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所在之处是山中一处庄子,或许是在山中的缘故,连气候也冰冷了几分,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直窜到人衣襟里,宁烨桁却丝毫未察觉到冷意。
白菱进屋后瞥见桌上丝毫没动的饭菜,来到他身后,拱着手迟疑了一会,才说:“世子,您好歹要吃一点东西,何况您身上还带着伤······”
宁烨桁转身看向他,昨夜白菱亦是受伤严重,他的身上亦是有好几处还未来的及处理的刀伤,只左手最严重处缠上了厚厚的布条。
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道:“昨夜夜袭车队的黑衣人身份可查清楚了?”
白菱只微微垂头交代着:
“应是与上回在客栈外偷袭的山贼是同一伙人,但对方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来,三殿下车队里的物品一样没少!”
“镖队里恐是有与山贼勾结的内鬼,但从抓获的那两名可疑人员身上获得的情报可知他们原本是在金平与人交接的,并没有发现他们直接与山贼勾结的证据,据其中一位交代后来到了青州便是每回都是对方主动提前联系他们!”
宁烨桁眸色冷淡地继续追问道:“山贼是如何与他们联系的?”
白菱回道:“在山林间的结绳!”
宁烨桁微有诧异,竟然是结绳?竟是如此原始的传统方法,这一路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山林间有无什么异状。
他眸色深沉,忽问道:“三皇子醒了么?”
白菱摇头,却明白宁烨桁忽然问起三皇子的意图,只回道:“三皇子受伤严重,一时半会恐是醒不过来了,但我已经令人严密监视镖队里的一举一动,至于结绳一事也已经派人去附近山林里考证去了!”
宁烨桁蹙眉思索了一阵,狭长的眸子泛着隐约的冷红色,仿佛是要将人吞噬入腹的野兽一般,“清平的计划有变,先将重心放到青木崖······继续着人打探情况,姝儿的下落我已经让刘锋去寻了,若是姝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将这贼窝捣个天翻地覆·······”
边说着他的手指便已落在窗口的木条上,不知不觉已经将其死死攥紧,身上散发着森然的寒意。
白菱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内心的想法:“裴姑娘现在下落不明的情况着实是可疑,按常理来说裴姑娘若是落崖后昏迷也定好端端留在崖下,而山崖一带的林子也算不上茂密,又没有什么野物······若是裴姑娘没有昏迷,定是会想办法与世子你联络,可这从昨儿夜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刘锋带人去找第二遍的时候也没见着裴姑娘的影子,就连她落下的随身物品也不曾见到,会不会……裴姑娘真是被山贼掳去了,或是·····”已然身故,白菱还是没能说出这后半句话。
宁烨桁有些艰难地捏着眉心,白菱说的这些他不是不明白,按照眼下的形势,只要裴亦姝还活着便是最好的情况了。
良久,他淡声开口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切记无论何事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以姝儿的安全为重!”
言罢,他转身负着手看着窗外的月色,一片萧然落寞。
裴亦姝的生死成了如今他最害怕的事情,但无论是死是活,人总不会凭空消失。
可是根据暗卫的汇报悬崖底下丝毫没人踏足的踪迹,那么人又确实是从山崖下跌落下去的,就在他的眼前······现在他一闭眼脑海里反复回想着的便是裴亦姝落崖时的模样。
她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宁烨桁太阳穴阵阵抽痛,他握紧了拳头反复地思考着,总之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便是最可疑的地方了。
他忽然想起在道观之时,有一伙子山贼干的便是专门拐卖妇女的勾当,偏偏春寒也是在那里消失的······若是有人在他之前去过崖底了,而且还将现场打扫的这般干净,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的,一定是有预谋而来,这伙人也只能是青木崖的山贼。
如此想着宁烨桁又道:“令人暗查一番清平的烟花暗巷,若是有疑,立刻着人来报!”
宁烨桁已经有许久没合眼了,双眼酸涨难受,但他只要一想起裴亦姝现在下落不明的状态便觉得身体上的困苦已经是微不足道了。xiumb.com
但他还是头疼得不行,眼下身在青州让他处处都受到了辖制,没有足够的人手,现在整个青州亦是在成王的掌控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受到了牵制,如今虽是在青州城亦是成了大海捞针一般,宁烨桁甚至也没十成把握能查到裴亦姝在哪儿。
他怕的是这成王的眼线遍布青州,甚至是牵扯到金平,若是他们真的想藏一个人,他就算是将整个青州的地皮翻一遍也未必顶用。
见宁烨桁神情十分不好,白菱想了想说:“世子,您不要太过于忧心了,若是真要找回裴姑娘,还得要您撑着,天色不早了,您快用些饭食了歇下吧!”
“眼下成王虎视眈眈,青州乱局虽不是一日之象,但一旦爆发便会让人措手不及,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赶紧找出姝儿的踪迹!”宁烨桁现在自然是没有心思睡觉,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案前,说:“让人先将马备好,我要出去一趟!”
宁烨桁既然下了令,白菱自然也是必须遵循,便赶紧让人去准备车马去了。
他简单地包扎了一番伤口,又匆匆吃了几口饭,正准备出门,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李成一见着宁烨桁,便是有些神色激动,“听闻裴姑娘失踪了,可是青木崖的山贼将她抓走了?我现在就去将人救出来!”
宁烨桁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咋咋呼呼的李成,他头上还包裹有厚重的白布条,只问道:“你何时醒来的,可还记得是怎么受的伤?”
李成这才觉得后脑勺有些隐隐作痛,只蹙着眉头回想了一番,嘴里说道:“我只记得似乎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砸了脑袋?”
“你当时是和谁在一起的?”
李成愣了愣,继续回想,“好像是什么李大人,文文弱弱的模样······对了,他怎么样了,我记得他去方便一下人就没了影,是不是也被山贼给掳了去?”
他有些难受地抱着脑袋,“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没能办好将军交代的差事!”
宁烨桁淡声安抚着他道:“你先别激动,姝儿虽是失踪了······寻人一事还得仔细筹谋,若是冲动反而会打草惊蛇,届时一切便功亏一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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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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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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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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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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