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苏漓的视线之中。
“红桑姑娘,请留步吧。”守卫的修士板着一张脸,却也仍对红桑客气三分,“我们宗主有令,禁止任何人探视,便是蓬莱宗主来了也是如此。”
红桑朝着枯井的方向张望了一阵,最终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他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守卫修士道:“这我们便不清楚了,也不方便告知,还请见谅。”
红桑踌躇了一番,也只好放弃,转身离开,不料走出没多远,便被一只手拉进了草丛之中。苏漓按住了她的嘴,低声道:“是我,别喊!”
红桑惊魂未定地看着苏漓,急忙用力点头。
苏漓这才松开了她的手,问道:“你每天都来这里吗,我师尊到底怎么了,受伤严重吗?”
方才苏漓心急,也怕被陆玄青和玄风道尊追问,因此匆匆便赶了过来,许多事情都未打听清楚,所幸遇到了红桑,虽然她对红桑没什么好感,但料想她喜欢容隽,应该也有值得取信的地方。
红桑神色复杂地望着苏漓,定了定神方道:“各大宗门都道是容隽师兄害了他们尊者,一起围攻他,虽有蓬莱宗主和长老们出手相护,却仍是受了不轻的伤,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他们不许人探视,也不许为他疗伤。”
苏漓听得心头一阵酸疼,又禁不住怒火翻涌。“这些人好不讲理,容隽师兄明明是无辜的!”
“可是……”红桑犹疑道,“容隽师兄并没有否认啊,他是自己束手就擒的!”
“怎么可能!”苏漓断然不信,“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就凭你……”红桑没什么信心。
“我自然还有帮手。”苏漓话音刚落,便见五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她身后,苏漓察觉到气息,回头朝他们点了点头。
红桑震惊地看着苏漓背后五人,她修为不高,感觉不出对方的真实修为,但那种气势,让她莫名觉得胆寒畏惧,只怕不在元婴之下。苏漓哪里找来五个法相尊者相助?
“你们帮我放倒巡逻修士,记得不要惊动任何人。”苏漓转身对五人说道。
对付二十几个修士,对五个法相尊者来说都是举手之劳而已,甚至不用五个人出手,只派出了两个人,便轻而易举办到了。苏漓见障碍已平,便片刻不缓地跃入枯井之中。
枯井约莫三思丈深,井底别有洞天,似乎直通周山山腹,山腹之内漆黑一片,不见五指,只有井口之下略有微光。苏漓一落地便察觉到了容隽的气息所在,那气息十分微弱,但在黑暗之中却有如明日一样指引着苏漓的方向。苏漓向着容隽的方向摸索过去,轻轻喊道:“容隽,是我。”
“阿漓……”一个些微低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苏漓惊喜地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来到容隽身前,刚伸出手,便碰到了阻拦。
“容隽,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会受伤呢,你为什么不否认不争辩,任由他们污蔑你,那些事明明不是你做的啊!”苏漓声音发颤,双手在空中摸索着,却只碰触到冰冷的结界。
“阿漓,别费力了,这是云浮宗的法器,便是法相尊者,也很难打破。”容隽的声音似乎有些疲倦,有脚步碾过枯枝落叶的声音,来到苏漓面前。“阿漓,你先离开这里吧,今天应该是论法之期,趁现在人少,待论法结束,这里便会来人了。”
苏漓用力摇头,哪怕容隽看不到,她仍是这样表现她的坚决。“我不要自己离开,我要带你走。山河鼎的族人已有五位突破了法相了,我今天把他们带来了,以他们的力量,一定能够打破这个法器!”
“阿漓,不要冲动,若是打破法器,一定会引来云浮宗宗主无方道尊的察觉,到时候引来所有的法相尊者,便是你有五位尊者相助,也是插翅难逃了!”容隽急忙拦阻她。
可苏漓怎么甘心放弃,明明容隽就近在眼前了。苏漓罔顾容隽急切的劝阻,一意孤行,将五位尊者召了进来。
“帮我打破这个法器,救出容隽。”苏漓说。
五位尊者自然不会拒绝苏漓的请求,哪怕容隽一再劝阻,他们还是以苏漓的意志为优先。黑暗之中顿时亮起五道灵力光线,磅礴的灵力冲击着法器的结界,结界之中,容隽的面容也隐隐显出了轮廓。俊美的容颜苍白了许多,唯一不变的,大概是那份气度了。
隔着结界,容隽与苏漓四目相望,可是没有欣慰,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哀。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不愿意看到我吗?”苏漓颤抖着声音问道。
容隽苦笑一声,哑声道:“阿漓,我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愿你陷入危险之中……”
苏漓恍然一惊,问道:“你早知道上周山来会有危险,你是故意骗我离开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否认慕容徽的话,为什么要认罪,为什么要束手就擒,你明明是无辜的啊!”
容隽说:“因为我并不无辜……”
容隽尚未说完,结界便应声而破。这法器虽然厉害,却也经不住五位法相尊者倾尽全力的攻击。
苏漓惊喜地飞奔上前,抱住容隽微凉的身躯。“太好了!我们赶快走,其他事以后再说!”苏漓说着将乾坤袋拿了出来,一股脑倒出许多灵药,“你快服药,恢复下伤势和灵力。”
画地为牢这个法器对修士的损伤非常大,困在其中不但无法运转灵力,还会不断削弱修士的根骨经脉,仿佛剧毒之水腐蚀着肉体和灵根。容隽服下灵药,也只是稍缓了气息,若想恢复,只怕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
苏漓心里疼得难受,眼眶微酸。“容隽,你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我,但你可知道,我并不希望只是躲在你背后独自偷安,我不怕受伤,不怕死,我只想和你并肩作战,和你共同进退。”wWW.ΧìǔΜЬ.CǒΜ
“可是我怕。”容隽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抚摸她的鬓角,声音低落,宛若自言自语,“我怕到最后,是我伤了你……”苏漓没有听清他的话,疑惑地凑近了些许,问道:“你说什么?谁会伤了我?”
容隽淡淡一笑,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
便在这时,族长警惕道:“有人来了!是法相尊者!”
“看来还是惊动了他们,我们快走!”几位法相尊者神情凝重,托住了容隽和苏漓,迅速离开了枯井,向着山脚方向奔去。但速度终究是慢了一步,在半山腰处,七人被团团围住,领先在前的几位宗主级高阶法相横亘在他们离去的中途,让他们进退不得。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帮手。”无方道尊戒备的眼神扫过护在容隽苏漓身前的五位法相尊者,“我竟不知道蓬莱仙宗何时出了这么多法相尊者,请教几位尊号?”
“我们不是蓬莱仙宗的人,我们是山河鼎的护鼎族人。”族长立于众人之前,朗声答道。
他们来之前便有约定,为了不拖累蓬莱仙宗,也为了帮容隽洗脱罪名,他们将袒露自己的身份来历。
果然,山河鼎三字一出,周围之人顿时哗然。
无方道尊眼中放出精光,“山河鼎,果真有此神器吗,你们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苏漓冷笑一声,右手一摊,一尊古朴的小鼎便跃于掌心。“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神器山河鼎,你们栽赃嫁祸我师尊,为的恐怕不是什么公道正义,而是逼问他山河鼎的下落吧。”
无方道尊的心思顿时被苏漓说破,但他也不羞恼,贪婪的目光落在山河鼎上,呵呵笑道:“我们可没有栽赃陷害,无妄花是容隽的师叔陆玄青拿出来的,承认主谋的也是容隽本人,他自愿认罪伏诛,如今又越狱潜逃,说一套做一套,难道不是心中有鬼吗?如今山河鼎在你们手中,更加证明了你们师徒就是这桩惨案的主谋,为了夺得山河鼎,竟然害死那么多修士,还不速速交出神器,或许还能换得从宽处置!”
苏漓被无方道尊无耻的嘴脸气笑了。“好啊,我交出山河鼎,你要怎么处置我们?”
无方道尊微微一怔,他倒没想到苏漓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他本意是对方宁死不从,他趁机下黑手杀了这几人,再将神器夺过来。对方虽然有五位法相尊者相助,但他这边人手也是不少,更何况那五位法相尊者应该晋升时日尚浅,不足为惧。
苏漓这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他顿了顿,才道:“你先将山河鼎交出来!”
苏漓冷冷看着无方道尊。“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接住!”说着右手一扬,山河鼎径直朝无方道尊的方向飞去,越变越大,气势攀升,无方道尊只觉得周身陡然一沉,仿佛被一座高山压制住了,竟然动弹不得。他心中大骇,急忙召出法相真身,顶住山河鼎的压力。
“他们想跑!拦住他们!”无方道尊涨红了脸,大声说道。
其他人这才如梦方醒,上前围杀几人。
随后赶来的雪崖道尊和澜沧道尊见无方道尊竟被一尊小山大的小鼎生生压制住动弹不得,顿时大惊。无方道尊高喊:“快来助我,那妖女想用山河鼎镇压我!”
苏漓左支右绌,又见来了七八位法相尊者,顿时脸色微变,暗恨自己修为不济,无法发挥山河鼎全部威力。雪崖道尊和澜沧道尊一齐出手,很快便将无方道尊从山河鼎下解脱出来。无方道尊吃了这一亏,心中已是恨上苏漓。山河鼎不动声色便轻而易举压制住一位法相,这样的威力更是让他眼馋,但他也明白,想要收服山河鼎,就必须杀了苏漓,切断她与山河鼎的联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澜沧道尊有些迷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五位陌生的法相尊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方道尊眼神一动,说道:“两位宗主,那个妖女与容隽是同伙,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帮强者想要将容隽救走。你们看,这山河鼎如今听那妖女使唤,定然是他们献祭了七位尊者,从而获得山河鼎的力量,罪证在此,还请两位宗主和诸位长老共同出手,将这几人拿下!”
此时赶来的蓬莱仙宗诸人听到无方道尊的话,顿时脸色剧变,勃然大怒道:“你血口喷人!”
“不然你们又作何解释?”无方道尊冷冷笑道。
苏允凰立于人群之中,愕然看着苏漓在诸多修士的围攻之中游刃有余,不过数月不见,她的修为何以爆增这么多,甚至在自己之上?
雪崖道尊和澜沧道尊对视一眼,同意了无方道尊的话,齐齐出手,随他们而来的数位法相尊者也随之加入战团,一时之间,周山之上灵力碰撞不断,山石崩裂,地动山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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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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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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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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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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