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你,这么不尊重你时,他说当时确实想听听你的意见,但又担心问了你多心,怕你会认为他不爱你,不在乎你。他一时拿不准你的想法,本想等到了酒店,如果你有其它想法,他再订一间房。我听得出他没有一句话在骗我,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没问你。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守着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如果都不动心的话,那就真不正常了。你们俩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非常难得的了,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收拾收拾一下他,让他长点记性就行了。明天还是高高兴地回家去,好好把你妹妹的喜事办了。一家人难得在一起,也该高高兴兴的。”
……
她们通完话后,玉兰发现李四给她连发了几条信息,他说:“玉兰,我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严重错误,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也没有半点不尊重你的意思。是我一时糊涂、犯傻,自以为是、想当然地按自己的想法订了酒店,也没有征询你的意见。我当时就没有想过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我要是知道这样做会惹你生这么大的气,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请你原谅我,我考虑问题实在欠妥。虽然,我也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还是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守护你、呵护你一辈子。”
玉兰并不理他,自己又陷入了沉思。
直到她表妹下班来酒店找她时,她才发信息给他说:“我表妹到了,吃饭了。”
这期间,李四如坐针毡,满脑子乱想。
第二天一早,旭日东升之际,笼罩平湖的雾气尚未散尽时,玉兰就给他来了电话,说道:“起来回去了。”
李四不安地低声问道:“回哪去?”
玉兰没好气地说:“除了去我家,你还想去哪?”
李四一听,大喜。昨晚,一夜坐卧不安的悲观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他精神为之一振,翻身爬了起来,慌忙穿衣、洗漱后直奔大堂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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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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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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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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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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