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只剩下青木寨唯一一个可能了。
眼下他在青州的兵马已是集合完毕,只要一得到消息,他便会立马准备攻入山寨救人。
现下这般漫无目的地等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他几乎是坐立难安,直揉着太阳穴。
他之所以不立马攻寨,并非是他沉得住气,而是因为他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
怀疑总归是怀疑,若是裴亦姝并非是在山寨之中,他们贸然攻上山又有什么用呢?何况这青木寨中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就算是要攻山,也必须先要做好万全之策。
眼下皇帝将裴将军、三皇子都塞进了青州,早已证明了皇帝眼里已是片刻容不下成王了,奈何如今还掺杂了一个北越二王子。
眼下成王勾结敌国王子,事关国之大计,半点也不能有所马虎。
他太了解宫里那位了,皇帝看着温和仁慈,其实心头精明得很。
就说平日里皇子们相互斗一斗,其各自站队的臣子也跟着相斗,反而还有助于皇权稳固,只要不过头时皇帝也乐得装聋作哑。
若是他此举有损青州大计,跟着遭殃的便是整个安国公府和宁王府,他深知裴亦姝的脾性,若是伤及她的家人,必定是不会允许,所以宁烨桁半点不敢有所冒失。
虽是眼下不能轻易出兵打草惊蛇,但是他真有些坐不住了,若是今日还没消息,他便要提前安排好一切事宜,然后亲自去青木寨一探虚实了。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白菱回来了。
宁烨桁起身,打开房门只见白菱风尘扑扑骑马而来,他翻身下马随手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小厮,又交代了句“好好喂料”,就掀开衣摆,大步朝宁烨桁的方向走去。
“世子,今日有人在山脚发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是从青木寨逃出的,声称是要找您,人已经跟在后面来了!”
“人在何处?”
“人马上就送到,世子再等……”
话未听完,宁烨桁却是顾不得多做思量,只拔腿往院外快步走了出去,“那姑娘都说了什么?”
白菱快步追在宁烨桁身后,说:“只说是受人之托来找您……那姑娘看着胆儿挺小,似乎受了惊吓,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兴许是在青木寨中被吓着的,但一旦问起有关寨中的事便是闭口不谈,非要见到了您才肯说话!”
宁烨桁拧着眉头“唔”了一声,却没说话。
“说起来这姑娘也是运气好,我们的人在青木寨山底潜伏了许久,正好与她撞上了,不若这姑娘指不定还得被山贼给抓上山去!”白菱说着微微一顿,道:“还有这姑娘竟然知道您的诨名,若不是我,想必旁人连连猜带蒙都不知是您!”
宁烨桁前脚已跨出院门,蹙眉觑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什么诨名?”
白菱咳咳两声,没答。
宁烨桁又问道,:“她可有说如何下的山?”
“未曾!”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只见一名护卫牵着缰绳走了过来,马背上驮着一位有些惊慌失措的姑娘,后面还跟着两名骑马护送的护卫。
那姑娘下了马,仍旧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她的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泥污,只有一双湿漉漉亮晶晶的杏眼仍旧是清亮,此人便是从山寨中所逃脱的春信。
宁烨桁面色沉静道:“姑娘你要找的人是谁?”
那姑娘见着他,有一瞬间令人窒息的愣怔,然后才怯生生地说道:“我……我要找的是红衣女鬼,她……在么?”
宁烨桁短暂地一愣后,眼里瞬间迸射出炙热的火光来,这人定是姝儿……
他尽量收敛住了面上的情绪,只追问道:“是姝儿托你来的么?她现在在哪?”
“你是谁?”
这人虽是长得有些过于好看,但春信并不会轻易相信他,因为“医书”姑娘交代她找的人是一位“红衣女鬼”,虽是这名字听起来有几分诡异瘆人,但是一听名儿便知对方是一个女人。
春信已经确定眼前这人不是她要找的人。
但她的心思却是被宁烨桁一眼洞穿,问道:“托你来的人可是‘捉花郎’?”
春信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嘴里喃道:“‘医书’姑娘似乎提起过这名!”
亦姝?宁烨桁基本上已经确认了,他只道:“她现在人在哪?你们是在山寨中碰面的么?”
春信回神过来,神情激动道:“‘医书’姑娘还未回来么?不是说好了……定是被山贼……你们快救救她!”
她话只说一半,宁烨桁心头莫名地有些慌乱,平复下来后才问道:“你别急,慢慢说!”
听完春信的话,宁烨桁恍然一阵失神。
“这是‘医书’姑娘托我带来的信!”春信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逃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来。
宁烨桁拆开信,飞快地将信里的内容一眼扫完:曾潘年,原来他在青木寨中。
他握住信纸,神色凝重道:“白菱,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白菱有些不解,正欲发问,宁烨桁便将信递到了他手中。
白菱接过扫了两眼,便立时大惊失色,“这成王果真是疯子!”
宁烨桁蹙着眉头盯着他道:“先将消息传出去!”ωωω.χΙυΜЬ.Cǒm
白菱道了一声“是”,立刻着人去办了,而春信由于无家可归便也暂时被安置了下来。
……
“水……”
裴亦姝艰难地动了动嘴皮子,渐渐掀开眼皮,跃入眼帘的便是雪白的帷帐。
“你可终于醒了!”
裴亦姝循声侧头望去,眼前立着位陌生的妇女,面上带着慈蔼的微笑。
她记得自个被山贼追杀,然后在林间被绊倒了,如今怎么会好端端出现在此?
裴亦姝很是警惕,因为她记得自个根本就没离开青木寨!
“这是哪儿?”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裴亦姝恍惚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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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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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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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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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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