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暄画话还没有讲完,李若便悠悠的插了一句,“你如今是太子妃,按理说,不也是帝王家的人吗?”
话一入耳,当即打断了江暄画的语言逻辑。
她话语一塞,一个“嗯”字在她喉咙卡了良久。
“喂,小孩子家家别打岔!”江暄画用力拍了一巴掌李若的后背,挤到李若耳边继续方才的话道,“我跟你说,我听说,这太子小时候啊,其实过得也很——”
一个“惨”字刚作出了唇形,江暄画正要念出口,抬眸便看到巷口站着的人影,到了嘴边的话很快又给憋了回去,颤颤巍巍问出一句,“你,你怎么来了?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还在书房么?”
皇景凌又换上了之前常穿的玄色衣衫,头发松散,冷冽的夜风卷起他的发,在风中乱摆。
由于光线太暗,她亦是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单凭第六感,她也大致能够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应当不算很好,但也绝对不算太坏。
不得不说她和皇景凌真是缘分匪浅,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来寻她,必然一找一个准。
若不是生在千百年前,她甚至会怀疑皇景凌在她身上是不是安了个什么类似追踪器的物件。
又一阵冷风刮过,江暄画身子一颤,明显打了个哆嗦。
见皇景凌不语,江暄画多多少少脸上呈现出一丝窘态,起身刚要说话,却听见那人冷不丁地说出二字,“回去!”
得,就区区两个字,却是硬生生的把她想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哦。”
这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和皇景凌起争执,带着李若乖乖的随皇景凌进了驿站。
回了房,小厮端上一盆热水来暖手。
江暄画将手放了进去,果然一股暖意从指尖传递游走到了全身。
只是皇景凌一副冷若冰霜的脸就放在在一旁,却是让这不错的效果还是打了一半的折扣。
他并未瞧她,只兀自地拿了一本书在不紧不慢的翻阅。
江暄画自是不想惊动他,便专注地泡着手,泡得腻了,就开始用手拨起几层水花。
虽然这举动实在无聊,但岂料她当时竟越来越兴奋,未能掌握住力度,手用力一拍,那水花当即飞溅,好巧不巧的正好撒了皇景凌手上的书面上。
江暄画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将手从盆中取了出来,晾在两旁。
皇景凌随后合上了书放在了手边的桌案上,目光刚落在她身上,便听得她叫道,“殿下请息怒!”Χiυmъ.cοΜ
他似乎并未将这句话听进心里,只起身走到她跟前,转头看了一眼那盆水,轻轻一笑,“一盆水都能让你玩得如此欢喜,看来女子也并非是一点都不好哄。”
“今天,你带李若去见李耀阳了?”
听皇景凌问起这个,江暄画并未避讳,点了点头,“对,之前我就答应了他,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的,不过当时你还在忙,就没有来打扰你。再说,小孩子想见见家人,也没什么不妥。”
她酝酿了片刻,紧接着又问,“对了,李若失踪,你似乎从未找过他,这是为什么?”
“忘了。”皇景凌回答得极其淡定,甚至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你说你忘了?!”
显然江暄画并不相信。
皇景凌办事一向严谨可靠,从来不会有这种疏漏,这其中要么另有原因,要么就是有意放过。
“嗯。”皇景凌点头确认,“你被人掳走,你认为那个时候我还会有心思会顾及其他?”
当时他收回了所有的人,一起上山屠了山匪老巢,再然后,江暄画便和他一起在山中艰难度过了几日。
所有人早已经为此忙得晕头转向,对一个小孩子的生死,自然是无暇顾及的。
江暄画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动容,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回想起了一件她自从醒来就想告知皇景凌的一件大事。
“皇景凌。”江暄画言语尤其镇定,连面容也增添了几分严肃。
皇景凌察觉出她的异样,同样静了下来,等待着她的后话。
犹豫再三,组织好语言,江暄画便终于开了口,“在我说这件事之前,希望你能有所准备。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很可能不会相信,可往往在很多时候,越残酷的,往往越接近真相。”
皇景凌眸中略过一抹复杂的色彩,目光微微往回收了收,似是已经揣测到了什么。
“我猜,你想与我说的,应该……和老二有关。”
江暄画面上沉淀的忐忑与杂乱,就在此刻忽然被驱散开来,眼底流露出更多的,却是一种疑惑和意想不到。
“你,你都知道了?”江暄画试探地问道。
皇景凌表情一凝,冷笑着道,“亲眼所见,怎会不知?”
看江暄画那脸上布满的疑云,皇景凌接了方才的话道,“你那天受伤倒下,我便苏醒了过来,恰逢看见了他在我面前——只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他蒙着面,你怎么会知道是他?”
原来,皇景凌竟然已经知晓了真相。
可这么多天以来,他却从未表现出有任何的反常。
皇景庭与他的关系极好,此事人尽皆知,可如今他却遭到了背叛,这内心,必定是受尽了煎熬。
江暄画再度看向皇景凌的脸,顿时内心不禁涌起一丝酸楚,她深知,此刻他的心中,一定十分难受。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但恰恰就是在和他对视的那一刻,我便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所说的,的确是她当时的真实感受。或许,真的是第六感的因素,可偏偏就在一瞬间,她就是断定,这个蒙面人肯定是皇景庭。
却不知道为何,听皇景凌亲口说出来,却还是让她的心震了震。
“为什么?”
江暄画抬眸凝望着他,“你和他,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吗,如今怎么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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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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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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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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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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