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姝道:“我知道了,但是我什么时候去救人,我们要不要提前做一个什么暗号?”
见她一脸认真地问,宁烨桁忽然俯身贴耳跟她交代了几句,末了,又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意识到脸颊上有一阵温软飘过,裴亦姝一怔,再反应过来时宁烨桁已经没了影。
宁烨桁走后片刻,裴亦姝这才屋中出去,屋外果真都没了人影。
不知什么时候,这场大雨已经渐渐没了声息,她本是想要根据山匪所描述的院落布局寻找镖队被关之所,然后再将他们解救出来。
但是一想到宁烨桁跟她交代的话,裴亦姝便又生生地把这份心思给按下了。
她轻而易举地便出了院落,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绕到后院外墙靠近关人的房间。
室外的冷风不断地灌入她的衣襟,让人觉得有些凉飕飕的冷意,不过她并不害怕会突然遇见山匪,但是到底有些担心宁烨桁的处境,就仅靠他和白菱二人该如何这些匪徒全部都引出这客栈?
裴亦姝有些百无聊赖地旋转着手中的短刀,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后随即又猫腰蹲到房间的窗根下。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听见什么动静?
裴亦姝含在嘴里的丸药都快要化完了,方才宁烨桁走时将装药的瓷瓶交给了她,她还想着要不要再倒一粒出来含在嘴里,但一想到还要靠它救人,裴亦姝只好忍住了。
宁烨桁的药丸怎么会这么甜?而且她觉得这药丸比上回吃的还要甜一些。
她一边想着站起身来,一回头就看见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裴亦姝眸子一亮,但那人根本不是宁烨桁,而是李成。
“你怎么找来了!”裴亦姝赶紧将他拉了过来,又问道:“马车都停好了么?”
李成点了点头,这回倒是学乖了,将声音压得极低道:“都按世子的吩咐停好了的,属下有些担忧姑娘的安危,便找来了,不过姑娘你为何要躲在这里?”
“······谁说我是躲在这儿?”裴亦姝立刻反驳道:“我可不怕他们,我躲······藏、在这里是因为我有大事要做!”
“什么大事?”李成有些好奇地挠着后脑勺,“要属下帮你么?”
于是裴亦姝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又交代道:“······至于你,安静些待在这里,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是······”
李成嗓子里那声‘是’还未完全吼出来,便被裴亦姝眼疾手快地按着后脑勺让他咽下了。
裴亦姝抽回按在他后脑的手,让他稍微凑近一些,又小声叮嘱道:“你别再向往常那般大声说话,不若惊动了山匪,可就是要打草惊蛇了·····”
李成听得很仔细,待裴亦姝说完,他又亮起沙包大的拳头道:“姑娘别怕,将军命我保护好你的周全,就算是这些山匪来了,我照样能一拳打十个,全将他们给揍趴下!”
“嗯······很好!”裴亦姝看着李成愣头愣脑的模样,忽地笑了,这人看着虽是莽了一些,倒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人,怪不得她兄长会将他送来。
夜深深重,时辰难辨,裴亦姝掐指算来这宁烨桁已经走了大半柱香的时间了,但是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其他动静。
四周除了偶尔掠过的山风,别无他声。
裴亦姝都等得有些困了,不时又会打一个哈欠。
倒是李成还是精神抖擞,他如同一座山一般负手而立,这般纹丝不动地站了许久也不见腿麻。
裴亦姝有时候觉得这厮才是像替这伙土匪站岗的。
裴亦姝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这天似乎变得越来越冷了,她裹了裹身上的蓑衣,想着再没宁烨桁的信号,她就要自个出手了。
原本按宁烨桁的计划,他先帮助白菱解决掉屋檐上的弓箭手,然后他才再会设计引开客栈里的山贼,而裴亦姝现在就是要等山贼都离开。
她与宁烨桁先前便说好了,等他一引开山贼,他便会给裴亦姝发信号,届时她便能趁乱潜入客栈救人。
这计划看着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法子,而宁烨桁还将解药也一并给了她,想来是不会诓骗她的,只是这番干等着实在是有些难熬。ωωω.χΙυΜЬ.Cǒm
现在虽是有李成陪着,但他就是一个愣头青加闷葫芦,无论是说什么都只会点头,除非是涉及到她的安危他才会说一两句话。
何况裴亦姝也不能与他说太多,因为这厮一个不注意便会飙出一句惊天动地的高音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裴亦姝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她手心里攥的的短刀刀柄都被她捂热了,而周遭依旧静悄悄的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
裴亦姝嘴里药丸的余味都已经散尽了,她的耐性也快要被磨灭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的话,那么只会是一个结果。
宁烨桁该不会是失手了吧?裴亦姝有些想象不出来宁烨桁被擒住的场面,毕竟上一世的他可是一个朝倾权野的大反派,虽然这一世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亦或是他遇见了危险,受了伤?
裴亦姝越想越担心,刚开始就不该答应让他一人去引开山贼,或许他真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虽然宁烨桁这人深不可测,平日里又是一贯让人琢磨不透,但他到底是肉体凡胎,若真是遇见了危险,他同样会死!
其实自重生以来遇见宁烨桁,裴亦姝便有些习惯了他的照顾,从开始的不信任再到现在的信任,其实还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一起经历生死,其实早已经将对方视作了很重要的人。
如此一想,裴亦姝心底的担心愈发浓烈了。
她正欲要跃上墙头去查探情况,旁边一向稳如山的李成忽然动了。
李成警惕道:“姑娘,这外面有动静!”
果然外头乱套了,本来马棚里拴的好好的马忽然被惊动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惊鸣声传来。
还有人在大喊:“青木寨的来劫咱们的货了!”
马儿的嘶鸣声和嘈杂的人声混杂在一起,而东边的屋子还起了火,火势并不大,待众人着急忙慌地将蹿起的火苗给扑灭后,一群山匪便围着一个络腮胡的黑脸大汉出来了。
有一个小喽啰慌乱地跑过来,将斗笠压得极低道:“老大,青木寨的来人了,似乎他们也相中了这批货!”
“杀他个娘的!”黑脸大汉一听,气的瞬间炸毛:“这般狗崽子,老子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平日里打压老子也就罢了,今儿到嘴的肥肉他还想抢?”
黑脸大汉谩骂了一阵,见着弓着背的小喽啰道:“你不是歪猴么,我对你有印象,看不出来平日里畏畏缩缩的,这回倒是起了大作用,这回记你一功!”
‘歪猴’弓着腰道谢,又道:“小的不敢居功,这都是阿三哥发现的,他人已经追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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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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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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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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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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