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江暄画是个无神论者,可听他这么说,心底或多或少还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见这人多势众,江暄画也不好在此继续折腾下去,只好先回了客栈。
待好事的人们都退散,巷子上的大槐树上才跳下了个人影,望着江暄画的背影,他幽深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深意……
回了客栈,江暄画不眠了一夜,只是淡淡的盯着桌上整理好的包袱发呆。
那个身影,那讨论的话音,她都是如此的熟悉。
而这个男人不记回报救她的人,究竟是谁呢……
第二日。
晨起时,店小二送上了早膳,见房里只有江暄画一人,不禁眼底略过一丝狐疑,甚至翘首往里屋瞧了瞧,嘴里费解的“咦”了一声。
待托盘里的菜都端上了桌,这才收回了目光,对江暄画有礼的笑了笑,“客官慢用。”
他这些细节举动被江暄画看在了眼底。
在他转身之际,江暄画便立即叫住了他,店小二拢了拢肩膀上的白毛巾,“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才,在咦什么?”
江暄画伸手拿起勺子,舀了一碗白粥,语带清闲的问道。
店小二先是脸色一怔,随即开口,“哦,您问这个呀。难道客官您不知道,和你随行来住咱这店的时候,还有一位吗?”琇書蛧
还有一位……
听店小二这一说,江暄画赶紧的停了手上的动作,继续发问,“你见过和我一同来这间店的人?”
小二抠了抠头,见江暄画此刻的神情颇感不解,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啊。”
“那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具体特征吗?”
江暄画赶紧又问。
店小二的脸色随之变得更加的困惑,不明觉厉道,“您前天好像受伤,还是她那位爷给送来的呢。看样子,您二位的关系可不一般,怎么现在却突然问起我来了?”
江暄画半晌没有问出个结果来,心里不免开始急躁,起身双手拽起店小二的衣领摇了摇,“废话,我要知道还问你吗?”
“您……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您别动手啊。”
店小二亦是不好轻举妄动,嘴角无奈的抽了抽,本想拉开江暄画的手,但又不敢,双手只好无处安放的放在身体两侧。
江暄画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激,随后也松了手。
眼瞧着解除了威胁,店小二却还是心有余悸,赶紧答话道,“其实要说那位爷长什么样吧,这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他来前带了面纱,不过之后倒也打过一次照面,除了记得长相比普通人英俊些以外,还真没什么别的特征。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江暄画皱了皱眉,不耐追问。
“我看他对您倒是挺上心的,送你来了之后,亲自去找了大夫,然后就在您身边照顾着,可真是半分都不带马虎。”
店小二双眸往房顶看去,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又看向江暄画,继续开口,“依我看,你俩八成认识,只不过可能那位爷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
长得英俊,还正好路过那荒山野岭救了她一命。
究竟会是谁?
江暄画仔细的将能够记起来的人物都迅速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但依旧是没个结果。
罢了,还是早点启程赶路找到皇景凌要紧。
至于这救命之恩,还是等那恩人现身再报。
“此处离渝州还有多远?”
店小二闻言彻底的愣住,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与慌乱,“此处离渝州,就是快马加鞭,也需三四日日夜兼程才能赶到。不过那地方洪水泛滥,您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他话音未落,江暄画就已经起身拿起了包袱就往外走去。
店小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看着这满满一桌子早膳,立即大惊的呼喊,“喂,这位客官你等等,这几天你还没给银子呐!”
江暄画虽经常缺钱,却也不是个赖账之人,一次性在掌柜处结了账,便匆忙的离开,再次包了一辆马车赶路。
为了避免上次遭遇黑店的悲剧重演,江暄画连续两夜不休不眠,只有在白天才敢抽个空闲眯上片刻。
一路上还算是风平浪静,只是当她掀开车帘,时常能看见沿途逃散家乡的灾民,各个拖儿带女,饥寒交迫,甚是可怜。
纵然她也会中途主动停下施舍些干粮,可毕竟她这几个烧饼和为数不多的银两对这庞大的灾民群体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在路上粥铺买的烧饼已经发完,江暄画起身上了马车,待进去之前,她先转头来问了车夫,“咱们现在离渝州还有多远?”
老车夫两鬓斑白,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现在已经到了密卢关,等翻过眼前这座山,往前再走几十里便是渝州城了。”
他话显然没有说完,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公子,这越靠近渝州,灾民只会是越来越多,你买的那些吃食,根本不够分。你的确心底善良,可你不懂这饿极了的人,是有多么的可怕。这些灾民自由朝廷救济,您啊,还是安下心来,随老夫赶路吧。”
车夫所言之处,江暄画心里早就有了盘算。
说她圣母也好,大发怜悯之心也罢。兴许是在做军医支援灾区时养成的良好习惯。
在国外某些国家,埃博拉横行,多少战地儿童因为生病或者是战争而瘦骨嶙峋。
她凡是所看到的,都不会袖手旁观。
即使是到了这样一个封闭的年代,她依然会坚持之前的做法。
老车夫没有继续劝下去,而是拉动了缰绳继续赶路。
过了所谓的密卢关,灾民可谓是从山口蜂拥而出。
见到有马车经过,所有人暗淡的目光立即恢复了生气,仿佛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的,丢了手上的破草席,立即快速的奔了过来,齐刷刷的伸手扒拉着马车,以及套马的缰绳。
“大爷,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好心人啊,我娃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求您行行好,救救我苦命的孩儿啊。”
“给我吃的,给我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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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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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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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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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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