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垂眸一笑,竟欣然接受了他的嘲讽,从容回应道,“也多亏了太子殿下您的配合,否则单凭我一人,又岂能做到?”
“你幕后究竟受何人指示,你即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二。但如果你想在我面前使任何苦肉计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
皇景凌不甘示弱,态度极其强硬。
对于萧黎突然的出现,他便在揣测这其中是否存在着另外一个更大的阴谋。
“太子殿下多虑了,萧某不过是担心太子妃的安危,故而才来搜寻,岂料那河水实在太急,就顺势被冲到了此处。获得太子妃相救,纯属偶然。”
萧黎谈吐清雅,没有半分越举。谈及江暄画时,又笑着向江暄画道,“太子妃今日对我的大恩大德,萧某实在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定愿为太子妃效犬马之劳。”
萧黎如今这一笑,不由地让江暄画顿觉陌生,仿佛距离在这一夜之间,被拉开了千万重。
江暄画笑了笑,“犬马之劳倒是不必,只要他日,萧兄切勿再将我当做请君入瓮的工具,那我便谢天谢地了。”
江暄画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忘却,昨夜她是怎么被逼得跳入了河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萧黎。
她浑然不知为何自己现在没有去追问萧黎背后的种种,而是心平气和的与皇景凌坐在这里与萧黎平静的相处着。
仔细看去,萧黎脖子上被她的发簪划破的伤口还在。
只是这张脸,无论她再怎么看,却也没有了以前的感觉。
此刻的萧黎,仿佛已经被阴谋与仇恨吞噬了,她无法判断此人的虚实,更在心中不止一次的怀疑,当初萧黎所表现出的一切,皆是装出来的表象。
而萧黎此刻又亲口说,他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为了寻她……
“担心她的安危?”
皇景凌忽然从嘴边泄出一声冷笑,“起初便是因为你,她才会被人掳走。你还亲手带她入了险境,倘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又如何担当得起?!此番你来寻她,在你看来或许是良心发现,但对某些人而言,你便是能找到我与她的一颗棋子!”
“另外,萧丞相既然尊称她一声太子妃,就应当明白状况,收起你那可笑的心思和念头。”
皇景凌话语冷清,却死死的盯着萧黎,眸中透着狠厉与警告,不容他再多近半寸。
萧黎面色一滞,冷静的面容上所隐藏的一切心思,皆被皇景凌的这番话给挑破显露在外。
面无表情的僵了僵,蓦然间,萧黎竟然又是一笑,“殿下且放心,眼下虽身在
外,但萧某一刻也并未忘却自身的身份,断然不会有非分之想。”
“既然这样,那还请萧丞相忘了尊卑。”
“是,臣谨记。”萧黎口中的臣一字咬得极重。
……
秦牧这边对皇景凌的搜寻并未停止,可接连两天都未得到皇景凌的任何消息,无奈之下只好去叨扰已几日未出房门的云老。
不待他伸手去敲门,云老却主动把门打开走了出来,差点两人又撞到了一起,幸亏秦牧躲避及时往后退了一步,方才躲过。
“云老先生。”秦牧恭谨谦卑的行了一礼。
不待他仔细向云老说明情况,云老则首先开了口,“你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实话告诉你吧,他们俩在哪儿,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先生,你若不说,恐怕再这样下去,只怕殿下和太子妃他们……”
秦牧话未说完,又被云老伸手一挥给挡了回去,“老夫知道,你对他们俩是忠心耿耿,何况他们二人与我还是师徒关系,老夫也很着急,只是老夫就是一介乡村匹夫,并非神仙,你让我现在凭空说出他们在何处,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连编都编不出来。”
云老话说到此处,又摊了摊手,神情相当无奈。
“完了完了,如今连您也没有办法,那待他日回盛京面圣,秦牧恐怕只能以死谢罪了。”
秦牧眸色晦暗,眉宇之间盛满了无法解读的伤神,仿佛刹那间,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云老终究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咋舌感叹,“真不愧你平日里与那丫头走得近,她的聪明劲儿你是一点儿没学会,净把她那痴傻给学了去。”
他伸手拍了拍秦牧的胸脯,相当正经地说道,“你我找不着人,那是因为你我并非本地人,对那一带不太熟悉,你找个船夫什么一问不就行了?”
云老再次将话顿了顿,说到关键处再次降低了分贝,“再说,他二人若是命大活着,必定就在下游那一带。那就扩大搜寻的范围嘛,比方说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歇脚避雨的山洞,或者废旧的窝棚,再或者这俩人被哪个精通医术的世外高人拾回去了,也是有可能的嘛。这做事啊,别那么死板……”
秦牧仔细思虑一想,似乎的确是从云老的话里得了巨大的启发,便赶紧拱手辞了云老,匆匆地带人离开。
然而这一切云老却并未注意,仍旧是掰着手指继续替秦牧分析,“你看,在茶楼里那些个说书的,总爱讲些曲折离奇的故事,还或多或少都是身份王公贵族。虽然是杜撰,可毕竟来源现实嘛。找人,咱也要看机缘巧合,再仔细找找,总会——”
待他抬起头来时,这才意识到秦牧早已离开,一阵冷风从身边吹过,拂起衣摆,显得白发苍苍的云老极为萧索。
张着的口许久没能发出声来,闭上后,抬手摸了一把下巴凌乱的胡须,“诶,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学不会听长辈把话说完,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呀。”Χiυmъ.cοΜ
郊外。
皇景庭悠闲坐于凉亭石凳与一衣着袒露的妖艳女子在一处下棋。
眼见棋局大胜在握,女子鲜红的唇突然妖/媚地勾了勾唇,“依我看,殿下心中并非在意这盘棋局的输赢,所以才根本没能注意到,这棋上存在着一个大错处。正是因为这一错处,才极有可能让我反败为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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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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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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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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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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