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特地的换了一身的新衣,跟着朱标来到了雷大虎在京城的宅子。
与此同时的神策门,随着拥挤的人群,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位书生。
老书生看着模样七十岁上下,三缕山羊胡,杵着一支枣木棍往前走,微黄清癯的脸就像是一堆晒干了的柴火。
他目视前方,身穿麻灰色的布衣,头上裹着和布衣一样颜色的包巾,步履缓慢而又坚定。
老书生身旁跟着一个小书生,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与老书生一般无二,只是他的眼睛明亮的像一颗星辰。
背上放着一个有些厚实与沉重的书箧,这让他总是每走几步,就要紧一紧书箧上的带子,再伸出手擦一把脸上的汗水。
繁重的体力活并没有让他沮丧,总是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睛眯成一个月芽,兴致勃勃的看着京城里的繁华。
衣袍上的尘土和随风飘扬的发带,让他们看起来显得风尘仆仆。
他们是从福建建阳赶来,在京中打点一些事情就要匆匆赶回庐陵。
庐陵,就是抗元名臣文天祥的老家。
“师父...”小书生有些忍不住了,看着街头叫卖的肉饼、烧鹅还有包子,他咽了一大口口水:
“我饿了...”
背着厚重的书箧走了半晌,他早就饿了。
“唉...”老书生叹了口气,回头问道:
“还有干粮吗?”
小书生脸上有些沮丧:“没了...”
“唉...”老书生又叹了口气,脸上的沟壑更深了:
“咱们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我那老友也不知家住哪里,如今想借些银子怕是也不成...”
说着话,脸上的愁苦更加愁苦了。
这时他扭头四下看去,看到一个布铺里头,一个做木工活的柜箱匠正在修理着一具装布匹用的木柜。
这个木柜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每次打开和关闭的时候总会传来‘吱吖’的声音,听着让人有些牙颤。
老书生的眼睛转了转,这个柜箱匠给了他灵感,凭力气吃饭,不丢人。
沉吟了片刻他不再沉吟,扭头对小书生说道:
“找个人多的当街,咱们说书去...”
“啊?”小书生不情愿的捂着脸,嘴里传来一声低呼:
“太丢人了...”
老书生不为所动:
“你愿意丢人还是愿意饿死?”
小书生无奈:“还是丢人的好...”
他们两个选了个当街,身旁都是些来往的人群。
说干就干,老书生从书箧里头掏出两个梆子,随意的磕了两下,让人群的注意力从脚下的地面移到他们身上,老书生开口了:
“话说当年...”
“有个名将叫秦琼秦叔宝!他与那尉迟敬德老英豪大战三百回合...”
老书生身子前弓,掐腰拿顶的摆出了一个架势:
“那秦琼是何等的好汉?腰佩两柄四棱金装锏,手中握着一把虎头錾金枪!单手便是五百斤的神力,两膀一晃那可就是一千斤呐”
“可要说那尉迟恭也是不甘示弱,他头戴亮银狮子盔,身披乌铁锁子甲,手持的是一柄五十六斤宣花板斧”
说到这,老书生又是一个亮相:
“呵!好一个威风凛凛猛将军!”
“说时迟那时快,秦叔宝垫步拧腰来了一招横扫千军!那尉迟恭也不甘为后,扎稳马步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只听得‘嘡啷!’一声巨响,宣花板斧与虎头錾金枪磕在了一起”
“刹那间是飞沙走石,黄风漫天!”
......
“好好好!”
“说的好呀...”
围观的百姓大声叫好。
人群中有一个二十岁上下,身着紫衣的少年人也听的一脸兴奋模样,抓起一把铜钱就撒了出去。
他是蕲春侯康茂才的嫡次子,康鉴。
今天是个好日子,有人娶妻也有人出丧,不过康鉴即不娶妻也不出丧,但他认为这个重要的日子他需要参与进去。
所以他想了想,就去给他爹和他大哥上了个坟。
听书的时候,是他给他爹还有他大哥上坟刚刚回到城里,走的也是神策门。
他爹康茂才是大明开国的功臣,能撂倒陈友谅,他爹是有功的。
大哥康铎是太子朱标的侍读,不过去年在北平死于军中,年仅二十三岁。
全大明的人都知道,他大哥死的时候太子爷很伤心,这与太子一向的仁厚十分相符。
并且在他大哥死后,太子爷把对康铎的器重与恩情转加给了他,时不时都有赏赐进他们家的门。
太子爷没有忘了他们康家,康家也没有因为两代当家人都死了的缘故就家道中落,所以他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爹和他大哥。
康鉴一脸的潮红,他感觉他感受到了和他爹、他大哥一样的快意恩仇。
“这个老头的书说的真不错...”康鉴嘟囔着。xǐυmь.℃òm
他身后的老管家却有些狐疑,这个老管家叫康福,是康茂才生前在军中的亲兵。
康福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眯缝着眼看了好久,他终于确定了,扭头看着康鉴:
“少爷,我看这老东西像个人”
“哈!”康鉴意气风发,扭头看着康福笑道,在嘈杂的人群中,他把声音提的更高了:
“福叔这话说的,不像个人还能像个畜生不成?”
“不是...”康福有些窘迫,伸着手指头指向那个说书人解释道:
“当年跟老爷打张士诚,有个叫罗本的书生让老爷吃了大亏,虽说过去了这么些年,但我能确定,这个说书的就是那个罗本!”
“罗本?”康鉴一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扭头询问道:
“罗贯中的那个罗本?”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康鉴的脸气的通红。
他感觉有些羞愧,自己亲爹就是因为这个罗贯中的算计,被揍得满头包不说,还被射掉了两颗门牙。
要不是门牙张的结实挡了一下,箭头透过后脑勺就射死了...
他记得十分清楚,那段时间他爹黑着一张脸,说话都漏风,除了上朝和吃饭,连嘴都不张。
自己干了什么?刚才还给爹上坟呐,这扭头对欺父的仇人竟然打赏了银子?
原地转了两圈一跺脚,回头看着身后的家丁们:
“去,把他的摊子给我砸喽!”
“这...”身后的家丁一脸的难色:
“少爷,京城中砸人家的买卖,陛下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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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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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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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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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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