稔的低沉的音色分明就是宁烨桁。
院子里已经大乱了起来,其中有两个站岗放哨的山贼喊道:“真是青木崖来人了,林子里有火光!”
“干他娘的,兄弟们,操起家伙跟我追,今儿老子定要让这伙龟孙儿有来无回!”
“冲!杀他娘个片甲不留!”
被称呼为老大的黑脸男人一声号召后,便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冲了出去,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众小弟。
裴亦姝听着刀刃声与脚步声的距离渐渐远了,看样子是山贼们离开客栈前去追青木寨的人了,而院子很快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她轻松地翻进了院墙,而李成则是戒备森严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姑娘,我们现在就去救人么?”
裴亦姝眉头微微蹙着,这宁烨桁怎么也不给她一个暗示,她琢磨了一会,直接道:“别等了,我们先动手!”
俩人摸到门口时,只见关押镖队的房门口只剩下两个看守的山贼,那俩个山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缘故,通红着脸在门口摇摇欲坠的,连站几乎都站不稳。
裴亦姝从腰间摸出两根银针,真想着解决了他们,这时却从黑暗中蹿出一个黑影来。
还未看清来人的面容,那两个山贼便一下被劈倒在地。
“姑娘······这是?”李成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下压了压手中的刀尖,“会不会真是青木寨的土匪,我先去解决了他!”
李成还未听到裴亦姝的回答,只见她忽然一下闪身过去了。
那人已经打开了房门,一路摸了进去,屋子里关了一屋子的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昏暗的灯火被门外刮入的风吹得跳跃不止。
屋内光线昏暗,而那人又戴着斗笠和蓑衣正蹲在屋内查看地上的人员,而他帽檐又压的极低,看不出模样来。
“你是谁······”裴亦姝话未说完,便见人抬起眼,又将头上的斗笠掀开,露出一张俊容来。
还真是宁烨桁!
裴亦姝狠狠地瞪了宁烨桁一眼,她怎么又被骗了。
李成也跟了进来,险些踩到脚底下的人,好不容易才踏入了两处空隙里,见人是宁烨桁才放下心来,又楞头楞脑道:“姑娘,原是世子爷,看来世子爷压根是没想让你帮忙!”
宁烨桁:“······”李成,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
他与裴亦姝分开之后,他和白菱迅速解决掉了那几个弓箭手,以免惊动了屋子里的山匪,然后再让白菱做了几个火把绑在对面的林子里,再在林子里设好埋伏后离开。他则是回到打晕歪猴的马棚处,拔了他的衣裳裹上,然后他再放跑了马匹引起骚乱,还在南院放了一把火。
宁烨桁原本是学过口技的,无论是模范谁说话都能惟妙惟悄,只是寻常并不常用,应对这批山匪还算是得心应手,哄骗了山匪之后他才又折回客栈前来救人。
至于裴亦姝,他原本也没有打算要骗她,只是他担心这镖队似乎是不简单。
“当心!”宁烨桁忽然吼了一声。
只见原本躺在屋子里的人忽然有一人暴起,而裴亦姝正埋头欲将其中一人喂药,持刀的人是藏在她身后的,裴亦姝忽觉后背发紧,有一种森然的凉意忽然窜上背脊,她猛地转头,身后一柄长刀直接向她颈部砍来,下手狠戾,几乎要一击致命。
千钧一发之际,宁烨桁扑了过来,他用手臂挡住了面向裴亦姝这致命一击,揽住裴亦姝又迅速往旁边一滚。
而刺杀裴亦姝的人见一举失手,正欲要夺窗而掏,身后的李成直接一刀劈了下去,那人脑袋直接分离了身子。
“你怎样?”裴亦姝反应过来,赶紧查看宁烨桁的伤势。
其实裴亦姝经历生死,对危险气息十分敏感,方才被人偷袭她未必不能避开,只是少不了要受伤罢了,却没想到宁烨桁直接扑了过来。
见她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宁烨桁赶紧安抚道:“无妨,你不用担心!”
裴亦姝见他手上的伤口流了不少血,方才怪他骗人的心思也全没了,往上洒了些止血的药粉,似是抱怨道:“我只请你下回别再哄人!”
宁烨桁也不是故意诓骗裴亦姝,他也十分清楚以裴亦姝的身手,救人对裴亦姝来说也不是一件有多么困难的事,只是他还没有摸清这镖队的底,也有些怀疑这镖队不善,所以他不能让裴亦姝去冒险。xǐυmь.℃òm
所以他先设计引开山匪,然后再折回客栈亲自救人,这是他能想到的护好裴亦姝最好的法子。
他当然也动过与裴亦姝说清楚的念头,但是当时情况紧急,而他话虽是已经到了嘴边,他也没有时间与她慢慢说。
本来裴亦姝便是为了他才来到青州,现在又跟他一起面临各种危险,宁烨桁实在是不想让她涉险,可她是裴亦姝,宁烨桁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性,若是她能够乖乖听话,那太阳都要换一个方向落下,所以他只能先将她骗到外墙窗口下,还给她拟了一个计划。
当然,他定是不会按计划行事的,他也明白裴亦姝也不会,不若就不会在此遇见她了,但是好歹能拖住她些时间。
“你疼么?”
裴亦姝忽然打断他的思绪。
宁烨桁有些疑惑地摇摇头。
裴亦姝没好气地怼道:“不痛,你闷哼什么?”
他委屈道:“我没有!”
嗯?裴亦姝这才意识到俩人正压在一人身上,裴亦姝是倒在了宁烨桁的怀里,所以她先前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身下还压了人。
她赶紧站起身来,有些歉意地看着被他们压住的人,都中了毒还能有知觉,想来是被压的狠了,所以喘不上气来了。
而宁烨桁也拣最近被他压住的人蹲下,给他喂了药。
裴亦姝有些愣怔,“你不是只有一瓶解药么,怎么又······”
她很快便明白了,宁烨桁压根就没打算让她去救人,所以给她的解药是假的,那她这里的瓷瓶里装的是什么?
意识到裴亦姝审视般的目光,宁烨桁咳咳两声,赶紧将手中的瓷瓶交给裴亦姝,道:“救人一事······还得你来!”
裴亦姝没有药,而是沉默了半响才问道:“所以你之前给我喂的是什么?”
“小孩解馋的糖丸······”宁烨桁继续解释道:“以前七皇子塞给我的,应该······还挺甜的吧!”
裴亦姝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敢情某人是拿他当小孩玩了。
罢了,如今情况紧急,先不跟他计较,往后有的是机会。
这般想着裴亦姝有些恼怒地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解药,三两下便将解药都分喂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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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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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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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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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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