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凡没回头,江阔也没回头,虽然按惯例,这种挑衅胜利之后离开,偶尔也可以回过头,给对手最后一次得瑟的刺激。
不过卢浩波还在宿舍里,这会儿不太可能再跟到宿舍门口目送他们。
段非凡大摇大摆地走到107门,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的灯是开着的。
卢浩波连“刚屋里连灯都没有开”这样的机会都没捞着。
“菜忘给他们了。”江阔把拎着的餐盒放到了桌上。
“晚点儿再给吧,刚要真给了,你说你上哪儿弄的,”段非凡打开了空调,“107里做的吗。”
屋里顿时响起了空调的嗡嗡声,几秒钟之后窗户的震动声加入。
江阔笑了笑。
“门关上,”段非凡说,“一会儿该过来了,再来个眼神对峙可受不了。”
江阔关上了门,往躺椅上一倒:“要不要给吕宁打个电话?卢浩波一问就露馅了,又抓着不放怎么办。”
“问屁,”段非凡说,“他又不认识吕宁,他也不会去问。”
“不谨慎啊。”江阔随口说了一句。他其实根本无所谓卢浩波会不会问,问了他也无所谓,就夜不归宿了怎样,一个查寝,以为都是小学生不经吓呢。
“他真去问了也没事,”段非凡看了他一眼,“吕宁那天问我的时候……”
江阔反应还是相当快的,猛地转过头看着他。
“我是不愿意跟人一起住的,”段非凡说,“但吕宁的面子也不好不给,我就说如果你愿意就行。”
江阔没说话。
“结果你不愿意。”段非凡说,“都没等吕宁跟你说。”
“你大爷。”江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段非凡这话简直让人震怒,虽然那天他的确是没等段非凡话说完就已经抢先表达了拒绝,虽然现在要问他,他也还是拒绝……
“你是怎么好意思收我一千五一个躺椅的?”江阔咬牙切齿。
“你愿意给,我当然就好意思收,”段非凡说,“我还特地给你留了打折的空间,你也没要啊。”
“操。”江阔闭上了眼睛。
“你脑子里是不是没有讲价和打折这个概念?”段非凡问。
“我有打折你腿的概念。”江阔说。
段非凡没说话,边乐边拿出手机看着。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江阔正琢磨着宿舍的门隔音是真不行,还好119在最里头,虽然没有空调,但强在安静……门“哐”的响了一声。
有人踢门。
想也不用想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的卢浩波。
“我他妈!”江阔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冲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老子这就让你咽了这口气!
段非凡没顾得上惊讶一下这人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动作还这么迅速,赶紧把手机扔到桌上跟了出去。
就算动手,也不能在107,他不想让人看到卢浩波跟107有任何关系。
门是卢浩波踢的,李加没有这个胆子。
江阔挑人也是挑对了的,段非凡出门的时候,他已经跟卢浩波面对面瞪上了。
“别找事。”卢浩波压着声音。
“比找事不敢认的强。”江阔本来就气儿不太顺,这会儿虽然说话声音也不高,但冲得很,“怎么,门都踢了,就这?”
“谁踢门了?”卢浩波说着看了看旁边的李加。
“没看到啊。”李加说。
“找揍是吧?”江阔看着卢浩波。
“不想在学校混了是吧?”卢浩波回了一句。
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江阔一拳砸在了他肚子上。
这一拳不比上回那一脚轻。
江阔打完已经退开了,卢浩波才慢慢直起了身。
“别惹我,”江阔指着卢浩波鼻子,“别说一个学校,我能让你在这个市都混不下去。”
这话让卢浩波愣了愣。
但他是个冲动的人,所以下一秒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对面宿舍的门响了一声。
段非凡在卢浩波碰到江阔之前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顺着劲转了半圈,卡着他脖子把他按在了旁边墙上。
“不要把事儿闹大,”段非凡低声说,“学长。”
对面宿舍的门打开了,有人探了个头出来,看到他们几个愣住了,也看不清被段非凡挡着的那个人是谁:“怎么了?”
“在这儿,”段非凡在卢浩波耳边的墙皮上空捏了一下,然后松了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对门宿舍那人身上才用力甩了甩手,“靠!好大的蜘蛛……”
“我操!”后面的人喊了一声,摔上了门,在里头喊,“段非凡好像甩了个巨型蜘蛛到我们屋里!”
“什么!”宿舍里顿时一阵乱,“手掌大的蟑螂?”
江阔和卢浩波在对门热闹的叫喊声里对视着。
段非凡没再说话,推门回了107。
等了一秒发现江阔没进来,于是又退了出去,抓着江阔后背的衣服把他拽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撒手!”江阔扯了扯自己衣服,“干什么!”
“你干什么!”段非凡压着声音,“江阔我警告你。”
江阔看着他:“警告什么啊?要不您直接揍我?”
“不要在和我有关的任何时间地点跟卢浩波起冲突,”段非凡一字一句地说,“听懂了没?”琇書蛧
江阔没说话,感觉得出他在努力控制怒火。
过了能有十秒,他才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是你,我本来也没义务为你考虑那么多。”
段非凡拧了拧眉。
“我可以不跟他在任何能跟你联系上的时间地点起冲突,”江阔说,“这是因为你刚帮忙了,听懂了没?”
“懂了。”段非凡说,“你呢?”
“你大爷我话白说了吗!”江阔说,“懂了!行了吗!”
“谢谢。”段非凡说。
江阔没理他,转身看了看桌上的餐盒,挑了个放着小点心的打开了,捏了一块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两口。
他跟卢浩波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想这么多,段非凡跟他说了之后,他才绕了一大圈想明白了。
段非凡和卢浩波的矛盾,以护校英雄和英雄的一系列待遇为结束,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就不太合适了。
“你那个护校英雄,是不是还有奖金什么的?”江阔问。
“嗯,奖金和慰问金都有。”段非凡说。
“抵得过你受的伤吗?”江阔又问。
“伤也不是卢浩波弄的,”段非凡说,“这个还是得分清。”
“他不叫你过去,你也不会碰上那些人,”江阔说,“反正这要是我,他没可能就这么没事儿了,还敢见天儿跑跟前儿来找麻烦。”
“是找你麻烦,不是找我麻烦,”段非凡说,“他查寝都不查107。”
“您这意思全是因为我呗?”江阔看着他。
“不然呢?”段非凡问。
“来来来,”江阔一拍桌子,“我他妈立马给你写个感谢信贴宿舍大门口去。”
“也不用这么正式,”段非凡笑着说,“口头感谢就行了。”
江阔没理他,坐回躺椅上,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我怀疑你跟卢浩波结仇,是因为你嘴太欠了。”
段非凡靠着椅子笑了老半天。
“我问你,”他转了转手机,“刚你跟卢浩波说的那个话,是真的吗?”
“哪句?”江阔说。
“让他混不下去什么的。”段非凡说。
“我要有那本事我还用这么混日子吗,”江阔啧了一声,“我就放句狠话。”
“幼稚,万一人不信,很丢人啊。”段非凡笑笑。
“你不就将信将疑了么,”江阔转头看着他,“要不为什么问我。”
“嗯。”段非凡点点头。
“卢浩波缓过劲儿来就得开始琢磨,我到底什么来头,只要你犹豫了,我就赢了。”江阔晃了晃腿,躺椅背突然咔的一下打平,他跟着往后一仰躺下了,“靠!什么斥巨资买的躺椅,您这巨资有没有五百块!”
段非凡叹了口气:“阔少,我给你讲个常识。”
“讲。”江阔躺着没动。
“一百五十块,就能买到很舒服的躺椅了,”段非凡语重心长地说,“还能再送个垫子外加个靠枕,你要真拿个五百,能买个带按摩功能的。”
“……所以,”江阔沉默了一会儿,“你到底怎么好意思收我一千五的?”
“今天晚上给你打折。”段非凡说。
“你拉倒吧,119那个床我就睡了一次,我今天要好好感受,”江阔站了起来,拿起了桌上的餐盒,想了想留了一盒叉烧,“走了。”
“你要是不爽,晚上可以去赵叔那儿,”段非凡说,“他那儿也有空调,免费。”
江阔走出宿舍,关上了门。
其实也不是特别热,比前两天还是好一些的。
江阔安慰着自己。
推开119的时候,又觉得完全没有安慰到。
四个大男人往宿舍里一挤,光是体温就能让室温上去两度了。
“刚你是不是又打卢浩波了?”李子锐问。
“没啊,”江阔把餐盒一个一个打开,“宵夜来点儿?”
“真丰盛啊!”唐力感叹,“你今天去哪儿吃的?”
“别问,”李子锐拿起一双筷子,“吃就行,这种高级馆子,说了咱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去吃。”
“也是。”唐力点点头。
马啸就什么也没说,过来坐到了桌子旁边,夹了一块烧鹅放进嘴里,然后发出一声:“嗯——”
“这不是剩的吧?”唐力夹了个虾,“还带蘸料,又是专门点的吧?”
“嗯,我觉得挺好吃,”江阔说,“带点儿回来你们尝尝,你们要觉得好吃的话,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晚上可以去吃。”
唐力顿了顿:“会赶不上查寝的。”
“今天卢浩波在咱们宿舍坐了一个多小时,”李子锐拖了椅子坐到江阔身边,“你可不知道有多难受,又没话可说,大家一块儿愣着,他就开始挑刺儿,我把地都重新拖了一遍。”
“操。”江阔说。
“你真的搬到107了吗?”唐力问。
“没,”江阔说,“但是我应该是可以……如果需要的话,我……”
“不用,”唐力马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不会因为你和卢浩波有什么矛盾就让你换宿舍的。”
“主要是卢浩波也不是说只找你麻烦,”李子锐说,“他谁也看不顺眼,你晚上不在这儿,他也折腾我们,一会儿这儿不整齐一会儿那不干净的,不惯着他就对了,来这个学校的能有几个好玩意,他不是,我们一样不是。”
“我们是个二本。”唐力艰难地提示他。
“二本怎么了,”李子锐说,“如果没合并,我们学校就是三本。”
江阔没说话,他们的话题慢慢转到了学校到底什么档次的辩论上去了。
江总应该很乐意加入这样的讨论,他就觉得这学校读完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有这几年的时间,都够江阔从公司基层一点点学上去了。
江阔也并不是有多想读书,的确就像老爸说的,真要愿意学习,满可以复读,没必要非这个学校不可。
他就是不想工作,不想真的进入一个需要开始考虑明天的状态里。
哪怕是在这样一个学校,学一个他完全不知道要干嘛的园林专业,也比马上要扫清迷茫努力奋斗要强。
宿舍的窗户是打开的,但似乎无法跟外面稍微低一些的空气进行流通,走到阳台就能比屋里凉快不少。
江阔在床上翻来翻去到半夜也没睡着,再翻下去他怕是会把宿舍的人都吵醒。
他起身下了床,走出了宿舍。
他被热出了灵感,107他是不会去了,酒店也不太现实,但有一个地方他可以去。
路过值班室的时候,他没有躲,直接走到了窗户边:“赵叔……”
窗户里赵叔跟段非凡隔着一张小桌子正面对面地边吃边聊着。
“嗯?”赵叔转头应了一声,站起来打开了窗户,“有事儿?”
也许是因为正吃着他打包回来的食物,赵叔看起来非常和气。
“我要出去一趟,”江阔说,“去停车场,车里拿点儿东西。”
“这都几点了,明天不行吗?”赵叔看了一眼小桌上的钟,“两点都过了啊。”
“让他去吧,”段非凡说,“不急的东西也不用这个时间去拿。”
“……行吧,悄悄的,”赵叔把钥匙递了出来,“钥匙你插锁上,回来的时候锁了给我。”
走出宿舍楼,江阔发现起风了。
风还挺大,吹得他衣服都鼓了起来。
要下暴雨吗?要降温了吗!
老天爷要做人了吗!
停车场晚上车很少,加上他那辆,一共就三辆。
他过去绕到车后,伸手从排气管里把车钥匙摸了出来,打开车门上了车。
打开空调,打开音乐,椅背调一调。
舒服。
这不比躺椅舒服么,早知道车根本不着急拿去修。
“你还替他说话!”赵叔叹了口气,“这是去停车场拿东西吗?去停车场挖个宝都该回来了。”
段非凡笑了笑,把刚买回来的麻辣烫打开了。
“你刚去没去停车场看看?”赵叔问。
“我拿个外卖还绕到停车场干嘛,”段非凡说,“外面下雨了,我差点儿挨浇。”
“你是不是给他打掩护。”赵叔瞪眼。
段非凡没说话,埋头吃。
江阔应该是去了酒店,现在这会儿是凉快了,但上半夜还是闷热,以江阔对温度的耐受程度,在119是绝对睡不着的,107是打死不会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酒店开个房了。
外面一道闪电劈过,把赵叔的值班室照得如同白昼,接着是一串闷雷,就顶着宿舍楼上头炸了过去。
赵叔手里夹着的一块鱼豆腐掉在了桌上。
“你爸怎么样?”他把鱼豆腐夹起来,吹了吹放回了嘴里。
“看着还行,挺精神的。”段非凡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能看清轨迹的巨大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拳头大的暴雨啊这是。”他感叹了一句。
“这场下完就该入秋了,”赵叔说,“你差不多该来我这儿吃火锅了,让你叔给我弄点儿好肉。”
“没问题。”段非凡点点头。
差不多四点的时候,段非凡准备回宿舍睡一会儿,外面的雨下得轰隆隆响,窗户一关,就是催眠曲。
明天说不定学校就得淹了。
他伸了个懒腰,刚走出值班室,就看到大门那边在电闪雷鸣里伸进来一只胳膊。
根据手上那块离着半里地都能看出牛逼的表来判断,这是江阔。
江阔打开了门,一身浇得透湿地走了进来,把钥匙从窗口给了赵叔:“钥匙还给您。”
“你这是去哪儿了啊?”赵叔看着他。
“就从楼外头到这里,”江阔甩了甩头发,“这是下雨吗?这是下河了。”
段非凡没出声,看得出来江阔脸上的表情是有些迷糊的,应该是刚醒,但就算在酒店睡,也不用提前这么长时间回来吧……
段非凡突然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你是睡车里了?”
江阔看了他一眼:“嗯,比一千五划算多了。”
在车里睡得还挺舒服的,就是这个雷这个闪电这个暴雨,稀里哗啦一通折腾,江阔连惊带吓的感觉自己跟睡在大街上一样。
温度也下来了,他干脆直接把车开到了宿舍楼外面,打算回宿舍睡。
早知道从下车到进楼里能被浇成这样,他就不回来了,这回宿舍换完衣服还睡个屁呢。
唯一的安慰就是回到宿舍之后发现不热了,电扇的风搅到身上的时候甚至有一点冷。
“你这是……”唐力在阳台关窗户,看到他进来,吓了一跳,“你出去了吗?”
“嗯。”江阔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换了,赶在睡意消失之前趴到了床上。
“怎么回事!”
段非凡早上起了床正在刷牙,就听到外面有赵叔的声音。
“赵叔,”他立马打开了门,“怎么了?”
“那个江阔!”赵叔一边往里走,一边怒气冲冲地说,“把他那个跑车就堵在宿舍楼门口了!那里是停车的地方吗!”
“我靠,”李子锐一溜烟跑进宿舍,在江阔的床边哐哐敲了几下,“江阔!快起来!你车怎么停宿舍楼门口啊!”
“嗯?”江阔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看着李子锐半天都对不上焦的脸。
“什么?”唐力吃惊地在旁边问。
“我刚想去吃早点,一出门,就看江阔的车堵着宿舍楼大门呢,”李子锐很兴奋,“你是不是在搞事情?是不是故意的?气卢浩波吗?”
“他也配?”江阔总算清醒过来了,赶紧翻身跳下了床,一把抓过钥匙,趿着拖鞋往外走,“我没堵门啊,感觉我是停在边儿上的啊。”
“正中偏左。”李子锐愉快地跟着他。
“江阔!”赵叔离着三米远指着他就喊。
“马上开走马上开走。”江阔跑了起来。
“开回停车场吗?”李子锐也跑。
“嗯,”江阔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开还是想坐一下?”
“我不会开车,”李子锐说,“你带我转一圈儿?”
“行。”江阔点点头。
经过值班室的时候,江阔看到了叼着牙刷的段非凡。
这位同学,不是我非得在与你有关的时间地点跟卢浩波起冲突,关键是哪儿哪儿的热闹您都凑不是么……
一出门就看到车旁边站着吕宁。
“宁姐。”江阔打了个招呼。
“挪车?”吕宁问。
“嗯,我马上开回停车场。”江阔说。
“带我一段儿呗,”吕宁说,“聊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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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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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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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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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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