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冬霜将她扶上了轿,皇景凌这才迈步进入其中。
只听见外面姜安高唱一声“起驾——”轿子这才被人抬起,缓缓向前移动,由于时辰还早,所以轿子也是四平八稳,十分舒坦。
这坐交通工具,果然还是得在大城市,这样才不会一路颠簸。
江暄画向来都是与他对坐,今天自然也是一样。
皇景凌将她上下粗略打量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上的书简,“我之前刻意让尚衣局的人将你宫裙的尺寸稍微加大了些,现在看来,我果然估计的不错,让你你现在穿正好合适。”
傻子都能听得出,皇景凌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说她胖!
江暄画当即变了脸色,“行啊,你们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这损人的功夫都是顶尖的。无非就是说我胖,何须这般拐弯抹角?”
“看来你倒有点自知之明。”
皇景凌轻轻勾唇,似是不屑,又像极了讥讽。
江暄画彻底黑了脸,伸手拽住皇景凌的领口的衣料,“你……你再说一次试试?”
皇景凌见她动怒,并不急躁,也更不恼怒,反而是把书简放在了一旁,挑眉看着她。
“胖点也好,省得一会儿让他人瞧了,还以为是我亏待了你。”
“你——”
见皇景凌把话说得如此平静而自然,江暄画瞪大了瞳孔,手上拽他衣服的力度自然增进不少,已是将衣料攥得紧皱。
她向来不喜欢有人对她评头论足,由于小时候是个胖子,受尽了嘲笑,虽然早已经瘦下,可至今对此还有些阴影。
如今听皇景凌又提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恨不得将他撕个粉碎。
可又怕在轿外的姜安秦牧等人听见,这样一来,她和皇景凌两个人面子上肯定都过不去。
想到这一层,江暄画便不由地松了手,“哼,我懒得与你计较!”
“如此,我应该感谢太子妃高抬贵手咯?”皇景凌语带揶揄。
俨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江暄画立即气不打一处,正挥手过去想要给他一拳好歹出一出心头的恶气,但手还未触及到他胸前,便被他一手截住了手腕。
她一惊,本想缩回手来,手腕却被皇景凌死死地擒住,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肯松开一分。
“喂,你疯了?”江暄画恼羞成怒,因为有所顾忌,自是不敢在轿大嚷,只好压低了喉咙带着怒意低叱。
见他仍是不为所动,江暄画只好先退一步,略微地服软道,“行,那我不打就是了,你先放开我!”
原本她在心里盘算着,只要皇景凌松手,她立马给他重重地来上一记硬拳头。
岂料这男人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竟将她一把拉入了怀中,另外一只手将她往身上一揽,她整个人便被横抱了起来。Χiυmъ.cοΜ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际,皇景凌的一双深邃动情的眸,又迎上了她错愕得无处安放的视线。
此刻,惊讶怀疑匪夷所思头晕眼花诸多词汇在她脑海炸开。
“你……”
江暄画愣了愣,连说话也突然变得不大利索,“你……”
你了半天,她依然没能够你出个所以然来。
果然,不管时隔多久,她对眼前这妖孽脸,偶尔还是没什么抵抗力,可幸好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才稍微能够为她保留一份颜面。
届时,皇景凌又突然凑近,距离近得几乎都可以碰到鼻尖。
她惊呆得瞪着眼,在皇景凌看来十分可人,他似乎很久都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了,今日一见,又着实狠狠心动了一次。
“现在就只有你我,我还可以任由你放纵一回,但一会儿到了翩倚殿,还请太子妃务必给我留几分薄面。”
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似是一种强烈的催化剂,令她对他的某种情感又扩散了许多,游/走在周身的每一寸。
而他微微上扬的薄唇又像是刻意的一种引诱。
停!
引诱?想到这个词,江暄画忽然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的缠/绵悱恻。
她顿时脸红得发烫,当即清醒了过来,猛地推开皇景凌坐到了另外一边,“好我知道了,殿下与我出门在外,这些通常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在众人面前难堪。”
江暄画态度比起方才又恭顺了不少,皇景凌面上的笑意不禁敛了敛,“其实比起你令我难堪,我反而更加讨厌你对我故作落落大方的样子。”
他紧紧盯着她,眸中的蕴含的色彩深不可测,“在我面前,你不需做任何的掩饰,我也不许你掩饰……”
轿外。
冬霜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方才皇景凌和江暄画的对话,她的确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真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平日里如此冷淡的模样,竟然会对小姐说出这些肉麻的话来。
“啧啧啧,哎……”
冬霜长长一叹,心中也不禁想到,三小姐的后半生有了个可靠的支撑,这样一来,的确算得上是好事一桩。
然而秦牧却瞧见冬霜这个模样,又是叹息又是摇头,很是费解。
许是在渝州与江暄画待的时间长了些,也练就了一身爱打听是非八卦的心眼,趁旁边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他凑到冬霜跟前道,“冬霜姑娘方才的“啧啧啧”不知是为了哪般?”
秦牧将那拟声词学得甚妙。
冬霜听他这一问,不但没有回答,反而是给了他翻了翻白眼,“秦近卫你好好的一个七尺男儿,打听这些做什么?”
秦牧闻言,立即浮现满脸费解,实在不明白七尺男儿和打听消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冬霜思量了片刻,“告诉你也无妨,方才我——”她察觉到自己声音似乎是大了些,赶紧住了口缓了口气,小声道,“方才我听见,殿下和我家三小姐说了些话……”
接下来,冬霜便将她听到的一些,大致给秦牧说了一遍。
秦牧听后,相当不以为意,反而嘲讽了一句,“在渝州城的时候,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两人连生死都经历过,说几句好听话又算得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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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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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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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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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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