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我又要去当和尚了。”
屋内没人回应,王腾想着估计是昨晚喝多了。村里的秀才送来好大一缸酒,往日里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愣是喝了一宿,不知聊得是啥,反正一夜都没消停。
本名王腾,如今法号太平的小和尚带上他那根齐眉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准备去师傅那报到。当和尚的好处就是从此不用再帮老爹烧火,也不用干农活,而且想吃什么村长都答应买。坏处就是要时常挨揍,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几乎就没断过。
经过三年苦修,那个‘慈眉善目’的师傅愣是将当初的可爱小胖墩锻炼成了一个肌肉猛男。
街道空旷,王腾将长棍随意提在手里,走路颠簸,棍前一端不时垂下抵着地面推行,身前树叶、碎石皆被撞开。
小和尚笑着大步向前,棍如龙蛇开道,所向披靡。
忽然,前方拐角处走出一人,衣着华丽,腰悬名剑,正似笑非笑地看他。
王腾停下脚步,发现这人他认得,昨天还去过老爹的铁匠铺,似乎是没遇上中意的,生意没谈成就走了。
“大哥,别动手,我没钱。”
小和尚开口第一句就给钟离整不会,稳住心神后又走近了些,笑问道:“你怎知我是来要钱的,若我说我非但不问你要钱,反而还会给你,只需你帮哥哥我一个小忙,如何?”
说着,钟离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捏在手里抖了抖,里面哗啦作响,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金银。
王腾眨了眨眼,看看钱袋,又看看眼前这位平易近人的剑客,想了想,直接一把接过钱袋,数着里面的巨额财富,问道:
“说吧,什么忙,杀人放火的事儿可不干,我爹会打死我的。”
钟离轻蔑一笑,目露鄙夷,孩子终究好骗。
“也不是什么大忙,你家一些不用的‘废铁’能否悄悄送我些,这事儿最好别让你爹知道,我昨日去求了,他不给,实在可惜。”
小和尚拍着胸脯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小意思,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拿来。我爹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多搬几块也没问题。”
钟离心头炙热,面色却是平静道:“那就有劳小兄弟了。”
王腾飞奔回了家,在铁匠铺翻箱倒柜地翻找起来。
此时屋内传来男人沉闷的问话:“找什么呢?”
王腾听到老爹的声音倒是一点也不慌,头也不回道:“找我前年炼费的那堆铁疙瘩,放哪了。”
铁匠沉默片刻,打着哈欠道:“火炉下边的暗格里,你看你都炼的什么玩意儿,白白糟蹋了十几斤好碳。”
小和尚腼腆地挠挠头,打开暗格,拿出自己的作品,咧嘴一笑,正要出门,谁料屋内又传来铁匠的声音:“钱袋留下,给你存着,今后娶媳妇用。”
王腾知道老爹的脾气,废话从不说第二遍,无奈只好将刚焐热的钱袋扔回了屋里,随后抱着铁疙瘩快步出了门。
屋内,铁匠躺在炕上,五指虚空一握,钱袋顿时飞入手中。
男人看着手中鼓囊囊的钱袋,冷笑一声:“第二次了。”
言罢,手中泛起红光,不到片刻,这堆散碎金银竟在其手中被熔成一团,最终凝练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铁匠把玩了一阵,随后便一指弹进煤灰里,翻身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
另一边,钟离负手而立,看似闭目养神,镇定自若,实则背后不断敲打的食指还是出卖了他。
好在那小和尚言而有信,不到一会儿就提着包裹回来了。
“诺,你要的东西,我可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的。”
包袱被王腾随手丢在地上,钟离迫不及待地蹲下打开,可下一秒,刚扬起的喜色瞬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
“这真是你家的铁?”
王腾点点头,肯定道:“对呀,你说要我家的废铁,我这不是带来了吗?”
钟离缓缓起身,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贱笑的小和尚,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这小子真就只带了一堆无用的废铁来给自己!
钟离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手更是不自觉地搭在了剑柄上,好在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杀意,依旧笑脸相迎道:“不错,这正是我要的东西,谢谢你哦~”xǐυmь.℃òm
最后一字明显加了重音。
王腾很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感谢,然后扛起他那根齐眉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钟离目送对方远去,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想了想,看向私塾方向,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钱也被骗了个干净,可依旧没有弄到像样的宝物,现如今也顾不得颜面了,能多捞一份是一份。
而躲在暗处,静静观察着一切的老乞丐,更是满脸不甘。
“可惜呀,那小子居然没有出剑,真没种。”
话音刚落,又有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嗯,是挺可惜的,又白白浪费了一条命。”
老乞丐仰头望去,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里拿着包子在啃,没半点让人察觉。
老乞丐冷哼道:“钟家剑冢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还不如早些绝了后,省的这群酒囊饭袋辱没了祖宗威名。”
应无眠不置可否,别人家事他向来不掺和。
见少年不说话,老乞丐又疑惑问道:“奇怪,你这不睡至日上三竿绝不起床的家伙,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应无眠低头微微一笑,说道:“姜丫头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出门,所以她那包子铺的活我给接上了。”
老乞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讥笑道:“确实是只剩三天了,到时全村人可等着看你笑话。”
应无眠耸耸肩,一点也不生气,吃完包子,转身向铺子方向走去。
他这可怜的打工人,有时还得身兼数职啊。
————
村长家,老和尚摸着小和尚的脑袋,笑容慈祥地有些‘渗人’。
王腾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战战兢兢道:“师傅,我是不是做错啦?”
老人摇摇头,直言徒弟有慧根,明辨善恶,这双眼睛看得透彻,佛门六通没有白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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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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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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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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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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