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迟方也打听过他的消息,当下便猜出来这人就是萧辞瀚,连忙热情的迎上去道,“原来是萧壮士,我这几日都想见你一面,可惜你贵人事忙,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可算是一睹真容了。”
热切的态度,不仅没有打消萧辞瀚的厌恶,反而更加提防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找我有何要事?”
萧辞瀚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自家娘子,看她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心里不禁难受得很。
“是这样的,在下想买你们手中葡萄酒的酿造技法,钱不是问题,你们提要求,如若能办到,我们必定尽量满足。”
说着,董迟方从怀里掏出一枚印信,只有硬币大小,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
“我是董记商号少当家,一直在辽国与魏两国两国做生意,酒水药材,金银珠宝,海鲜河鲜均有涉猎,而且我们讲信誉,言出必行,可保你们绝不会吃亏。”
“此事容我们考虑考虑。”萧辞瀚不由分说,一伸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脸上满满都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董迟方有心想继续游说,你看他那隐约爆发的眼神,只能忍了忍,带着外面两三个家奴从后山偏僻小路走了。
他是辽国的人,边境的贸易都要经过官府备案,这次他是私自出行,不能让官府上的人抓到。
所以只能悄悄的来,悄悄的去。
“今日不用去坐堂吗?”萧辞瀚装作正常的询问道。
叶乔语一把放下手中的菜篮子,径直站起来,“从今天起,我每月只在月底坐堂,其余时间,看心情行事!”
她现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投注在萧子安身上了,拔毒进行到最后一个疗程,此事绝不能马虎。
所以她这几日,不仅亲自送孩子上学下学,还要时刻注意着让孩子学习学的太过劳累,要定时叮嘱他早睡早起。Χiυmъ.cοΜ
要不是他硬逼着孩子学习,那也不至于要她在旁盯着,以防孩子累出什么病来。
“那个人,我看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别跟他来往。”
萧辞瀚无意识的攥着拳头,董迟方这个人不认识,但是董记商号……
他的母族之前经常跟这个商号打交道,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人会认出他来。
以防万一,绝不能再接触。
“你说不接触就不接触?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叶乔语冷哼着故意反驳,她当然知道那种人不必搭理,但是嘴上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谁让这人实在太气人了呢。
“你别跟他们打交道,董记商号的人,可能会认出我来。”萧辞瀚压低了声音,同时警惕的看着四周有没有多余的人。
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叶乔语心疼了,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知道了,知道了!”
一场冷战,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中。
黄公子家的后宅偏门,悄悄的开了,董迟方一行人住进了这里。
黄公子亲自来迎接,“董兄,匆匆上门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提前备好酒席呀!”
他双手握着对方的手,真情动容的样子,显得非常真诚。
董迟方很不习惯魏良国这一种男性友人同见面就抱手的举动,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勉强挣脱收回手来。
“不必客气,只是借住一晚而已,我们也不想给贵府添麻烦。”
两人有说有笑,到了院内落座,黄公子聊起了酒楼生意的事。
“董兄,不知道贵商号能否再卖一批上次同等质量的青竹酒?价格方面好商量。”
黄公子暗示着,心里却无比心疼,青竹酒本就贵的很,再提价的话,那可就算是亏本售卖了。
但是为了能够和花语楼一较长短,就算是亏本的买卖,也得硬着头皮做了。
“实在抱歉,这酒我们也没存货了。”董迟方面露抱歉之色,幽幽叹了口气,“这酒水生意难做啊!”
黄公子也深有同感,心有戚戚的道,“确实如此。”
要是再按这情形发展下去,这个镇子下半年以至未来几年的酒水生意,估计都要被瞿家垄断了。
“不过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位擅长酿酒且手艺高超的萧娘子,如若能够得她助一臂之力,那么我们也不必为这酒水生意发愁了。”董迟方不动声色的套着话。
他手下打听到,这位黄公子和萧娘子有恩怨,这么一想,有些事情要是可以商量着来。
“别提了,那人根本就是个软硬不吃的铜豌豆!”
黄公子一提到那人就恨得直咬牙。
买回一张苦麦酒的酒方,结果派人调查一问才知,这根本就是改良过的农家腊酒,除了色泽好看些,跟那些泥腿子喝的酒没什么两样。
这种酒……就算真拿出来卖,又会有多少人喜欢?
被一张上不得台面的酒方子诳了几百两,每当想到这事,黄公子就恨得牙痒痒。
“真是可惜,黄兄竟然没能与此人结交,若是能够仗着关系要几个酿酒技师,那么我们下辈子,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不用愁了!”
董迟方哈哈大笑,两人相视一笑,都可惜不已。
黄公子倒是想动手,可是又怕被发现,弄得下不来台,毕竟那个女人有多难对付,他这个吃过几次亏的人非常清楚。
“黄兄,你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想想看,若是能够葡萄美酒在生意上插一手,那你儿子,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也许是喝的多了,他说话逐渐带有明显的挑拨意味。
直到第二日起来,他像是酒醒过后,才回过神来。
“黄兄,昨日实在抱歉了,因酒后胡言,你可别放在心上。”他点齐了几个下人,一边准备着要告辞离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黄公子昨晚听他的话听得多了,心里确实动了歪念头,而且……不止他一个动了歪念头,叶心水也动了歪念头。
她给自家相公使了个眼色,黄公子立即笑着说道,“我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心上。”
停顿一下,黄公子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下人身上。
他昨晚酒后打听过,此人就是这一帮下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人了。
“我这几天正在和花语楼抢生意,因此颇有得罪于人,花语楼做生意不择手段,常有带人上门威胁,不知董兄可否借个人给我,暂时把保护我几日安全?”
黄公子问的很认真,同时还将和花语楼之间的龌龊竞争说了一下,看他犹豫,又信口开河的说了许多花语楼和瞿家的坏话。
董迟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留下那擅长功夫的落雨。
其实就算他不提,董迟方迟早也要找个借口留人下来的,如此一来,不过顺水推舟。
双方依依惜别后,落雨跟着黄公子身边,沉默着不发一语。
偌大的庭院里,清风拂过,静静的没有多余的人。
叶心水笑眯眯的问道,“你主子将你留下,你就得听我们的话,知道了没?”
她和黄公子两人开始了询问。
“属下遵命。”落雨一板一眼的答道。
“这几日你都不必跟着我相公,我们另有任务交给你……”
威逼利诱一番之后,落雨自然是不出意外的答应了,当他到北山脚的酒坊外潜伏打听,无人在其左右时,才冷笑出声。
那两个蠢材,自以为请他这个董家第一高手来到盗窃酿酒秘方,事成之后最多分董家一半,事情败露还可以直接推到董家身上。
自以为聪明,实际却正好中了他主人的算计。
又蠢又笨又自以为是,呵呵!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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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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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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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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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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