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满载而归的圣驾并未将虞清绝吵醒,她只半醒了一瞬,大概感觉出萧燎已经走了,才又安心沉睡。

  直到临近午时,瑞雪才轻声唤醒她:“夫人,要回去了。”

  虞清绝现在脑子还是懵的,在榻上躺了一阵子,才察觉瑞雪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

  “出什么事儿了吗?”她懒懒的问道。

  “是,夫人。如今大军都已经回城,校场上也没有多少人了。”瑞雪不安地说:“皇上昨夜里猎物之时,就已经知晓许公子下落不明的消息。今日一早回来,盛怒难挡,即刻命人追查,可是似乎查到了世子头上。”

  虞清绝眼角勾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

  “这样啊,真可怜。”

  自年后以来,孝景帝上朝的日子越来越少,就算今日出了岔子,也仍未在朝中露面。

  从校场回来之后,孝景帝便把此事全权交由大理寺处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于是就只有樊霜仍在内阁,如往常一样听着年事已高的朝臣们的愤慨。

  此刻萧燎则坐在大理寺中,把玩着刚刚从路上摘的一朵茉莉。

  虞正庭战战兢兢地在他对面,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儿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不知萧统帅昨晚去后山做了些什么?”

  “此事已经同樊霜说过了,拙荆坠马,我得去寻她。”

  萧燎比虞正庭看起来更像这里的主人,他眼神凛冽,浑身血性的气场,包括他的爵位在内,都给虞正庭不小压力,让他问话前不得不再三思索。

  这也是为什么虞正庭并没有把他关进牢里,而是安置在自己的书案前好吃好喝伺候着。

  其实屋里不止他们两个,刘煜和花墨也在。这种皇亲国戚的案子,就算锦衣卫不查,也是要旁听一番。当然花墨这种不够级别的只是死乞白赖非要跟过来凑凑热闹。

  虞正庭看刘煜没有要开口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

  “各路人马包括锦衣卫,在林中寻了一夜都没有找到许公子的踪迹。可后来顺着血迹发现,在离后山不远处有一只受了重伤的黑熊。”

  “黑熊的肚子明显有异物,我们也带回来了,剖开腹部才发现了许公子的尸身。不过黑熊腹中还有一片衣物,布料上印有镇北的暗纹!萧统帅打算作何解释?”

  萧燎翘着腿,似是不耐烦地说:“虞大人说的黑熊,昨夜我确实碰到过,就在后山。拙荆不识良驹,随手挑了一匹,不料进山之后被野兽惊吓,马匹才往后山跑去。有人回来向我报信,我总得去救,赶巧才在后山碰上了那只黑熊。”

  “缠斗许久,不过实在顾不上猎杀,就只砍断了手脚。或许是在这之中被他的爪子抓下一片衣角。其他的,我属实不知情。”

  “虞大人不能单凭这个就拿人吧?”他笑着哼了一声,看上去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山中凶猛之物也无非就那么几个,碰上人是再寻常不过了。”

  萧燎转过头去扫了眼在一旁记录的花墨,慢慢说道:“许公子总不能独自进山,侍从们去哪儿了?”

  花墨俯在案上专心致志的记录,笔杆动得飞快,并没有抬起头来。

  虞正庭的底气也不太足,但还是勉强收住了讨好的笑容,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侍从自然都是落在野兽口中,树林里有大片血迹,这才怀疑是人为杀之。”

  “哦,”萧燎一副了然的样子,“那既然能发现踪迹,不知道是否还有剩下的尸体能够让人查看伤口?”

  “正是因为不能查看,所以才请萧统帅来这儿走一趟!”

  虞正庭似乎是转累了,装模作样地坐回他的座位上,同萧燎面对面讲。

  “如果没记错,萧统帅当时进山的时候是带了弓箭。”

  萧燎说:“我带了刀。前些年受了伤,已经拉不开弓了,只有侍卫带着。有什么问题吗?一般人打猎,不带箭,带什么?”

  刘煜实在听不下去虞正庭的问话,清了清嗓子说道:“昨夜许府侍卫搜查时发现其中有一座枯井,连着后山西南方的洞口。枯井之内又有弓箭的痕迹,不过这刺客看似还挺老道,将箭矢一一拆走了。箭孔很深,看似是常年习武的人,这才又找萧世子,还望世子不要见怪。”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镇北行军,少用弓箭,多用长刀。指挥使若是想从这个地方下手,不如去找找其他人。我刚回鸿都不久,就这么匆忙找我麻烦,也太过心急了点儿。”

  “世子也别着急,这不案子还没定下来呢,进过后山的人都得一一盘查,这么一套流程下来谁都得来大理寺。实在是办案所需,”刘煜无奈地笑了笑,“要不说锦衣卫得罪人呢。”

  有了这种能说得通的理由,虞正庭不敢直接拿这些衣物作为罪证,想把这事儿掀过去。不管是许家还是侯府,他都不想得罪。

  不过案情未定,萧燎这个统帅的牌子也得交上去。

  “这倒没什么,无非我也就是挂个名罢了。只是,”萧燎意味深长地朝刘煜说道,“既然只是查一查,这牌子还有归还回来的时候。可别等我再进统帅府的大门,连统兵权玉碟也交代在了刘兄手中啊。”

  “唉,这是什么话?放眼望去这鸿都之中可没有第二个人,比寒崖你更适合拿这统兵权了。”刘煜收起萧燎扔过来的玉牌,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说:“咱们也别说什么徇私枉法,我可不相信世子能做出这种事来;二来许家同世子也无冤无仇,世子没理由下死手。还得多谢世子给我们这面子,不好叫我们当差的下不来台。这案子若进展顺利,不到一月便可定下来,到时候咱还一块儿喝酒去。”琇書蛧

  萧燎爽朗笑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这话可就说大了。但我想啊,这案子万一进展不顺利呢?”

  “许家,您也知道,不那么好交差,我们也难办着呢。不顺利就只能怪我们没本事了。”

  两人说着话,从大理寺出来。花墨收了纸笔,把卷宗往桌上一拍,瞪了虞正庭一眼,没什么好脸色地也跟在二人后边儿出去。

  “我看这案子也是悬案,压根儿就找不到犯人。”刘煜朝萧燎靠了靠,低声说道。

  萧燎说:“这是什么说法?就不能是野兽伤人?”

  “世子刚回来时日不长,兴许不大清楚。许阁老为人偏执,朝中树敌无数,能做出这种事断了他们血脉,肯定是计划周密。你看许公子这么倒霉,又是在后山这个地儿出事,谁还敢接着往下查?”

  边说边往外走,萧燎刚一迈出大理寺的正门,就见姜玄尘迎面驾马而来。

  “这么快就出来了,我以为你得在里边儿多待上几个时辰。”姜玄尘说道。

  “参见侯爷。”刘煜恍然不觉他的嘲讽,摇摇头笑道:“萧统帅运气不大好啊,正撞上这一出,谁都没辙。”

  姜玄尘不愿与这等滑头斗嘴,扫一眼跟在刘煜身后的花墨,又扭过头去等萧燎上马。

  他听闻萧燎直接被关进大理寺了,心里放心不下昨夜之事,便匆匆赶来,幸好刘煜没打算动手。他与萧燎并排走着,本以为他会直接回府,没想到在宫门口拐了个弯转到东市。

  “我今日可真是得了空,吃酒去吧。”萧燎说道。

  “大中午的,去哪儿吃?”

  “忘忧楼。”

  看着两个人消失在街角,刘煜才终于收起笑,往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我他妈也得查案子啊,就他这脾气,迟早有完蛋的那一天!”

  花墨在后边抱着刀咯咯傻乐:“不是人人都说永定侯脾气耿直吗?竟还会讽刺人。”

  “你怎么吃里扒外?”刘煜见花墨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更来气,叉着腰回头瞪她。

  他四下里看了看四周无人,拽了花墨一把,小声嘟囔:“你们非得来这一出,为的是啥啊?交代给你们的任务里面压根就没有永安侯府这档子事,你可别告诉我就是为了故意恶心他一把!就算这案子定到萧燎头上,那也顶多是因为他进后山了,罚他几个月的禁足而已!”

  “他那天晚上要是不去后山这事儿不就成了吗?哪知道他那么机灵!再说了,你们不也没拦住他吗?就那么直接把他放进去了?”花墨跟刘煜较起真儿来吹胡子瞪眼的。

  “他要真想进去我拦得住吗?你不看看他带了多少人往里边闯,锦衣卫留下的总共才几个,况且你们身上那么大血味儿,你当萧燎那狗鼻子是白长的吗?”

  花墨想反驳,却也说不出来什么其他的话哼哼唧唧半天才悻悻地说:“那这事儿就算厂督查下来,也只能栽到指挥使头上,跟我们可没关系!”

  “你这小丫头片子就这么胆小怕事?就算萧燎看见你了,又能怎么着?”刘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愤愤说道:“锦衣卫听命行事,我们做的事就是皇令。你觉得萧燎是想违抗皇命,还是想站到许家那一边?他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两边都不得罪,才是保命之计。这节骨眼儿上不如当个瞎子。”

  花墨说:“这哪里是我胆小怕事?我就是怕阿婵出什么麻烦。”

  “麻烦总归要有的,就算他不往黑熊嘴里塞那块布,日子也不好过。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习惯吗?”刘煜扫了一眼花墨,没见着她平日带的鞭子,随意一问,“你那长鞭往哪儿去了?平日里不都带着吗?”

  “哦,我怕查伤口的时候查到,收起来了。”

  “没有,早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刘煜摆摆手,转身回了大理寺。

  花墨在原地站了一会,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难过。看样子皇帝还是不打算现在动镇北这块难啃的肥肉,照这个进度下去,说不准他们以后还得跟着风头再找船,只是不知道虞清绝那边能不能处理好了。

  虞清绝回到侯府之后已经临近傍晚,瑞雪又叫了郎中过来给她施针。

  院子里仍然是那么几个人在看守,虞清绝也没好意思幸灾乐祸问他们萧燎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大理寺被关着。

  总之她心情还不错。

  陈太医医术高明,只恢复了一天腰伤就好了许多,她勉强能撑着自己走起来。但是坚持能躺着就不坐着的这一原则,虞清绝还是雷打不动地在东厢躺到深夜。

  总归怎么着都是无聊,这种日子她也过习惯了。

  虞清绝趴在榻上正教瑞雪和月牙读书认字,就听到门外有萧夫人的声音。

  “夫人?”虞清绝打算起身,却被刚进门的萧夫人按下。

  “我听说你坠马了,过来看看。伤的严重吗?”萧夫人轻而易举地躲过虞清绝遮掩的手,轻轻掀开衣物查看她的伤势。

  虞清绝被问的有点懵,磕磕巴巴:“已经好了许多,多谢夫人关心。”

  萧夫人看上去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她也并没有虞清绝在预料之中地提起昨夜的危险,甚至像是压根儿不知道萧燎已经进大理寺的事儿,单纯同她唠起了家常。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她和萧夫人从来不讲这些,也从没像现在一样像真正的媳妇与婆婆在说话。

  “明日便要北上回去了。其他的我都放心,除了寒崖的脾气。自从他回到镇北之后,性子变得越发的野,越来越和他父亲相像了。外人虽看不出来,但你应该是清楚的。”

  虞清绝听着,心中不免咂舌:我该清楚吗?我好像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脾气。

  她只觉得每日演戏演得很累,尽管在同一处住着,他们二人却都未曾以真面目示人过。她猜,她最接近萧燎本性的时候,应该就是前一阵子宫宴之后萧燎掐住她脖子的那回。

  萧夫人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了什么,继续说道:“你也不要怪他与你小时候见到的他不一样,沙场总是能磨练人的意志,他很优秀,也很出色,只是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她抬起头来,双眼明亮,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回忆着旧事。

  虞清绝听了许多萧燎小时候的事情,甚至是他们两个人的各种吵闹,萧夫人都记得很清楚。

  只可惜虞清绝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能点头装作自己还没忘的样子。

  除此之外,还有永安侯夫妻的往事。

  萧家生于镇北,世世代代都于寒苦之地镇守,永安侯萧辞的父亲也是原先镇州的守备军将领,常调兵去赤东抗敌,直到后来胡羌大漠分离,镇州变成镇北,才由萧辞接手军队。

  由守备军变成关外军非常艰难,主要还是因为胡羌带了不少大漠原先的士兵。这些人大多是只要信仰不要命的战士,一度让镇北防线崩溃。萧辞的打法换了又换,镇北的百姓也逐渐凝聚,才形成如今的局面。

  萧夫人与永安侯也是年少熟识,嫁到将军府也是趁着战争不频繁时候,匆促了结,省了不少礼数。

  亏得萧夫人也是武将世家才扛得住战场上的血雨,总而言之,他们的日子虽有许多快乐,但毕竟是生于沙场,所以也并不那么好过。

  虞清绝静静听着萧夫人回忆,心中五味杂陈。

  倒不是因为感慨,只是她一直以为萧夫人过来问责,可等到最后萧夫人离开也没听见一句与此有关的话。

  奇怪,太奇怪了!

  这种和平又温馨的氛围并没有让虞清绝,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提心吊胆。

  她找不到萧夫人来此一趟的目的。

  要么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要么就是毫无畏惧之人的劝降。

  可她没有理由倒戈,也不敢在生死大事上断了后路。镇北这么多年的仗不是白打的,血和泪练就了镇北坚硬的盔甲和铁骨。他们手中还有二十五万大军,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也是堂堂正正的侯门,而虞清绝仍然在为了洗脱罪名进退维谷。

  他们唯一相同的一点只是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罢了。

  瑞雪送走萧夫人,回来又照顾虞清绝躺下,“方才夫人过来同您叙旧?”

  虞清绝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花瓶,语调淡薄:“现在还有空顾得上叙旧么,要是情真意切,他们怎么没让萧珩同他兄嫂去校场跑马呢。”

  将士们安歇了一日,一早便整装待发。溪驰校场万里无云,三支军队迎着朝阳踏出轩辕门。

  萧燎坐在马上,眼看镇北的军旗越行越远,神情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阴鸷与沉重。

  他与这鸿都格格不入。

  远离故乡的游子只能安慰自己:无非都是拿人头去垫路,不论是胡羌人,大漠人还是铧朝人,总归掉脑袋的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最后一抹玄色也消失不见,他才调转回方向。

  虞清绝身上的伤逐渐愈合,即便如此她也整日在东厢里待着,很少出去。但是今日她收拾自己首饰的时候,发现兄长给自己的及笄礼物不见了。

  她只记得当日在校场带过,后来出了事情,也没想起来这茬。今日想要带的时候发现没有了。

  “瑞雪,你去问问周寻见没见过那耳坠子。”

  瑞雪应了声,放下手中的刺绣,跑出去问了几句,时间不长就回来了。

  “夫人,周将军说耳坠应该是在世子那儿。”

  萧燎经常拿她的各种首饰把玩,有时候是簪子,有时候是耳坠,有时候是护甲。虞清绝也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奇怪的癖好。

  虞清绝有点头疼。要是个平常东西也就算了,可这是她兄长送的,意义重大。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在萧燎手里。

  只是他们两个人自从校场的事出了以后,已经有许久没再见面,哪怕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行吧,”虞清绝心中无奈,“还得去见见这位活阎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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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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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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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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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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