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门外。
数以万计的读书人聚集在此。
他们身穿丧服,挂着横幅,完全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有人在哀嚎哭着,也有人痛骂顾锦年,而大多数的人则是冷眼相望。
因为北城门上。
顾锦年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是顾锦年。”
“他便是顾锦年。”
“你们看,顾锦年来了。”
随着乌云遮盖北城门口,很快一道道声音响起,有人看到顾锦年,指着城门口大声喊道。
看到顾锦年的出现,这群读书人瞬间激动起来了。
而在城墙之上,负责调兵的统军首领,立刻朝着顾锦年一拜。
“世子殿下。”
“我等奉陛下旨意,前来维持秩序,殿下无需来此,免得被这些小人所秽。”
统军头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对这帮人也没有好感,所以希望顾锦年不要被这些人干扰到。
“陛下有其他旨意吗?”
顾锦年看着对方,平静问道。
“陛下有口谕,让我等不要伤人。”
统领开口,给予回答。
“好。”
“此事交由本世子来吧。”
顾锦年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前方走了几步,站在高墙之上,俯瞰着这帮穿着丧服的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大多数是来自江南书院,此时此刻,正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向自己,恨不得要将自己生吞一般。
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仇恨。
“顾锦年,你偿命来。”
“顾锦年,你该死。”
“顾锦年,还我先生之命。”
一时之间,随着顾锦年露面,一道道怒骂声响起,这些读书人的声音十分杂乱,你一句我一句,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们这言语当中的愤怒。
以及是真的想要顾锦年死。
“铛。”
这一刻,城墙上一道钟声响起,直接镇压住了这些读书人的喧闹之声。
顾锦年看了一眼身旁的统领,随后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话。
当下后者深吸一口气,站在城门之上,大声吼道。
“世子有令。”
“派十人出列,与他对话,尔等闭嘴,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统领开口,怒斥众人。
此言一出,瞬间引来众读书人脸色难看。
“你让我等出列我等就出列?死下来。”
“好大的口气,你逼死孙儒,还敢说这种话?”
“当真是狂妄至极,我等三万读书人聚集在此,有本事你就杀我等。”
“诸位,不要理会他,继续骂,我倒要看看他顾锦年敢不敢对我等动手。”
一道道声音响起,他们压根就不在乎顾锦年,有本事就杀,三万多读书人在这里,是极其恐怖的施压。
别说顾锦年了,就算是当朝宰相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实际上,文武百官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他们也在暗中观察,如若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会立刻制止。
这时候可不能让顾锦年胡来,当真杀了这三万读书人,那就不得了了。
铺天盖地的骂声,使得京都内所有人都能听到。
面对这般骂声,顾锦年很平静,只是与一旁的统领开口,他不想大吼大叫,让他代替自己即可。
很快,领军统领再度出声。
“世子有令,尔等身为读书人,无故聚众,意图造反,如若不听管教,参奏陛下,罚尔等三代不可入仕。”
领军统领开口,注视着这帮读书人,说出顾锦年方才所言。
这话一说,众人的确沉默了。
顾锦年现在是督查指挥使,他参的本,六部必须要优先处理。
换句话来说,如果你没有做错,顾锦年可以恶心你。
如果你做错了,那不好意思,顾锦年不但可以恶心你,还可以让你倒霉。
三万读书人无故聚集,这不是小事,虽然他们可以解释,索要一个公道。
但是这公道是这样索要的吗?就不可以先报备?请问是县令不接受你们的要求,还是府君不接受?
好像都没有吧?
就是你们呼朋唤友聚集而来的吧?
这背后有谁没谁都无所谓,治这个罪不算什么。
三代不得入仕夸张了一点,礼部和吏部只怕都不会答应,但他们禁止个三五年入仕倒没什么大问题。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沉默,他们心里清楚,倘若还这样闹下去,就准备好拿自己的前途来赌了。
这一招很绝,众人敢怒不敢言。
“我来出列,诸位先不要说话,这顾锦年也就只有这点本事而已。”
“对,不要怕,我与陈兄一同上前。”
“顾锦年也只敢如此了,他逼死孙儒,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也随陈兄一同。”
一时之间,众人的确闭嘴了,有一些刺头出声,出列前方,要与顾锦年对峙。
大约小半个时辰,终于有十个人出列,来到城门之下。
十人都是俊杰,他们立于城下,却显得不卑不亢,抬起头来,注视着顾锦年,眼神当中有愤怒,不屑,倨傲,冷意。
各自不一。
城上。
顾锦年望了一眼,他有些冷意,原本自己打算去悟道,却不曾想到发生这件事情。
如若不解决,始终是麻烦,眼下就是要快刀斩乱麻,将这些人解决。
“聚集三万读书人,道明来意。”
城上,顾锦年开口,望着他们目光冰冷。
“顾锦年,少在这里装糊涂,你逼死孙先生,这件事情你不会不知道,说,该怎么处理。”
“顾锦年,莫要在这里装模作样,显得自己无辜,孙先生之死,你如何负责?”
他们开口,尤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穿着丧服,相貌英俊,周围环绕才气,此时此刻他望着顾锦年,眼神之中是恨意,也有怒色。
他的声音最大,是领头者。
“孙正楠死了吗?”
顾锦年望着对方,语气平静。
“孙先生的棺材还在江南书院,难道要我等将孙先生的尸骨摆在你面前,你才相信?”
有人愤怒,如此说道。
“好。”
“好。”
“好。”
得到这个答复,顾锦年连道三声好。
一时之间,引得众人不由一愣,他们不明白顾锦年这是何意。
“死的好。”
“这种腐儒,早就该死了。”
可接下来,顾锦年所说的话,让这帮人瞬间沸腾了。
“你说什么?”
“顾锦年,你还是人吗?”
“羞辱,羞辱,这是奇耻大辱啊。”
“顾锦年,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狂妄,狂妄,到底是怎样狂妄之人,才会说出这般言论?”
一道道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顾锦年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纯粹就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啊。
“闭嘴。”
城墙上,听着众人怒斥,顾锦年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他一道怒吼声,直接盖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
“孙正楠,身为大儒,不辨是非,倚老卖老,被我削去大儒之位,理应当悔过自改,明悟圣贤之道,却不曾想他死性不改,以自尽为手段,向本世子施压。”
“本世子说错了吗?这种人难道不是死的好。”
顾锦年开口。
对于孙正楠,他没有太大的恶意,只觉得这种人不明是非,而且倚老卖老。
自己削他大儒儒位,没有任何错误。
他觉得自己性格直来直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看到什么不好直言不讳。
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般做,秉持公道。
可说句不好听的话,无非就是倚老卖老,如若仗义执言,秉持心中正义,顾锦年还敬他一二。
但在大夏书院之时,这个孙正楠不分是非黑白,见到自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而且还故意想要羞辱自己。
这是大儒该有的样子吗?
等了三天有怒气?顾锦年出场后,也没有不尊吧?再加上自己与孔家的仇,天下人都知道,不是不给孙正楠面子,而是不给孔家人面子。
孙正楠与孔家一同前来,为了什么事情,孙正楠知道,只不过他表面上不说罢了。
说直白一点,如果顾锦年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孙正楠等人,其结果无非就是孙正楠好言相劝两句,倘若顾锦年就是不交出圣器,结果一定不会更变。
会认为顾锦年自私自利。
从而抨击。
所以,这种人死了最好。
“顾锦年,你当真是畜生。”
下方读书人怒吼,恨不得要杀了顾锦年。
“孙儒前来拜访你,你置之不理,让孙儒苦等三日,这就算了,就因为言语冲撞一二,你便削孙儒儒位,逼他自尽,你现在还在这里说这种话。”
“你当真不是人啊。”
对方气急败坏,指着顾锦年,手指都在颤抖。
不止是他,数万读书人都气急败坏了,本以为这么多人,顾锦年应当要畏惧一二,却没想到的是,顾锦年不但没有半点畏惧,反而一如既往的嚣张。
这让他们如何不气急败坏。
“逼他自尽?”
“本世子倒要问问,是怎么一个逼法?”
“整件事情,尔等知晓来龙去脉吗?”
“到底发生了何事,尔等又知道吗?”
“说到底,尔等不过就是道听途说,而后自认为是正义之举,想要借助这次机会,抨击本世子,将本世子踩在脚下,以满足尔等内心的虚伪。”
“本世子说错了吗?”
顾锦年望着众人,冰冷发问。
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找自己麻烦,这三万多人当中,有九成九都是盲目跟风。
什么伸冤。
什么公正?
一件事情在没有彻底了解之前,有什么资格发表言论?
可以提出疑惑,这个没有关系,但事情没有完全了解,就妄自下定,如若说对了还好,倘若说错了呢?
会出来道歉吗?会明白自己的错误吗?
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一句,原来是这样的啊。
要么就是,虽然这件事情我们误会了,可你的的确确有错,而且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们,向我们解释清楚不就够了?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你顾锦年就没有错?
典型的打拳行为。
“可笑,荒唐。”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
“既然世子殿下如此不服气,那就请世子殿下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笑,不管到底发生了何事,孙儒已经死了,你必须要为他的死负责。”
“说的没错,管他顾锦年说什么,孙儒已经死了,就是他顾锦年逼死的,少在这里拿我等说事,现在所说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等的事情。”
“我等问心无愧,也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觉得我等心怀不轨。”
声音响起,京都再一次沸腾。
如顾锦年猜想的一般,这群人如同被戳穿心事一般,开始否认,而后将话题重新转移到顾锦年身上。
这很正常,这里面九成九是跟风过来的,当然也有目的,就是想要搞臭自己,让自己跌落泥潭之中,往后成为自己吹嘘的资本。
而其余一部分人群,单纯的就是故意引导这种风气,他们带有目的。
说直接点,就是想要害自己。
背后有人在支持他们,是谁就不清楚了,孔家肯定跑不掉,但也绝对不止孔家这么简单。
听着这些谩骂之声。
一旁的统领都不禁皱眉,三万多人齐齐辱骂,这场面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即便是在辱骂顾锦年,不是辱骂自己,领军统领都觉得很刺耳。
这要换作是自己,估计早就下场砍人了。
“世子殿下,这帮狗东西已经不讲道理了,末将带您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末将来办。”
统领开口道,希望顾锦年离开,免得被这些人恶心到。
“无妨。”
顾锦年淡淡开口,他挥了挥手,就站在城口之上,听着这些人的谩骂。
同时也在思索一件事情。
儒道。
是的,顾锦年听着这些谩骂之声,脑海当中不由浮现这个事情。
儒道体系。
儒道体系划分七境。
第一境为读书凝气。
顾名思义,便是通过读书,明悟道理,然后凝聚才气。
玲珑圣尺的作用,就是重新定义儒道境界。
顾锦年之前想过,直接改变第一境,不是凝聚才气那么简单,而是凝聚浩然正气。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难度太高了。
第一境界就凝聚出浩然正气,过程很难。
无疑是打击读书人的自信,并且让儒道陷入一个两难之策,毕竟有时候很多东西就是靠量变产生质变,所以第一阶段,不应当这么苛刻。
而现在,顾锦年也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谩骂,从而提高儒道第一境的难度。
但他要定义。
真正的定义儒道。
骂声彼此起伏,三万多人,你一句我一句,足足骂了半个时辰。
而顾锦年也听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
众人有些口干舌燥,百姓们听的也有些麻木不已,硬生生骂了三个时辰,多多少少有些过分了。
“顾锦年,你为何不说话?”
“你怕了吗?还是心虚了?”
“沉默不语,是不是觉得我等都说对了?你哑口无言?”
声音响起,充满着冷意。
可顾锦年没有理会这些声音,而是抬起手来,当下文府在他身后出现,星辰环绕,五辆玉辇如同天子坐骑,率领千军万马而出。
顾锦年的文府异象,惹来不少人的惊叹。
然而有人却指着顾锦年,怒声如雷。
“顾锦年,你是否也想要削我等才气?”
“我等无惧,诸位兄台们,我们倒要看看,这顾锦年敢不敢将我等的才气削光。”
“我等三万读书人,就不信你一个人削的完。”
“说的没错,你妄想用这一招来吓唬我等。”
他们大吼,有一些声音藏在暗中,让大家站在前面,而其却躲藏起来。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效果起到作用,毕竟顾锦年的才气终究是有限。
而他们三万人的才气加在一起,绝对不是顾锦年能削除干净的。
只是,顾锦年也没打算削他们的才气,一来的确不够,二来这些人也不配。
“吾顾锦年。”
“今日,请圣尺显世。”
“定义儒道第一境。”
北城门上,顾锦年负手而立,他望着众读书人,如此开口。
此言一出,确实引得众人惊愕。
“定义儒道第一境?这是何意?”
“他在说什么胡话?”
“我怎么听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顾锦年这又要做什么?”
大部分不解,他们只是听说过玲珑圣尺,也仅仅只是知晓玲珑圣尺的基本作用,可以削人才气,对于玲珑圣尺真正的作用,他们不是很清楚。
可有一部分人脸色却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他是要重新修改儒道第一境的标准,想要从根本上打压我等。”
有人脸色难看,道出顾锦年想要做什么。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哗然。
“重新修改儒道第一境的标准?他有什么资格修改?”
“这便是圣尺的威力吗?”
“更改儒道第一境的标准?玲珑圣尺竟有这般的威能?怪不得能称之为圣器。”
人们惊叹,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们也不得不信。
“倘若顾锦年随意修改,设立一个无法完成的规则,那该怎么办?我等岂不是无法踏足儒道?”
“顾锦年当真歹毒啊,竟然用这招逼迫我等就范。”
“儒道之境,是天地设立,也是代代圣人与先贤共同推演而出,如今顾锦年竟然要强行修改,可恨啊。”
“顾锦年,你配吗?”
叫骂声响起,有人依旧愤怒,也有人害怕,更有人露出恐惧之色,毕竟儒道境界是他们好不容易修行出来的。
现在告诉他们,要重新定义,他们如何不怕?
“问题不会太大,即便他重新定义,影响的也只是后来者,我等不会受到影响。”
关键时刻,有人开口,道出辛秘。
此言一出,瞬间得到众多人的好奇。
“你确定我等不会受到影响吗?”
“如若只是影响后来者,那还好说,如若影响我等现在的境界,那这顾锦年当真罪该万死啊。”
“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圣尺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大到无边,肯定会有一定的限制。”
一道道声音响起,随着有人道出圣尺的弊端后,一时之间,众人松了口气。
如若顾锦年重新定义儒道第一境,影响到了他们,那当真是血亏。
只是,北城门上。
听着这些言论。
顾锦年面无表情。
圣尺浮现,玲珑圣尺绽放光芒。
而顾锦年也在这一刻闭上眼睛,他脑海当中浮现圣贤之道。
大约一刻钟后。
当顾锦年睁开眸子的刹那,玲珑圣尺疯狂震颤。
“儒道第一境。”
“以德凝气。”
“凡有德行之人,皆可凝气,为浩然正气也。”
“无德之人,品行败坏,心胸狭隘,不可凝气,阅万书不可入儒道也。”
顾锦年出声。
这是他对儒道第一境的定义。
有德行之人,才可以凝气。
这个有德,不是说你一定要成为圣人,而是爱恨分明,明知道是错的事情,你不能去做,明明是因为嫉妒,却非要找个借口掩盖自己的嫉妒,从而抨击他人,或者加害他人。
这种人,便没有德行。
读书人也好。
君子也罢。
哪怕是杀猪之人,只要他拥有德行,那么他便可以凝气,而且凝聚的还是浩然正气。
心中之正义。
如若没有德行,就算看一万本圣人之书,也绝对不能踏入儒道,绝对不可凝聚出浩然正气。
德。
最为重要,无关身世,无关背景。
顾锦年的的确确提高了标准,但他没有强行提高标准,而是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进行定义。
此言一出。
圣尺发出恐怖的轰鸣声。
下一刻,光芒冲天,震散云霄。
玲珑圣尺冲上天穹,一个个金色古字从圣尺之中浮现而出,这是圣人大道,化作文字,淹没大夏京都。
圣尺有灵,正在判断顾锦年所立下的儒道之境,有无问题。
这一刻。
所有目光全部聚集在圣尺之上。
半刻钟后。
圣尺一震。
下一刻,一道道玄黄光芒从天而坠,如同银河一般,直接落入圣尺之中。
紧接着,圣尺绽放亿万神光,一道道光芒没入大地当中,意味着上苍认可。
认可顾锦年定义之境。
“虽圣尺拥有定义儒道之境的能力,可还是要根据情况而定,世子殿下所言得上苍之意,当真是不可思议啊。”
京都内,有大儒开口,赞叹顾锦年这番举止。
“世子殿下并没有因为这些读书人的谩骂,从而乱来,以德凝气,此言妙也,如今当代读书人,一个个急攻心切,只知读书凝气,却忘记了德行二字,今日所为,当真是好。”
“人若无德,还谈什么修行?更别说成为儒者。”
“以德凝气,好一个以德凝气。”
此时此刻,京都内响起一道道声音,有不少大儒赞叹顾锦年这种行为。
毕竟这很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以德凝气。
只是,就在这一刻,圣尺之中,爆发出一道道光芒,每一道光芒如形成一把缩小版的圣尺,没入这些读书人体内。
不仅仅是他们,即便是顾锦年,体内也入了一柄圣尺。
这些光芒,弥漫在京都当中,不仅仅是这些读书人,所有百姓都得到了一把圣尺。
圣尺入体。
一切过往之事,瞬间得到映照。
刹那间,城下所有读书人露出惊愕之色。
“我的才气为何在消失?顾锦年你使了什么手段?”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才气为何消失这么多了?”
“我从知圣立言境,怎么好端端跌落到养气境?”
“这是怎么回事?顾锦年,你又在耍什么手段?”
他们惊愕,发出质问声,神色慌张无比。
虽然他们不是大儒,可对于自己的儒道境界还是极其珍惜。
如今这三万多读书人,绝大部分都被削落了一个境界,只有少部分被削掉了大量才气。
这如何不让他们惊慌失措?
而城内,也有一些读书人被削去才气,一个个脸色难看。
但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了。
有些不是读书人,却凝聚一道浩然正气,凝聚体内,散发微弱光芒。
引来阵阵惊呼。
才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拥有才气,就代表踏入儒道。
是读书人。
而京都当中,有不少人平白无故得了才气,连一些女子也得到了。
引来各种好奇与震惊。
“尔等住口。”
只是,在这一刻,一道雄厚的声音响起。
是杨开的声音。
他在这一刻,来到北城门口,穿着官服,望着这帮人眼神当中充满着冷意与鄙夷之色。
杨开乃是礼部尚书,更是当代大儒,他的名望不亚于孙正楠,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开的地位比孙正楠还要高。
就因为他是礼部尚书,而礼部就是掌管大夏境内所有读书人的机构。
随着杨开出声,这些读书人不敢继续叫喊了,一个个乖的很。
“此乃圣尺判德,尔等心中无德,圣尺判定之下,才会削其才气。”
“一出点事,你们便觉得这是世子殿下所作所为,方才眼睛都瞎了?没看到圣尺也没入了世子殿下体内?”
“以德凝气,尔等几乎无一人能凝才气,这就证明,尔等无德,今日聚众前来,不是受他人蛊惑,便是心怀不轨。”
“来人,传老夫之令,将这三万读书人全部囚在城外,记下他们的身份,不得参加三届科举。”
杨开出声,方才他也被圣尺入体,而且被削掉部分才气,但并不是很多,影响不大。
可即便如此,杨开没有怪罪顾锦年。
这是自己的问题,与顾锦年无关。
但听到这些读书人又在叫唤,指责顾锦年,故此忍不了了,直接登上城口,怒斥万儒。
听着杨开所言,这些读书人一个个面色惨白。
本以为即便是顾锦年定义儒道之境,不会影响到他们,却没想到的是,终究还是挨了一刀。
甚至说京都所有读书人平白无故挨了一刀,好在的是,京都内的读书人,倒也秉持良心,或多或少有些被削才气,可影响不大。
但这并非是一件坏事,被削的才气,是不应得的才气,有过错但可以改正,往后凝聚浩然正气,这才是根本,未来前途无限。
当然,杨开之所以出现,还有一个原因,怕顾锦年真正暴怒,又做出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特意上来,为顾锦年出这口气。
“世子殿下,为天下读书人重新定义儒道之境,此乃无上功德。”
“从今往后,无德之人,不可踏儒。”
“无论是对百姓而言,还是对江山社稷而言,世子殿下又立不朽之功。”
“请受老夫一拜。”
此时,杨开朝着顾锦年深深一拜。
这倒不是虚伪,而是发自内心一拜。
顾锦年没有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而胡乱定义儒道境界,反而以德凝气,完美符合君子之道。
光是这般的格局与心胸,便让他不得不敬佩。
而且他也没有乱说。
从即日开始,所有没有凝气的读书人,都将要重新修行,他们需要养德。
有了德,才可凝气。
这对江山社稷来说是一件好事。
往后一个人是好是坏,很容易评判而出,就好比大夏京都内,有些寻常百姓都凝聚了浩然正气。
虽然不多,只是一道,可代表着这个人有德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拥有德行,便是君子,这种人必然会被周围百姓敬重,凝聚声望,成为榜样。
而对于朝廷来说,选拔官员就可以直接通过浩然正气评判,一个官员若没有德行,那么也不堪重任。
可以节省很多是是非非。
“杨大人言重。”
“本世子也只是凭心而言。”
顾锦年没有得意,也没有沾沾自喜,圣尺入了他体内,其实也削了一小部分的才气。
他也有一些事情并没有做好,不过这问题不大,毕竟自己不是圣人,了解情况后,顾锦年也会进行更改。
逐渐朝着圣人学习,这才是儒道。
人无完人。
只不过,顾锦年的目光落在城下这帮人身上。
神色也在这一刻彻底冷下来了。
“圣尺在此。”
“本世子今日问尔等三言,不敢回答者,削其才气,沦为废人。”
“违心者,为无德之人,受圣尺戒罚。”
顾锦年出声。
这件事情还没有完。
他重新定义儒道第一境,不仅仅是因为时机成熟,更主要的是,他要借此机会,给予一定的反击。
否则的话,让这帮人闹下去,白的也是黑的。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这个道理顾锦年明白。
故而,他今日就是要问个清楚。
轰。
随着顾锦年话音落下,圣尺悬浮于城外,就立在这帮读书人头顶之上,绽放光芒。
倘若他们拒绝回答,直接削其才气,如若谁敢违心,受圣尺戒罚。
这一刻,三万多读书人面面相觑,他们有些骑虎难下了。
本想着人多势众,足矣让顾锦年忌惮,却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顾锦年祭出圣尺,一下子让局势彻底改变。
圣尺代表着圣意,代表着天意。
无论他们怎么去说,怎么去争,在天意面前,都不堪一击。
“一问。”
“尔等是否因心生嫉妒,前来京都?”
顾锦年开口。
问题十分尖锐。
他就是要当众让这帮人丢尽颜面,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不用这般的手段,往后是不是发生点事,就可以随意造谣?
此言一出,一时之间,众读书人沉默不语,一个个脸色难看。
但也有人深吸一口气,给予回答。
“并无嫉妒,只为正义,”
有声音响起,但数量不多,零零散散,也就一二百。
“向前步行三十。”
顾锦年开口,让这些人向前而行。
当下众人也不啰嗦,直接向前而行,他们心中无愧,也不怕顾锦年记住他们,给他们穿小鞋。
至于其他人,也默默给予回答。琇書蛧
“是。”
“有些嫉妒。”
“有部分嫉妒。”
这些回答很多,他们的声音虽然小,可架不住喊得多人。
百姓们仔细看着,待得到这个回答后,一时之间,骂声如雷。
“好啊,果然是这样,嫉妒世子殿下,跑到京都鬼叫连天。”
“这帮畜生东西,还算是读书人吗?”
“谁生了这种人,祖上当真要气的冒烟。”
“这还叫做读书人?丢人现眼的玩意。”
一道道声音响起,百姓们破口大骂,之前他们就觉得有问题,只是不好去参与,拿不出证据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现在有圣尺加持,是不是心怀嫉妒,自己承认。
承认之后,自然是铺天盖地的骂声。
“大点声音。”
北城门上,顾锦年声音如雷。
刚才不是声音特别大吗?
怎么现在一个个哑巴了?
说啊。
叫啊。
怎么沉默了?
随着顾锦年开口,当下,一道道声音响起。
“我心怀嫉妒。”
“我有些嫉妒。”
“带有部分嫉妒。”
一道道声音响起。
而圣尺也在一瞬间震动,凝聚出四五千道圣尺光芒,没入一些违心之人的体内。
“啊。”
“痛,痛,痛。”
“痛死我了。”
刹那间,鬼哭狼嚎之声响起,有人依旧违心发言,顿时发出惨叫声。
但凡违心者,圣尺戒罚,直接抽打灵魂,比铁尺抽打肉身要疼痛十倍。
“最后问尔等一遍,是否因嫉妒而来?”
顾锦年再度开口。
他就是要问到底。
“是是是,请世子殿下饶命啊。”
“我是,我就是因为嫉妒。”
“是嫉妒,是嫉妒。”
这回没有人再敢乱来了,一个个痛到发抖,连忙回答。
果然,吃了教训以后,这帮人老实了,而圣尺确实反应。
“二问。”
“可有明知我受其冤枉,还来栽赃嫁祸者。”
顾锦年继续询问。
只是这一次询问,大部分人还真没有。
他们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但他们主动忽略,可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不是完全了解。
自然而然,不是特意来栽赃嫁祸。
“请世子殿下明鉴,我等只是一时糊涂,因嫉妒之心,这才做了不该做之事啊。”
“是啊,是啊,世子殿下明鉴,我等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如此龌龊。”
“明知世子殿下遭受冤枉,还来栽赃嫁祸,我等做不出来啊。”
不少声音响起。
这点他们还是有底线的,主要就是不爽和嫉妒,其他真没。
可大部分是这样,也有一部分人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这群人不敢说话。
可圣尺已经在震动,随时激活。
“不回答者,削其才气,押送悬灯司。”
顾锦年冷漠开口。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
“请世子殿下恕罪,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为人子啊,还请世子殿下恕罪。”
第一道声音响起。
是最开始出列的十人之一,他跪在地上,恳请顾锦年恕罪。
随着一人开口,很快一道道声音响起。
数量还真不少,一眼望去有四五百人。
百姓们是看的真真切切,同时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不怕人蠢,就怕人坏,这种人虽然数量不多,可就是带节奏的人,若没有他们,这件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程度。
至于这群读书人,也有些惊讶了。
随后他们也纷纷开骂,认为是这帮人带头,故意使坏,借他们的嫉妒之心。
更是有人要求顾锦年严惩这帮人。
圣尺没有动静,很显然,这些人都招了。
“三问尔等,有无受孔家指使者?”
顾锦年道出第三个问题。
此言一出。
瞬间众人沉默了。
许多人都惊的不语。
顾锦年前面两问还好,无非是要一个公道。
可这第三问,就耐人寻味了。
三万多读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的的确确没有参与。
可的的确确,有一小部分人,准确点来说,是极少部分人,脸色不太好看。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我连孔家人都不认识,更不可能受其指使。”
一道道声音响起。
但有极少部分的人,没有回答。
数量不多,也就十来人。
“尔等为何不答?”
顾锦年站在城门之上,望着他们,语气冰冷。
“我等.......我等拒绝回答。”
“顾锦年,你要杀要刮随你便,我等不服,不愿回答。”
“没错,我等就是不服,你借助圣器,打压我等,问什么问题,我等都不回答。”
这些人开口。
很显然,再得罪孔家和得罪顾锦年面前,他们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只不过,这样的言论,已经让不少人有所怀疑了。
说什么不回答?
无非是心里有鬼。
得到这个答复。
顾锦年心里也有数了,而且他也猜到是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愤怒什么。
“来人,将这些人统统拿下,扣押悬灯司,逼问幕后之人。”
“至于这数百人,免罪。”
“尔等不服我,无有过错,但聚众闹事,下不为例。”
顾锦年开口,这些不说话的,直接抓走,大刑伺候。
也算是杀鸡儆猴。
至于这些的的确确就是不服自己之人,顾锦年没有惩罚。
不服自己就要惩罚?这就是真正的霸道。
顾锦年心里有数,银两钞票都有人不喜欢,何况一个人?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该罚则罚。
紧接着,顾锦年将目光看向大部分读书人,说了九成九是因为嫉妒,所以跟风来找事。
“至于尔等。”
“滚回家中,禁足三月,摘抄圣人经文千遍,什么时候立有德行,什么时候再参加科举,本世子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如若再犯,本世子也决不轻饶。”
法不责众。
三万多人,顾锦年也不可能全部惩罚,至于杨开所言,取消三届科举资格,这惩罚很重。
爽是爽,但也会被人记恨,没有必要,人有嫉妒心是正常的。
但惩罚也有一个度。
如若他们立有德行,是好事。
如若他们没有德行,也不能参加科举,惩罚一样。
只是顾锦年这般的行为,却让许多人惊讶了,甚至就连百官都有些惊讶。
这些读书人更是惊讶。
本以为是一场大难,却没想到顾锦年放过了他们。
一时之间,这些读书人心中不由生出惭愧之心啊。
“我等愧疚世子,还请世子放心,今日之事,我等铭记于心,往后必立德立心。”
“是我等嫉妒心作祟,世子殿下当真大义。”
“敬佩世子心胸。”
这一刻,他们由心而言。
纷纷开口,不仅仅是因为逃过一劫,更主要的是,这般的心胸,实实在在让他们不得不敬佩折服啊。
饶是城墙上,礼部尚书杨开也有些惊讶。
他都没想到顾锦年会这般,恩威并施,当真是好手段。
一时之间,杨开不由再度向顾锦年一拜。
“世子殿下,当真心胸宽阔。”
他赞叹道。
而顾锦年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开口。
“有曲府的人,回去之后,告诉孔家。”
“我将行万里路,沿圣人之道,下个月前往孔家,参加孔家家宴。”
“一切恩怨,于孔家家宴一一结算。”
“这段时间,不要再耍什么阴谋诡计,否则本世子不介意掀翻孔家。”
顾锦年出声。
他很霸气。
告知众人,其实也是一种隔空回应。
孔家家宴,他会去的。
只是,他必须要悟道。
知圣立言。
再临孔家。
但这段时间,他不想被打扰,所以希望孔家收敛一二。
要是再这般造谣生事,降临孔家之时,他必然不会给一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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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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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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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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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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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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