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冬霜这澄澈如星的明眸,江暄画不免在心底感叹这个丫头到底还是太过单纯了些。
她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仔细想过这其中所隐藏的意义。
虽然她和代敏的接触也就这么匆匆两次,但她知道,代敏绝对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
倘若真因为江致岸出言不逊而心底不悦,依照代敏的个性,定然会当时就闹个天翻地覆,根本没有必要兜那么大的圈子。
正当江暄画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想法却突然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了她的脑海。
该不会……代敏对江致岸有了好感?
冬霜半晌没有听见江暄画给出任何的回应,但又看到江暄画似乎是怀着重重的心思,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毕竟江暄画的心思,她是猜不透的。
……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江暄画的日子过得异常平静,平静得相当无聊,甚至比她在江府的日子还要难熬。
而关于代敏登门一事,自从那夜派李松打发走了以后,便也再没了什么音讯。
全府上下由李松个人处理得仅仅有条,反倒是她这个正牌的太子妃娘娘,却活生生的成了一个摆设。
除了偶尔李松会送来账房的账本核对核对府里各项支出以外,便是背背女则,抄写几篇佛经。
江暄画一手提笔沾了沾砚台里的黑墨,提笔练字,字正方圆的在纸上落下“无聊”二字就停了笔,连声叹息。
此时已是临近傍晚,冬霜从屋里拿出了一件白色斗篷给她披上,看着她在纸上写的字,也不忍一叹,“三小姐,您说您你这一天不吃不喝,坐在这院子里一下午,就一直重复写这两个字,也不嫌累。”
江暄画却是索性塌下了腰板,拍了拍已经僵硬的肩膀和背,面上布满了不耐,生无可恋的懒散开口,“我是真的很无聊,你看,你看,我都连续八天没出门了,八天,知道什么概念吗?”
“三小姐,您就忍一忍吧,毕竟您现在这身份有所不同嘛。”
冬霜一脸窘态,勉强寻了句中听的话来象征性的安慰了江暄画一句。
不同?
能有多大个不同?还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两条腿。
只可惜封建思想害人啊,寻常百姓家的人妇尚可出来逛逛,但作为太子妃,却是恰巧没有这个权利。
想到这一层,江暄画便又是一声哀叹,起身走到了窗边,外面的冷风从面前呼啸而过,冷得她不由将身上的斗篷拢得紧了些。
望着一片灰蒙的天,江暄画仰天长叹,“老天啊,您行行好,赏我件大任务成吗?”
只要让她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就是让她单枪匹马打怪兽也行啊。
正当她想着时,门外却传来一人急匆匆的脚步声渐渐走近。
很快,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从外奔来,在门口站定后,拱手向屋内行礼,“小的宁门,参见太子妃娘娘。”
一听这话,江暄画忙走去门口一探究竟,只见一陌生的面容呈现在了眼前。
“你是?”
江暄画心底对陌生人还是多少存在着戒备。
宁门稍稍直起了身子,态度仍旧轻疏恭谨,“太子妃无需忧心,小的是在太子身边当差的,今日特地赶回来,是想交给您这个。”
说罢,宁门便从怀里取出了一封折叠好的信件。
江暄画没有迟疑,直接从宁门手里取了过来,届时冬霜也凑到了身边,看到这信封上写的字,面上不由呈现出一抹诧异。
江暄画捏住信的手指紧了紧,凝声问道,“这信可是太子亲笔?”
宁门有所顾忌的看了江暄画身边的冬霜一眼,眼珠在眼眶里流转了片刻,嘴上有所犹豫道,“呃,这……”
通过宁门的反应。江暄画便已认定,这信的确是皇景凌所写。
“行了,你不用说了,退下吧。”
江暄画也懒得再耽误时间,直接把这个宁门打发了下去。
待宁门走了后,江暄画赶紧把信封拆开取出了里面的信纸,出上面只有草草的几个字:
太子遇害受重伤,速来。
可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信纸上的字迹却和信封上不同。
她见过皇景凌写字的笔锋,刚毅方正,而这几个字却是十分的潦草,显然不是他的亲笔。
然而这信封上的暄画亲启,又的的确确是出自皇景凌之手。
一封信,出自两个人。
这他丫的究竟是在搞什么鬼?逗她玩呢?
看着江暄画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冬霜正好奇想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却恰好被江暄画单手揉作了一团。
冬霜不免有些扫兴的撇了撇嘴,可还是忍不住多嘴问道,“三小姐,出什么事了?”
“信上说,太子殿下出事了。”江暄画并不避讳,直接把信上的内容全部告诉了她。
冬霜立即大惊失色,惊呼道,“什么?太子殿下出事了?!”
听到冬霜突然提高的分贝,江暄画赶紧的伸手捂住了冬霜的嘴,“先别声张,这个消息非同小可,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出去,事情闹大了,对你我乃至整个太子府,都不会有好处,听清楚了没?”
随着江暄画这一声警示,冬霜赶紧的点了点头,支吾不清道,“是是是,冬霜明白。”琇書蛧
听到这话,江暄画这放了手去,又把手上这张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的信纸展开,仔细瞧了瞧这信上的内容,再和信封上的字做了对比……
她又一次的联想到了上次皇景庭的拜访。
难道说真的是像皇景庭所说的一样,是皇景宇暗中向皇景凌下手了?
江暄画想到此处不免有些后怕,若真是如此,皇景凌此时恐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奇怪的是,这信上只说是要她速来,却没有透露任何的地点,要知道,黄河一带这么长,要想找到皇景凌的落脚之处显然是不容易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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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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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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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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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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