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正关门之时,张万里风风火火的赶来。
“张捕头。”
“别叫我捕头,就我这一身见习的衣服,街上见到蟊贼,他们都不带怕的,叫我张兄就行。”张万里取出一个大酒葫芦,“我是来打酒的。”
说完,取出一锭银子直接抛给陈子安。
“不用找了。”
张万里说道。
“这么大方?”
陈子安走到柜台,给张万里打酒,张万里靠在木门上,这几天他一直留恋勾栏瓦肆,头发蓬乱,胡须满面,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不是我的银子,是萧大人出的钱。”
张万里双手揣在怀里,抱着一把祖传的龙牙佩刀,看天空黑下去,神秘一笑,“子安老弟,那日你在柳妈那替我解围,我欠你一份人情,跟我走,我带你看点刺激的。”
“又看跳舞?”
“害,你小子想哪去了,可比看跳舞刺激多了,今晚我带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观剑大典,我在日月楼混了个位置。”张万里拍了拍酒葫芦,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小葫芦,咳嗽起来。
陈子安秒懂。
张万里颓废了几日,似乎也看清朝堂这一塘水的浑浊,彻底失望,开始放飞自我。
那点月钱,应该是挥霍到女人身上去了。
“我给张兄打满。”
“我也整一壶。”
陈子安和张万里相视一笑。
春草堂打烊。
两个男人放浪在街头。
不一会。
两人就来到城主府前。
因为知州安文石死了,案子也没结,城主府前的大门被暂时封禁。
城主府侧面高高的墙上,那一把天下名剑寒渊依旧深深的扎在墙里。
虽然已经入夜,那城墙下方,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有人试图去拔剑,却一直在等待机会。
日月楼。
它是唯一一座比城主府还要高数层的地方,由大奉钦天监方士修建,距离城主府不远,它是一座双塔式的建筑,中间有木廊连接。
平时日月楼紧闭,从来不对人开放,但最近却不知是哪位神秘人物把这座日月楼买了下来,开了一间综合的茶肆,酒楼,赌坊和当铺。
“子安,跟紧一些。”
张万里带着陈子安走到日楼的牌匾前,他收了自己的佩刀,整个人也变得严肃许多。xǐυmь.℃òm
“张兄,这日月楼,寻常人可进不去。”
“你稍等我一会,我把酒送给萧大人。”
张万里拍拍陈子安肩膀,提着酒葫芦进楼,被两名守卫拦下,张万里解释几句才放行,没一会,他重新出现,手里多了两个牌子,牌子上印着星河图案,十分精美。
他把一个牌子递给陈子安,拍着胸脯道:“有了这个,你也可以站高望远,还有免费的点心吃。”
“蹭吃蹭喝,我在行。”
陈子安握着牌子,只觉牌子上的星河图案十分玄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铭文,心中暗自揣测这日月楼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一口气上六楼。
张万里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看着陈子安。
“子安老弟可以啊,一口气上六楼也不带喘的。”
陈子安心中一惊,光顾着观察里外的人了,忽略了细节。
“我一个学医的,整天跑腿,会点养生术不奇怪吧?”
张万里听后,眼睛一亮。
“那个……我有一个朋友,最近腰总酸,活动久了还出虚汗,你能开个方不?”
朋友?
无中生友吧。
这一套说辞。
他很熟。
“小问题,我草堂里最近泡了几坛虎骨酒,等有空张兄来草堂,我送你一壶喝。”
“兄弟,讲究!”
张万里说完,见陈子安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老脸一红。
“我替我朋友谢谢你……唉,其实我一口气上六楼也不会喘的,只不过这日月楼建造的时候,似乎布置了某种阵法,子安,上面咱们就别去了吧,都是些大人物,到这一层风景很不错的。”
陈子安和张万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一会,有小二奉茶,还有侍女送了几盘南方的酥糕。
“嗯,这酥糕不错,子安快尝尝。”
张万里尝一口,见楼层里其他的江湖客人只有茶,没有点心,拍着胸脯说道:“咋样,老哥我在凉城混这二十年,没有白混吧。”
“嗯嗯。”
陈子安尝了一口点心,味道的确不错,不过,他更加在意,今晚的观剑大典,清河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可惜,这日月楼中果然暗藏某种阵法,他的神识受到极大的限制,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探查对面月楼的情况。
至于清河帮搞的这个观剑大典,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真的要夺剑,二是想要把自己引出来。
给自己扣上一个魔教身份,让自己成为人人攻击的对象。
身份什么的,陈子安本不在意,但是在大奉,魔教是个禁忌,能不沾染因果,还是不要沾染的好,离魔教的人远远的。
至于清河帮想拔剑?
可没那么容易。
此时。
月楼最顶层。
帷幔遮挡,两楼之间都布着玄妙的阵法。
换了一身行头的云锦儿急得直跺脚。
“姑爷真傻,那可是金陵最贵的奶油栗子酥,我平时都舍不得吃,东看看西看看,点心都快被那家伙吃完了!”
柳如雪则是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
“我说我家相公最近怎么没有赚到银子回家,原来是和他在厮混。”
“我去揍张万里一顿!”
云锦儿捏着小拳头,咬着小虎牙。
“好了,安静一些,我们不也瞒着相公出来看花灯么?”
“噢,差点忘了。”云锦儿扁了扁嘴,“教主,男人果然都喜欢打打杀杀,我还以为姑爷是个老实人呢。”
柳如雪一双眸子看着升起的冉冉圆月,神色冷静的说:“这两天凉城大街小巷都在说剑的事,相公在凉城行医治病,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才觉得奇怪呢。”
“嗳,也对。”
云锦儿深以为然。
……
圆月照在凉城厚重的城墙上,吵闹的街道似乎在悄无声息中变得静谧无声。
忽然,一道人影从清水河边掠空飞来,如鹞子般脚尖三连点,身影与墙直立。
嗒嗒嗒的脚步声落在每个人的耳里。
清河帮搞的观剑大典,就这么突兀的开场。
那道身影停在插入墙中的寒渊剑上,狂笑一声:“都是缩头乌龟,此剑,老子收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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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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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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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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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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