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地处东南,过了四月中旬,见天的日头就已经大了,过了五月,在太阳地儿站一会就给人晒得满身流油。
正因为太热,朱雄英撺掇着几位小王爷,在御花园的水池子里捉鱼玩儿,结果一脚踩空。
才八岁的孩子能有多高,当即就灌了个水饱,等人救上来的时候,小脸煞白,嘴里还不住的往外吐着脏水。
着太医看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先开了催吐安神的方子,期翼着慢慢的调养。
其实太医也都尽心尽力了。
大明才开国不到几十年,又是在洪武皇帝这样的活爹手底下上班。
不存在、也不敢有后世那种太医串联,摸摸扣子是感冒,捏捏领口是上火这种事情。
可该用的法子也都用了,甚至有的太医连民间传的土办法也都用上了。
可结果却是脸色一日比一日差,到最后就剩一口气儿,眼瞅着就不行了,一群国医圣手全都麻了爪,束手无策。
其实这也怨不得太医,一般落水之人,多半都是伤了肺部,这在后世的大医院都是属于疑难杂症。wWW.ΧìǔΜЬ.CǒΜ
再者,落水之人乃是皇孙,用药多有谨慎。
以求稳为上策,力求调养为主,期望着身体免疫力强,能够扛过来。
再加上本来年纪就小,是药三分毒,万一治好了落下什么病根,是个死,治不好,也是个死。
一合计,算球,赌一把。
当然,效果很明显,赌输了。
哭着哭着,老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瞪,看见跪在一旁,哆哆嗦嗦抖若筛糠的太医们:
“你们这些千刀万剐的庸医,连咱大孙小小的风寒都医不好,咱要你们有啥用...”
顿了顿,眼中杀意一闪,扭头看向身后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说出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毛骧,把这些混账都给咱活埋喽”
“遵旨...”
毛骧此人,五短身材,其貌不扬,长着一张大众脸,在人堆里丝毫不起眼。
但是能在老爷子这种活阎王般的主子手底下干活儿,还颇为老爷子信任,更是官运亨通,一般的人物是玩儿不转的。
所以,毛骧也有着自己的为官之道和生存法则。
一是狠。
作为锦衣卫的首领,前年的胡惟庸案、郭桓案、空印案。
俱是此人一手经办,牵连数万人,清算了数年不休。
再者,昭狱的刑罚大多便是此人发明的。
残酷、残忍,非常人所能及。
犯法之人往往受刑不过,每日夜晚,常常传出非人般的惨叫,捱不住受刑死的人比比皆是。颇有小儿止哭的功效。
二是准。
老爷子看谁不顺眼,对谁不满意,要对谁下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他,老爷子微微一示意。
炮制物证,搜集人证,上朝弹劾,上门抄家,全家问斩,一套下来如行云流水,干脆得有种异样的美感。
毛骧一拱手,正要答话,老爷子略一思忖,又接着说道,
“慢着,先把他们的女眷都给咱发到教坊司。
嗯....他们的儿子,孙子也全都给咱赐死喽,咱也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孙死在自己前头”
“咱也要他们尝一尝死了孙子的滋味儿”
老爷子捧着要饭碗的出身,伴随着刀光血影拿下了天下。
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颗心早已经硬的像铁石一样,但是盛怒之下,已经显得近乎残忍了。
...嗡....
跪在地上发抖的太医脑子里像是惊雷炸响了一般,回了神,更是磕头如捣蒜: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等实在是尽力了呀。”
一位叫吕悬壶的太医,更是以头抢地,跪行两步,痛哭道:
“皇上,皇上,臣死不足惜,可是臣的小孙儿才两岁呀,求皇上饶他一命吧”
眼看朱元璋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扭头冲着马皇后和朱标猛个劲儿的磕头: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饶命啊,求娘娘、太子劝劝陛下收回成命吧”
一旁的朱标,眼睛红红的,但是心里十分清楚。
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雄英的事儿,只能怪他命不好,并不能算在这些太医的头上。
可是想起来雄英不仅仅是自己的嫡子,大明朝的储君,已故太子妃常氏在世时,亦最是疼爱这个长子,不由恨得牙痒痒。
“唉,等孤百年后,见到大妹儿,大妹儿问我雄英怎么样了,我该怎么说呀”
“大妹儿。就是朱雄英的母亲,已故开平王常遇春的大姑娘,郑国公常茂的亲姐姐。
常遇春淮西劫道的出身,虽说杀人不眨眼,动辄屠城杀俘,但是极为迷信,专门绑了个算命的先生给掐的八字,说是五行缺水。
这可废了老鼻子劲了,老常一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净起些:大海、长河、之类的一听就是糙汉子的名字。
最后还是马皇后拍板定下的。
大名叫常芷溪,小名叫大妹儿,大妞,妞妞,虽说起名叫溪水,但是做事确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是马皇后的贤内助,连老爷子提起来也是赞不绝口。
想起这些,一向以仁慈著称的朱标,也不由的咬咬后槽牙,默默的转过身去,对于太医的求饶置若罔闻。
最后,还是马皇后叹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朱标,对老爷子说到:
“重八,治病的是他们,干他们家里人什么关系,再说,太医这几天忙里忙外,也算尽了心了。”
瞟了一眼地上不住磕头的太医,又说道:至不济也得给咱大孙积点阴德,你把这些人都杀了,咱大孙到了阎王殿上,能得了好去?”
像马皇后这些,自年轻就跟老爷子造反,刀尖血海杀出来的人,根本就不信这些鬼的神的。
只是牵扯到自己嫡亲的孙子,连仁善如马皇后这般人,也不禁多了几分胡思乱想。
“他敢,咱非拆了他的阎王殿不可”
老爷子的声音暴怒的像一头狮子。
正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本该毫无生气的朱雄英慢慢睁开了眼睛,感觉浑身的酸痛,轻轻呼了一口气,暗暗思忖道:
“还活着?万幸,以后再也不喝酒开车了。”
“这房和车还八成新呐,我这是被好心人救到医院了吗?护士呢?”
正在想着,只听噌的一声,眼前撞出来一身着杏黄袍,面上两撇胡须,显得颇有富贵威仪的中年男子:
“英儿,你....这,你感觉怎么样了,太医,太...”
朱雄英暗自诧异,“在拍戏?这人头发怎么这么长。”
“上一边去”,朱标话还没说完,就被更不讲道理,更粗鲁的朱元璋给挤兑到了一边,
“大孙,大孙,咱是你皇爷爷呀,你还有哪不舒服的呀,跟皇爷爷说”
说着,扭头撇了一眼还在跪着的太医,虎目一瞪,喝到:“聋了?都死绝啦!啊?还不快来伺候着!”
“皇....”正要说话的朱雄英,嗡的一声,脑子里传过去各种零碎杂乱的记忆,一时之间,头疼的像是炸了一样。干脆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
留下殿里忙乱的众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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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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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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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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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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