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足的表情让杜微微也不由得对她面前的那一碗面素面生出几分的好奇感。她忍不住问道,“右相,以您的身份,想吃什么好东西自是有人会把东西送到您的面前,您又何必屈尊到这种简陋的地方来?若是被人看见您贵为当朝右相竟是光临这种地方,会被人耻笑的。”
绍燕墨冷峻的五官线条被热汤散出的热气氤氲的温柔了几分。他看着总是好奇的问自己这个问自己那个的杜微微,心里没有半点的排斥,嘴角的笑容反倒是更加灿烂。
他说,“本相为自己活着,本相喜欢的东西……或者人……就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坚持起来可就一点都不容易了。杜微微眼角轻挑了挑,不知想到哪里,忽的就开口问道,“右相,您为什么至今未娶啊?是不是因为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所以就一直不娶了?”
这话一问出口,杜微微马上就后悔了。她和绍燕墨的关系好像还没有深厚到可以问这样的问题时候啊。讪讪一笑,“呃,右相,微微多嘴了!您不要回答的!”她赶紧学着他的模样开始吃面。柔绵却不失劲道的面一入口,杜微微清莹莹的双眸也不由得亮了几分。
这面,的确好吃!
绍燕墨的目光还看着她,杜微微觉察到他并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的目光,就只能抬头讪讪的对他笑了。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隔着面条散发出的皑皑烟气,绍燕墨被她那一辆窘迫的神情惹得嘴角边的笑容也更深了几分。
可这人这样的一副情形落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男女之间的相视一笑了。
面馆老板远远看过去,正好看到两人抬头“相视一笑”的情形,这两人男的俊逸无双,女的娇俏可人,面馆老板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无影因为没有跟着他们进面馆,便也不知道这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一碗面下肚,两人填饱了肚子才从面馆走出来后,绍燕墨对她道,“我送你回去吧!”
杜微微没有推辞,两人顺着原路回去。回去的马车上,绍燕墨似乎是乏了,一点都不避讳杜微微,将身子半倚靠在角落里铺着的一张裘皮上。他面容本就俊逸,如今这般躺着,眼睛微闭,异常撩人。
杜微微手里捧着一本书,可一路下来,她似乎并没有看进去半个字。不知怎么的,经过这一夜,她总觉得自己对绍燕墨的了解好像不一样了。本是非常讨厌他的她,现在关心的却是他明日该如何?
心里悄悄的叹了口气,她又抬头去看那个已经阖燕睡了的某人。
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
马车一顿,缓缓的停了下来,无影的声音再次飘来,“杜小姐,杜侯府到了!”杜微微掀起窗帘,无影已经把车子驾到了杜侯府的后巷里了。
想要下车,眼角一瞥,扫到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她目光一顿,又转过身子,轻轻的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轻手轻脚的将斗篷披在已经阖眼睡了的绍燕墨身上。
等做完了这些,他又蹑手蹑脚的下了马车。和无影说了声“告辞”,她便向杜侯府的后门走去,叩了叩门,杜侯府的后门很快的被人打开,当下人看到自家的二小姐后,连忙将她迎进府。
无影见她已经平安的回了府,才扬起手上的鞭子赶着马儿向前行驶。马车才走了不久,本是阖着眼睛睡了的绍燕墨幽幽的转醒。
眉梢往下一压,他的目光落在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的斗篷上。斗篷因为被她披过,上面还留有属于她的余温甚至于……属于她的香气。
那香气如丝如缕,窜入他的鼻间,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就烦躁了起来。
“无影,回府!”绍燕墨眸瞳一沉,将披在身上的那件斗篷丟到一边,他纯粹只觉得这杜家二姑娘有趣而已,并无其他的意思,可他这心这是怎么了?
无影听着绍燕墨隐隐有些发怒的声音,不敢再多言语,再次扬起手上的鞭子,驾着马儿快速的驶出了杜侯府的小门。
……
杜微微一回答杜侯府,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高嬷嬷他们早就回来了,本是一直担心杜微微的她看到杜微微后,心里的不安才缓解了。
杜微微换好了衣服又关心的向高嬷嬷询问自己哥哥的情况。高嬷嬷马上就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如实的禀告给她,“大少爷那里已经让府医看过了,府医说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养些日子就可以了,并无大碍。”说到这里,高嬷嬷眼眸一闪,又难过的低语着,“不过就在小姐你回来之前,夫人院里的丫鬟刚来禀告说……夫人那里正和老爷闹起来呢。”
一听自己娘亲竟然和渣爹闹起来了,杜微微也顾不上这一天的疲惫,马上让高嬷嬷去准备,她得去她娘亲得院子走一趟。
等杜微微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方浅歌院子时,老远的就听到了方浅歌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杜逸辰暴怒训喝方浅歌的声音。满院子的丫鬟和嬷嬷都不敢进去相劝,只得战战兢兢得跪在那里。等杜微微一出现后,院里的丫鬟和嬷嬷们马上围向她,“二小姐,你快去劝劝老爷和夫人吧。老爷今天从外面回来时似乎喝了些酒……夫人不知和老爷说了什么,老爷就骂起来,现在老爷夫人他们……二小姐,你还是快去劝劝他们吧……要不然老爷和夫人就可能要打起来了!”
杜微微唇角冷嗤的勾了下,心下对杜逸辰的鄙夷更甚。
怎么着,害不到他哥哥,现在回家来撒气了?
杜微微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冷静的先命人把院子里的门给关了,也让院子的下人不要把老爷夫人吵架的事情向老夫人去禀告。
做完了这一些,她才整了整衣服准备推门进屋去劝架。可她门还没有推开呢,屋里已经又传来一阵尖锐的瓷器破裂声。Χiυmъ.cοΜ
接着便是她的娘亲方浅歌的声音响起,“杜逸辰,儿子今晚差点就没命回来了,可你这个当爹的。你今晚到底去哪里了?有什么事情会比自己孩子的性命来的重要的?”
杜逸辰暴怒的声音也接踵而至,“你不要无理取闹了!轩儿他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和我这个夫君闹吗?”
“小事?呵呵!儿子差点没命了你说小事?我听轩儿出事了直接昏死过去了,你也说小事?府里没有当家的人去明月楼救人不得已只能让微微去,你也说是小事?杜逸辰,那你和我说说看,到底什么才叫大事?”
“你夫君我也是在朝中混的,难道不能找几个同僚聚一聚吗?不过话说回来了,浅歌,你养的好儿子啊。你看他竟然敢和祁允强花魁。咱们老杜家的脸面都被他这个畜生给毁了。这一次右相直接砍了祁允的脑袋,祁国公也不会放过我们杜侯府的。你的好儿子他要害死我们一家了。”杜逸辰薄情寡义的声音也不甘示弱的再次响起。
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在全家最需要仰仗他这个侯爷时他不在,等儿子虎口脱险了他才喝的醉醺醺的回了府。一回府也没有去关心下儿子,反倒是张口闭口的就骂儿子是“畜生”。方浅歌心中不愤之余,也冒起了一团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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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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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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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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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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