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景凌却始终未能睡得安稳,盖上披风后,反而拼命晃着头,嘴里咕哝地说着什么,江暄画却并未听得清晰。琇書蛧
“热,好热……”
最后两声,江暄画总算听了个明白,她这身上也没带药箱,配的那些药丸是指望不上了。
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拿打湿的衣料敷额头和擦拭身体。
詹前马后的伺候几个轮回下来,江暄画已彻底累瘫,靠在石头上穿着粗气抱怨道,“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昨天你救我一命,今天我救你一命,咱们就算是两两相抵,从今往后谁也不欠谁,如何?”
皇景凌依旧昏迷不醒。
江暄画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仰着头看着头顶黑漆漆的山洞顶,有气无力地又道,“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许了,等回去之后,你我都不许以对方的救命恩人自居,
这样比较公平。”
“冷,冷……”
皇景凌再度梦中呓语,“好冷,唔,冷……”
许是方才河边山洞往返跑了好几趟的缘故,江暄画并不觉得冷。不过为了顾及这位大爷的感受,只好无奈地又加了一大把柴火。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真难伺候。”
江暄画一句话还未落下,皇景凌的声音则又荡在了耳边,“睡,睡……”
“睡?”江暄画未曾听得明白,看着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皇景凌,眉心微皱,神情十分痛苦。
她又凑近了一些,耳朵贴近皇景凌,“你再说一遍?”
“睡……”
听到皇景凌低沉的呢喃后,江暄画仍旧听到的是睡,在她欲要试图将皇景凌摇醒之际,他总算又来了口,“渴,水……要水……”
“口渴?水?”
江暄画终于彻悟了过来,原来这厮说的,并非是睡,而是水。
仔细一想,江暄画又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看来我这头,还真是让水给泡傻了,竟然忘了这茬。”
她又将视线转向皇景凌,“水是吧?我这就去给你弄来。”
说罢,江暄画便又往河边而去,途中拾来一个竹筒打了一壶水,正匆忙要往回赶,却瞧见在不远处,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她正打算迈腿过去看看,可很快又想到,现如今她和皇景凌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但若是见死不救,她这良心上又实在过不去。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江暄画一咬牙,还是动身前去一探究竟。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此处躺着的男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昨夜莫名出现的萧黎!
江暄画震惊又心绪复杂的看了他许久,适才蹲下身来,替萧黎号了把脉,他的脉搏极为虚弱,但难得是,并没有溺水的现象,只是在水里泡得久了,才因为种种原因而晕了过去。
是救回山洞,还是任由萧黎在此处自生自灭,这是个问题。
出于人道,江暄画仍是无法逃脱自己所谓的良心,扛起萧黎硬生生拖了回去,一路上歇了好几口气,这才进了山洞。
她将萧黎放在一旁,顺势坐在地上歇了歇,才将竹筒里的水给皇景凌灌下,一面说道,“这附近只有带沙的河水,出身在外,你呢,就稍微将就一下吧。”
话音刚落,手下的人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甚至单手撑着地板坐起了身子。
江暄画见此情形,惊慌失措的同时,亦是惊喜的丢了手上的竹筒扶住皇景凌的两只胳膊道,“你醒了?这么快?”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晃动的力道太大,见皇景凌双眸无神,渐渐停止了摇晃,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略带惊恐道,“等等,你莫不是,回光返照吧?”
此言一出,皇景凌立即有些激动,正待开口反驳,喉咙里的那一股沙石又呛上了鼻腔,咳嗽牵动了伤口,扯得生疼。
“我若真是回光返照,待我死了以后,你的日子也休想比我好过。”
皇景凌话里带了几分置气的意味,缓和了许久,伸手拿掉还贴在额头上的湿布,又下意识的摸了摸伤口,拿在鼻尖闻了闻,颇感嫌弃地说道,“你给我敷的是什么东西?”
“鱼腥草啊。”江暄画答道,“附近没什么可以止血用的草药,就这鱼腥草还是我到这山洞后面的林子里才找到的。”
见皇景凌似乎还是不悦,江暄画大约也猜到了几分,便又说道,“这荒郊野外不比你在盛京,能一呼百应。方才形势紧急,能找到鱼腥草已经不错了。既然你能这么快醒过来,想必也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趁皇景凌未开口之际,江暄画伸手去探了探皇景凌的额头,果然烧也已经退了不少。
看来“吉人自有天相”这句话,当真不是虚言。
届时,在她身后的萧黎,也逐渐的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江暄画的背影,他竟直接激动地起身,“江暄画?是你?真的是你?”
皇景凌听到声音,略过江暄画,把目光冷冷的投射到了萧黎身上,看到萧黎殷切的神色,目光骤然阴冷。
“他怎么会在这儿?”
皇景凌的一句质问令江暄画感觉脊背一凉,干笑两声道,“哦,他是我刚才给你打水的时候,顺手从河边捡来的。”
“捡来的?你——”
皇景凌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面上呈现出一抹愤怒欲要发作,伤口钻心的疼痛还是让他咧了咧嘴,没能说出话来。
接下来的一大段时间里,气氛都尤其的尴尬。
尤其是江暄画,被皇景凌和萧黎暗流涌动,却又相敬如宾的关系弄得尴尬且狼狈。但凡是多说一句,都很可能里外不是人。
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只好保持沉默,继续默默观望。
三人各坐一方,烤着火,火光映照在脸上,冲刷着苍白和浑身散发的寒意。
“不过话说回来,萧丞相昨夜的胆识,的确是令本太子刮目相看。”皇景凌披着披风,腻在脸前的头发令他徒添了几分沧桑和痞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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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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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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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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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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